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仰头喝下一杯酒,叹了口气,说道:“今儿个我在户部,听说皇上今天颁发了一道圣旨,封丞相黄药为洪德王。”
凡臣手一抖,酒都撒了,颤声说:“真的么?这,这……皇上居然如此宠爱此人?我朝从未有过异姓封王的先例啊!”
“谁说不是呢。眼见此人龙宠更胜,他的党羽也愈加地嚣张跋扈……唉,真叫人郁闷之极啊!”
凡臣苦笑一声:“咱们这些小人物顶个屁用!咱们哪,把自个儿管管好就不错了!”
“如若国将不国,家又何以为家?你……”
“你又来了,不说我了行不行?来,喝酒喝酒!”
这一顿酒喝得两人都憋屈之极,便也匆匆散了。
回到宅子后,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冷风中,向自己的方向焦急地看着。一看到自己来了,连忙飞奔过来,娇声问道:“少爷,请问您今儿个是在湘姨太那儿安置么?”
凡臣本就有些头晕,随口应了一声,看清眼前的人是湘姨太身边的萍儿。
萍儿抿嘴一笑,说道:“那奴婢先去告诉湘姨太一声,少爷您且慢慢走。”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
萍儿进屋前,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无奈害怕的样子,进去后跪下说道:“主子,奴婢没用,少爷他,他说今晚要去少女乃女乃那儿安置,还说……”
湘姨太一听前半句已经火气冒上来了,见还有后话,连声催他快说。
萍儿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说道:“少爷他喝醉了,他,他说主子您又没少女乃女乃美貌,也没少女乃女乃贤惠,只有……只有傻子才来找您……”
湘姨太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都摔到了地上,暴跳如雷,吼道:“他说什么?他说什么!老娘我跟了他这些年,好日子没怎么过,居然还受这种气!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只知道少女乃女乃!她跟那个桂容一样,都是贱女人,贱女人!一个个都想爬到我头上来?做梦!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哼,正经夫人就了不起?有了身子就了不起?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要她们统统跪在我面前请安!”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忽然从门后响起:“是不是连我,都要向您请安?”
湘姨太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三魂去了两魂半。凡臣无声无息地推门进来,一双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贱人,居然说出这等话来!亏我平时疼你宠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好好好,很好!”说完,便想拂袖而去。
忽然,萍儿跪着上前,一把抱住了凡尘的腿,嚎啕大哭起来:“少爷,求您了!求您带奴婢离开这儿吧!奴婢哪怕是做个柴房丫头都行!您今日一走,湘姨太一定会打死我的呀!您看,您看我身上的伤!”话音未落,她就卷起袖子,只见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湘姨太看的目瞪口呆,联想到刚才明明是萍儿过来说少爷不会来了,可现在少爷却又突然出现,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发疯似地冲上前对萍儿又打又咬,嘴里还说着:“你这个破烂货,原来是想爬上主子的床!反了你了,连我都敢骗!我,我哪里打过你这样重了?!”湘姨太打是打过萍儿,但萍儿好歹是她的大丫头,也不可太过没脸。因此,她也不会打的太过分。眼前的伤,摆明了是萍儿自己弄的,好一个陷害!
凡臣见湘姨太当着自己的面就如此撒泼,心中更是怒气冲冲,他上前拎起湘姨太,直接扔到了地上!
湘姨太被摔得浑身无一处不疼,怔怔地看着凡臣。凡臣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个毒妇,太过可恶。我真是不想再看见你了!”说完,拉起跪着的萍儿转身离去。
湘姨太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竟昏厥在地。
萍儿见自己被少爷拉着手出了门,心中怦怦直跳。
出得门外,凡臣放开了手,说道:“你去少女乃女乃那儿吧,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萍儿心里一惊,面上却表现得极为平静,应了一声:“是。”可是两眼通红,好似是快要哭出来却强自忍耐一般。
凡臣见状,只道她是害怕,便温言说道:“放心吧,到了少女乃女乃那儿便无人敢欺负你,不会再有今日之事发生。”
萍儿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命实在算不了什么。若是她日,湘姨太一个不高兴,还是能够拿捏住奴婢的。不过,没关系,这就是奴婢的命,奴婢认了。”说完,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凡臣说:“少爷,您今日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奴婢这就去了……”说完,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缓缓流出。
凡臣本就有三分醉意,在月色下,见到一个佳人在自己面前默默垂泪,言语之间却又极为得体,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心中大感疼惜,一激动,便握住了萍儿的双手,柔声说道:“要不然……你今后就跟了我,怎么样?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使唤你,你也不再是奴婢了。”
萍儿心中大喜,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流泪,说道:“不成的,奴婢身份卑微,如何敢妄想可以服侍少爷……”
她越是如此,凡臣心中越是怜爱,不由分说,便牵起她的手往书房走去。书房里自有睡榻,萍儿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最多的却是得意。过了今天,看谁还敢瞧不起自己!
书房中,满室春意,蜡烛的朦胧照亮了两个浓情蜜意的人儿,也照到了窗外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二日,凡臣就像全家宣布,他要纳了萍儿做姨太太,不日就举行纳妾仪式。老太太对这种事情本就不很在意,而秋韵也是一副赞同的神色,其他几个姨太太就更没有什么话说了。一桑看向秋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这就是古代贤妻的悲剧,自己丈夫喜欢了别人,还要第一个赞同叫好,真是可叹可悲。可不知为何,在秋韵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悲伤,好似是真心实意地为丈夫高兴。一桑不由更是感叹,妻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真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