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芪三人带着行囊逃出房门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之前的掌柜和店小二,还有凶神恶煞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等着兰芪几人走下楼来。
半夏和阿四纷纷躲在兰芪身后,凭着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如何与这些人高马大的男人相拼?况且他们完全没有拳脚功夫防身。
兰芪硬着头皮,慢慢地走下楼,掌柜冷笑一声,啐道:“没想到,那些个男人都中了迷魂药,反而你一个弱质女流,能有如此心眼。”
兰芪不甘示弱地质问:“敢问阁下为何要这么做?”
“为财。”掌柜身边的男子不动声色地亮出他们手中的刀剑,似乎在威胁着兰芪三人,当然,在他们眼中,这三个女人有没有中迷魂药都没关系,他们完全不放在眼里。
兰芪缓了缓恐慌的心思,勉强骨气勇气又问:“难道你们眼中就没有王法吗?”。
“这里是三不管,既然你们有胆进来,就乖乖地留下值钱的东西,至于你们,哼,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我尚且留下活口,到时候也能卖个好价钱。”掌柜阴冷地笑道。
“你们…”阿四卯足愤懑,鼓着腮帮子骂道:“你们有眼不识泰山,知道我们是谁吗?”。
兰芪挥了挥手,阻止阿四继续说下去,她不想因为连家少夫人的身份而威胁到连府。
“我管你们是谁?”店小二不屑地吼道:“到了这里,就是阎王老子都得听我们的。”
“你这个家伙,拿了我们的银子,还睁眼说瞎话,还跟着他们欺负我们…”半夏忍不住骂道。
“嗯?”掌柜闷哼一声,斜睨着身边的店小二,俨然不知道之前店小二收了兰芪他们钱财的事情;兰芪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于是又慧黠笑道:“店小二,多谢你的提醒,我们才可以不用中毒,才不用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你…”店小二吓得一哆嗦,他身边的掌柜拧起他的衣领,低啐:“你敢出卖我?”
“掌柜,我没有…”店小二大惊失色地解释道:“我…我没有跟他们说饭菜里面有毒,我真的没有…”
兰芪冲着半夏使了使眼色,半夏明白之后,又对着他们喊道:“店小二,看来,你真是不亏啊,两边都可以收钱,还神不知鬼不觉。”
“掌柜,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搜身,如果他身上多出了碎银子,就证明我们有没有骗你了。”兰芪添油加醋地说道。
“哼——”掌柜将店小二重重地摔在地上,命左右二人立刻替店小二搜身。
“掌柜,饶命啊…呜呜…”店小二趴在地上任人搜身,不多久,有人从他口袋里果真搜到了碎银子,那碎银子当然就是之前半夏给店小二的,他还没来得及藏匿起来,就跟着掌柜他们前来阻拦兰芪,如今铁证如山,店小二身上就是有两张嘴也不容他说清了。那掌柜生得虽然犹如书生模样,可是狠下心来丝毫不逊色;只见他拔起身边人手里的刀,朝着地上的店小二挥下去,店小二的头颅在地板上滚了几圈,然后停在离兰芪不远的地方,眼睛都没有来得及合上。
兰芪倒抽冷气,将身后阿四的眼睛遮住,自己却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她强装着勇气与匪徒对峙,可是第一次见这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还是有些慎得慌。
半夏更是紧抱着兰芪,不敢吱声,他们简直就是嗜血狂徒,难道今晚真的是难逃此劫?
掌柜提着刀向着兰芪他们走了两步,兰芪浑身一震,立刻缓过神,这个时候不容她不缓过神来,否则下一秒,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在地板上滚动了。
“等一下。”兰芪咬着唇,冷静地喝道:“既然你们是求财,自然好办。”
掌柜顿住脚步,冷冷地盯着他们。
兰芪再往下走了一个台阶,半夏和阿四都紧张地拉住兰芪,好像怕她会飞走。
“我是他们的少主子,钱财当然就在我身上,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一个子儿拿不到。”兰芪咬牙切齿地说。
“少夫人…”半夏和阿四轻声唤道,他们明白了,少夫人想一个人扛下来。
兰芪扭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为难地住嘴。
“哼。”掌柜轻蔑地说:“这么说,你要跟我讨价还价?”
兰芪将半夏和阿四的手推开,朝着掌柜再走近几步,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没有资格跟掌柜你讨价还价,但是,你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们就是为了求财,既然是求财又何必伤人?况且,他们都是我的下人丫环,欠我的钱一辈子都还不了,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财给你?所以,我恳请掌柜你,放了他们。”
“少夫人…”半夏和阿四着急地嘀咕。
掌柜重新打量了一番兰芪,突然哈哈大笑地说:“看你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敢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
“多谢掌柜的抬举,我说的是事实,也是为掌柜你积德。”兰芪忿忿地说:“如果你答应我放了他们,我立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给你,甚至我的性命…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放了他们…我相信掌柜应该听过一个成语…鱼死网破。”
“少夫人,我们不怕。”半夏和阿四奔过去,坚强地说道。
“哼哼哼…”
“掌柜,我们不要跟他们罗嗦了,杀了他们,再搜包裹,一样能找到银两。”掌柜身边的男子毛毛躁躁地说。
“退下去。”掌柜叱喝一声,然后抬起头又看着兰芪,说:“你是他们的少夫人是吧,那好,我今儿倒真是想看看你这一条命能救多少人。”
说着,掌柜拍了拍手,有人从门外押着一个男子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令兰芪纠结的舅老爷。他被人绑住了双手,双眼也蒙上,嘴巴塞满了丝巾,但是被人推进来的时候,就取下了眼罩。
舅老爷一见兰芪就震惊非常,他唔唔几声,说不出话来;看着舅老爷在别人手中挣扎,兰芪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她着急地说道:“他也是无关人等,你放了他。”
“我看得出他不是一般下人,穿着不一样,就是他给小二的那匹马都是上等货色,这样的人能是一个下人吗?”。掌柜居高临下地笑道:“少夫人,我既然小看了你,那你也不用再小看我吧,我阅人无数,难道是不是下人也看不出来?”
兰芪仰着头质问:“那你究竟想怎么办?”
掌柜摇着头说道:“少夫人不是很英勇吗?想救了他们,以命抵命,既然少夫人想做巾帼英雄,我也成全,我给你个机会,这三个人当中,你只能救一个人。”
“少夫人…”半夏和阿四摇着头,说道:“少夫人,你不要管我们了。”
舅老爷也捂着嘴申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兰芪为难地咬着唇,看了看半夏和阿四,又瞅了瞅满头大汗的舅老爷,最终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看着兰芪纠结的模样,掌柜却是开心不少,这样耍人倒是过瘾。
“掌柜,我手上有几千两银票…”兰芪指着门外,又说:“还有马槽里面的丝绸,那都是上等丝绸,你们都拿去,我分文不要,只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真的没有钱财。你们既然求钱财又何必再多一条杀人的罪名?”
“哼,亡命之徒,哪管那么多。”掌柜似乎少了一点耐心,他冷厉地咆哮:“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他们都管你叫‘少夫人’,你这个少夫人手中就有几千两银票,还是探亲回家的时候准备送的银子,可想而知,你夫家是何许人也,你这个少夫人岂是几千两银票能打发的?”掌柜也是个老江湖,从他们的口中慢慢地探知更多的内幕,兰芪谨慎起来,她抿了抿嘴,平静地说:“对,我是被夫家休回家的。”
掌柜惊愕地蹙眉,对兰芪的解释表示怀疑,但是看这个女人的神色,异常冷静,好像说的又是真的。
兰芪见掌柜将信将疑,于是又说:“我正巧是被夫家休回家的弃妇,这两个丫环一直伺候着我,唤‘少夫人’习惯了,我也就没有强迫他们改口。”说着,兰芪又指着被绑起来的舅老爷,解释:“她是我舅舅,因为我被夫家休回家,他自然在夫家没了立足之地,于是便跟我返回去。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是回娘家探亲,为何不见夫君?”
掌柜眨了眨眼睛,看着停止挣扎的舅老爷,和不再哭泣的小丫头,看起来倒是符合情理;然而其他男子忍不住发话了:“掌柜,管她那么多,我们可以将他们绑起来卖掉,也能换些银子。”
“难道你们又想多一条‘逼良为娼’的罪名?”兰芪怒斥:“抢劫,杀人,逼良为娼,你们扪心自问,还有没有良知了。”
“你…”
“都给我住口。”掌柜叱喝道:“要不要杀了你们,我说过,就在于你这个少夫人手上。”
“我要么都不救,要救就一定救三个人。”兰芪凝然说道。
“没错,我让你救三个人,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掌柜也正色道。
“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