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彼此彼此!”梁思头一偏,好整以暇地说道。
姬如歌眼底寒气骤升,但一瞬过后又将戾气沉了下去:“你不怕死?”
“当然怕。”梁思站起来,直视着他的冷眸,笑道:“可是比较起来,你更加担心她活不过来,不是吗?”。
刚沉下去的寒气又浮上来,杀人的目光逼来,梁思心惊,思忖着不会是自己赌错了吧?
“哼,法术不高明,胆子倒是不小。”要不是神州大陆唯有夜家巫女知道摄魂咒语,他才懒得花这么多心思。不过,他也纳闷不已,话说这夜家好歹也是天灵镇四大家族之一,怎么他们家的第九任巫女会是这么个水准?他一回想刚才这丫头的乌龙就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哪有对着自己催眠的巫女?可是,他偏偏就遇到了个梁思!而且,还非得求她出手不可。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不先确认下她的巫咒没有纰漏。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她的咽喉,冷声说道:“说,你是乖乖地写,还是想尝尝痛苦的滋味?”他唇边挂着讥笑:“我有上千万种方法可以叫你深切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冰岩一般的声音,落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瞬间将空气也凝成了寒冰。他磁性的嗓音悦耳得如同天籁,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情,仅有对她不自量力的讥诮。
梁思乖乖地点头,艰难地发出声音:“我写。”这男人的脾气也未免太大了,而且,好霸道啊!根本没得商量。
松开牵制她的手,梁思得了空隙立即往后跳开,喘着粗气,望着他不带任何表情的脸。顿了顿,梁思说道:“让我写你看也可以,不过你别指望拿了咒语就可以救活她。我们夜家的法术只有夜家的人可以用,尤其是摄魂这类高级法术,除了夜家巫女之外,谁也用不得。”先给他敲敲警钟,省的这个杀人狂利用完了她就给抹脖子。
他斜睨了她一眼,无视她的话语和神情,淡淡地丢下一句:“日落之前,我会回来。”说着,手掌朝她打了个手印,转身离去。
梁思看着淡淡的雾气萦绕在身侧,绷着脸,只觉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可泄。看他的人影消失在门外了,她这才坐在靠椅之上,支起手肘,低低地哼道:“你要我写,我就写吗?还把我困在这里?好啊,我就写。”嘴唇溢出一抹得意的笑,拿起书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水,在一张白净的纸上开始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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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如歌再次踏进他的一方阁,院落里还有些许残阳光景。走进里屋,梁思顺势抬起头来,只见他额际的汗珠子滑至脸颊,胸口好似起伏不定,像是在喘着粗气。
她好奇地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眉头渐渐蹙起来:“我还以为你很在意那个石棺里的女人呢。”她撇撇嘴,不用费脑神就能猜到他干什么去了。那小屋里的妖蛇和那张大的离奇的床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他一怔,阴郁的脸更加难看了些。走到书桌前,看着白净的纸张被浓黑的墨汁涂了个遍,他的眸光疑惑地移到手拿毛笔的人儿身上,道:“你写的是什么?”
“摄魂咒语啊。”梁思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
一只大手穿透淡紫色的雾障,很快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梁思惊骇地抓住他有力的臂膀,勉力喊道:“我写的真是摄魂咒语,我发誓。咳咳咳……”
被那窒息的感觉逼出一滴泪来,挂在眼角处。看着她的挣扎与痛苦,他的眸光又匆匆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墨迹。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命令道:“读给我听。”
梁思猛然点头,以求这只杀人的无情手快点离开。姬如歌手指端用了点力,梁思踉跄地跌坐回靠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
紧接着,他身子一抖,周围的淡紫色雾气尽散,冷冷地再次下达命令:“念!”
梁思吞了吞口水,惶恐地拿起桌面上厚厚的一打纸,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打了个寒噤又快速移回来,终于开始颤抖地小声念起来。
姬如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手中的纸张上面,看着她一张一张地翻阅过去,那声音如黄莺般的悦耳。正当梁思准备再翻一页的时候,砰!他一掌拍在那打厚厚的纸上。
梁思惊诧地抬起头,心忖自己这回还真是玩大了。她的心怦怦地急跳,注视着他阴郁不定的脸颊。只见他的上唇和下唇开开阖阖地,冰冷的声音飘进耳里,又钻进心里,凉飕飕的。他说:“第二十七张纸和第十二张纸上写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念的却不一样?”
“啊?”梁思惊的魂都要飞了,赶紧澄清:“怎么会呢?”姬如歌的身体微微弯下,冰冷的眼眸直视着她紧张而绷紧的身躯。
霎那间,他的手指就夹出两张纸来,悬在她的眼前,道:“你再念念。”
梁思看着一左一右的英文,大脑像是极度缺氧似的,堪堪无法运转。稍稍抬眼,望着沉静的脸容,不禁发怵。暗道,这个男人果真厉害。原本她只想用这种方式戏谑他一番,一来笃定他不知道摄魂咒语的内容,二来也好部署后一步路。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见到夜家姐妹,若是有个万一,他只要咒语不需要她的操作,她的危险岂不是很大?
她画了老久的东西,其实并非摄魂咒语,而是她百般无聊之下默写的,是当初常先生给她的小册子中的东西。那常先生原也是用英文标注的,想来也是为了保密性。里面有神州大陆的地势地貌,还有一些实地见闻,生动地阐述了人族和妖族之间的恩怨和不同的生活习性。
她本以为可以唬住姬如歌的,没想到他的大脑如此不一般。她只能用“不一般”来形容了,她念了二十七张纸,至少也有二千多个单词,姬如歌居然能找出她念的不对的地方。
“口误。”梁思勉强地笑了下,却不知道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应该怎么念呢?”
他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梁思知道不能光看表面的,不过见他如此讨教,也好心地教他正确的读法,反正会读也不知道意思,也是白搭。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姬如歌孜孜不倦地温习了好半天,终于脸色缓和了下来,悠悠地说道:“嗯,没有撒谎。”
“啊?”梁思抬眼,搞了半天是在试探她吗?
“哼。”她别过头,佯装生气,心里却踏实了好多,知道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接下来,给我通通翻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