鲁其言摇头解释道:“那可不行,除了这张,还有两张呢。”
他说着又模索出两张图腾相近的黄纸正欲朝方小微两边肩膀上贴,却被墨杉拦了下来,只听他说道:“等你把这两张也贴上,我们就得背她过去了。”
鲁其言不相信的说道:“我这可是听了她说的办法才这么做的啊。”
墨杉将方小微头顶上的那张符纸也揭了下来,微笑着对鲁其言说道:“她说的死物可不是真的死。鸟雀小兽,花草树木,这些随意进出院内都没有问题,想来这结界对自然之物是没有影响的。”顿了顿又道:“清宇门选择这么幽静的山谷只为不受闲杂人士的打扰,你看这周围险山峻岭,普通人是很难进的来的,唯一的最近一条路就是‘万户冢’,可是没有异能的人又怎能通过那里呢?”
鲁其言似乎有些懂了。
墨杉伸出右手食指,一边在左手手掌上画着什么,一边说出他的结论:“只要封住自身的灵力就行了。”
“哦!”鲁其言认同的点头:“这个简单。”他说着开始行咒令。
墨杉手上的东西也画完了,他温和的对方小微说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方小微怔了怔,看见他温和的目光中蕴着一丝威严,竟让她生出些错觉,不敢再多看下去——尽管她觉得那双眼多么的明亮灵秀。
方小微慢慢将右手伸出,摊开手掌。
墨杉没有说话,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手掌覆在方小微的手掌上。
方小微只觉得一阵冰凉沁骨,正想将手缩回来,就见墨杉的手掌只是与她一碰就收了回去。
心里有句话想问,可是看见墨杉开始行咒令,她便再次将那话忍了下去。
三人准备妥当就开始爬墙了。
方小微山上灵力最低,鲁、墨两人一致赞同让她先上。
还好她出身农村,虽然体型娇小,但并不表示她就真的娇贵,拿出从小爬树的经验,再加上脚下踩着鲁其言的肩膀,爬个五米不到的院墙倒也不是很难。
中途拔下几块朽烂的碎石块,砸在地上乒乓作响,也不见有人来查看,果真是从了她的说法,尽管这样,方小微还是捏了把冷汗——如果这时候真有人过来,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小微本以为接下来是墨杉了,却没料到她蹲在墙上看到了鲁其言的脸。
不过她很快明白为什么了。
墨杉站在墙下,两手食指交叉,鲁其言用一只脚踩在上面,有了墨杉的助力,他倒是跳起三米多高。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这已经很高了,但是对于五米高的院墙来讲,还查了一截。
方小微一阵心慌,连忙极力伸出手来拉住鲁其言的手,鲁其言这么一拽,差点把方小微从墙上扯下去。
还好有墨杉在下面举起双臂顶住了鲁其言的脚,鲁其言一阵乱抓,在拔掉大片碎石,在已经生出点点青苔的墙体上留下大片痕迹之后终于爬上墙去。
方小微抚模着被鲁其言差点捏碎了的手腕,皱着眉头道:“你可以先下去了,这墙如果被你踩塌了,聋子也会过来看看的。”
鲁其言本来对于捏痛她的手心存歉疚,正要道歉,可听她这么说,顿时没了声响。不过他也不与方小微计较这点口舌,居然十分顺从的跳下墙去。
方小微心里说了句:这胖子居然没有一点脾气?
墨杉似乎很是轻松的一跃就已立在墙头,但他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又似乎在告诉方小微,他此时一点也不轻松。
不过他刚刚跃上墙头就开始拿鲁其言开涮:“小言,看来你平时不能一味的练习道法而落下拳脚功夫,你看人家一个小姑娘爬得都比你轻松呢!”
站在墙下的鲁其言郁闷了,低估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方小微忍不住笑了笑,原来鲁其言的好脾气是这么练出来的啊。
墨杉旋即跳下墙头,站在墙下朝方小微招了招手,做了一个接住的动作。
方小微果断的也跳了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如此信任他了呢?居然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默契。
方小微顺利的跌到墨杉环绕的手臂中,如同跌进一团棉花里。
望着近处墨杉那有些苍白的脸,她心里的那句话又冒了出来,待她正准备说时,墨杉已经开始给自己解咒令,于是她又将话给忍了下去。
解罢咒令,墨杉伸手拂去方小微手掌上的封印,随口问道:“你手上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方小微诚恳的回答道:“原来是两块血琉璃里面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钻进我的手心里,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觉得对他不必隐瞒太多,一来她并未觉得他这么问有什么恶意,二来她觉得,就算她隐瞒,他也已对这里的玄机知道了七八分吧。
“原来如此。”墨杉目光凝了凝:“这东西与你身体的阴阳五行并不恰和,似乎是因为什么契机将你视为载体,它之所以保护你,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顿了顿才郑重的说道:“所以。你不能大意。”
方小微听他这么解释,心里生出了不安,感觉手心那点东西似乎是有生命的在蠕动。她急忙问道:“照你这么说,它会不会控制我去做什么呢?”
墨杉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感觉到它的力量是温和的,应该不会伤害你,但是以我道家的灵力还不能帮你把它取出来,还是让清宇门的人看看再说吧。”
方小微闻言,稍稍觉得安心了些。环顾周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面前。
这房子是标准的古典建筑,正门目测有三米多宽,门板似乎不是木质的,暗红的门漆折射出一种神秘的光泽。
房顶的瓦片也不像是陶土烧制的,反而有些像岩石打磨而成的一样,光是一片瓦就有一尺余宽,呈正方形,只是微微有些凹凸的曲线。
房子的面前是长百来米,宽约五十米的平台,用一色的青石板整齐铺就,威严而又大气。
方小微不禁感叹道:“这里是哪儿啊?真大。”
“这里是供奉清宇门北山分堂中前辈逝者牌位的地方。”鲁其言斜了一眼那两扇没有关严的大门,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高兴。
墨杉则劝诫道:“好了,小言,上一辈的事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况且这里供奉的可是清宇门所有先行者的牌位,你必须尊重他们。
方小微又是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她明白现在不是探究这个前世恩怨的时候,她看鲁其言面色稍缓了些,直入主题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鲁其言漫不经心的说道:“看这里一派常态,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先去北堂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吧。”
方小微闻言,准备跟着鲁其言身后移步,却看见墨杉并没有动的意思,接着没等她问,墨杉就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也安静得过分了些。”
鲁其言闻声也停下脚步,向他看过来。
墨杉略作思索,慢慢说道:“这里虽然不是修炼之所,却是清宇门的重地之一,平时总是会有一两名弟子看守以及维护,今天却见不到一个人。”
鲁其言点了点头,有点纳闷的说道:“莫非真出事了?但却为何听不到一点声响?”
墨杉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旋即说道:“我和你一同去玄阳门看看。”
方小微听他这么说,正准备挪脚,却见墨杉忽然转身,朝她额头上盖了一张纸符。于是她有些郁闷了,扁了扁嘴问道:“这又是干什么?”
墨杉微微一笑道:“这是隐身符,你待在这里最好像一棵树一样别动,就不会有人看见你。”
方小微心下惊讶不已,没想到曾经只是在虚构小说里看到的东西,现在居然活生生的用在自己身上,真想马上找个人来问问:你看不看得见我?
可现实就是这样有些戏剧化,前一刻她还着急,碰到任何一个清宇门弟子都会带来麻烦,现在却渴望遇见。念及至此,她忍不住自嘲自己想法的幼稚。
看见墨杉甩下自己跟鲁其言走远了,方小微一边跟着跑过去一边喊道:“也带我去吧!”
就见鲁其言回头道:“危险的地方你就别跟来了吧。”
墨杉则是没有回头,用着一种近似哄着调皮的孩子入睡一样的温柔语气说道:“乖乖站在那里,别到处乱跑,等我们回来。”
方小微怔了怔,就在顷刻间,墨杉和鲁其言的背影就消失在眼前。
方小微有些失落的转身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微微发呆。不知道为什么,看那两个人突然那么消失了,心里忽然觉得不舍。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对这两个不认识的人产生了依赖感?
在他们莫测高深的法术面前,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当方小微感觉心底的自卑感开始萌生时,她忽然坚定意志,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行,即使自己真那么一无是处,我可以学习,我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层次分明的建筑,心中盘算着,看来墨杉与这清宇门里的某位重要任务关系不错,如果有他的介绍,自己能在这里拜师学艺,先不妄求飞天遁地,自保的本事总能学个点滴吧。
心里这么想着,背上却不知为什么奇痒难耐。方小微埋怨着今天拜师的事先搁着,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是正经,不自觉的伸手在背上抓了抓,竟抓出一团东西来。
方小微定睛一看,竟然是黑乎乎的一团蚂蚁,她忍不住大叫一声跳开树边。
怪事发生了,她明明叫得很大声,但却听不到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