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星昕:“你说什么?”
楚星昕站了起来,冷眼瞧她:“我说够了,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楚星昕平日里虽不喜与同学结交,为人冷淡傲慢。但因长期借住在秋家的关系,对秋家的姐妹还是稍稍不同的。平日里,对于秋晨儿的亲近、示好,他虽不刻意奉迎,但也从不会公然让她下不来台。
秋晨儿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心里恼怒楚星昕,却将满月复的怒火对准秋晚儿,道:“为什么你总是偏帮她?就因为她会装可怜,博同情?”
楚星昕淡淡地道:“我谁也没帮,只是不希望我的耳朵再受到污染。”
秋晨儿道:“你就是在帮她!我对你那么好,你难道都瞧不见吗?”。
楚星昕冷哼一声,坐了下去,转目瞧向窗外,不愿再搭理她。
秋晨儿只觉满月复委屈,泪珠儿含眶。想她堂堂城主千金,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她、哄着她,未曾受过丝毫委屈。可是自从那一天爹爹领回了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并告诉她,这是她的妹妹。从头到尾,谁也没有过问过她的意见,就从天而降多了一个成天在后头喊她姐姐的人。并且还分去了父亲一半的爱。
再后来,楚星昕来到她的家里。那是她从第一眼看到,就心生好感的人。她放下千金小姐的架子,主动亲近他。可是他呢?他的眼里却只看得到那个丫头,只因为她会哭哭啼啼得装可怜,所以大家都喜欢她。
秋晨儿不甘心,她怎能甘心?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秋晚儿可恶,楚星昕更可恶!一挥手,便将桌上的课本、笔墨全扫在地上。楚星昕却依旧不理她。
可是他越冷淡,她的怒火就越盛,口不择言地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跟那个哭泣包一样,通通都是靠我们秋家养活的。若不是我爹,你凭什么能进这书院,凭什么每天山珍海味!”
楚星昕豁然回头,愠色大织:“你说谁是靠你们秋家养活的?”
那话一出口,秋晨儿已然后悔,可是嘴上却丝毫不肯饶人:“你都在我们秋家住了一年多了,白吃白住,还有书读。这些全是我爹爹赏给你的恩惠。你若知道感恩,就不该这样对我!”
她每说一句,楚星昕的脸色就阴沉一分。那样的神色是秋晨儿从来不曾见过的,她的心已经害怕得在发抖,却还仰着头挑衅地瞪着他。
“你若是不愿意看到我再呆在这里,大可向你的父亲去说。只要秋皓说一声,我楚星昕决不在弓月城多呆一日。只怕秋皓求我都来不及,绝没有胆子多说一句。”楚星昕说罢,甩袖离去。
他前脚刚走,秋晨儿便再难克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叶锦、叶繁一瞧这情景,忙上前来,一会儿赔着笑脸好言安慰,一会儿又故作愤色斥骂楚星昕如何如何不是个东西。骂不到几句,秋晨儿喝道:“住口,楚星昕再混蛋也轮不到你们骂!”
弄得叶家兄弟是一头雾头。
这天放学后,秋晨儿便想回家向父亲告状。然而还不等她离开书院,却先收到父亲派人送来的书信。信里不言其他,只是就白天发生的事将她一通好训。再三告诫她休要在书院惹事生非。一向宠她宠到天的父亲,此番却不问青红皂白只知数落她的不是。气得秋晨将赏秋苑里的瓷器花瓶通通摔碎,末了又伏在床上哇哇大哭。也不再想回家之事。倒是将随身的婢女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这小姑女乃女乃一个小高兴便会祸及池鱼。
赏秋苑是哭声大作,婢女胆寒。知秋苑却是琴声悠扬,其乐融融。
一个月后就是秋皓三十五岁生辰,秋晚儿想在父亲生辰宴上奏琴庆祝,于是更加努力的习琴。将将用罢了晚饭就抱着琴到了知秋苑请珞宁指点。她习的用心,珞宁也教的仔细。
上弦月自然也在一旁。听珞宁讲乐理知道时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秋晚儿的天赋也极好,遇到深奥难懂的乐理稍加思索,再问几遍便已能懂。而上弦月的天赋却比她更好,只需一遍便能通达,甚至举一反三。只不过因为脑后之伤,她依然无法抚琴,只能听秋晚儿一遍又一遍地抚。即沉浸于琴声所带来的享受,又为自己不能抚琴而深感遗憾。
美妙的乐声趟洋,时光也是飞快流逝,不觉间已快近子时。
珞宁道:“天太晚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你们都还要上课。”
秋晚儿意兴虽未减,但也只能起身告辞。忽地又想到了什么,道:“下月我爹爹生辰宴客。珞先生也会去的吧?”
珞宁道:“你爹爹早有请贴送来,我自然会到场。况且我也有些时日未见到他了,趁此机会也好去会一会面,叙叙旧。”
秋晚儿道:“珞先生即要去,就把月儿也带去吧。”
珞宁问上弦月:“晚儿这是在邀请你去她家呢,你去吗?”。
上弦月歪着头想了想,问:“生辰宴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吗?”。
珞宁失声笑道:“秋城主不是小气之人,吃食当然也不会少备。”
上弦月展颜而笑:“那我去——晚儿走吧,我送你回怜秋苑。”
夜虽深了,但有婢女前头掌灯,远远地又看见各苑中亮起点点的灯光,所以夜路也并难走。
两个孩子边走边聊,亲亲热热。冬日的寒冷似乎都已被驱散。到了怜秋苑,秋晚儿要派她的婢女青儿挑灯送上弦月回去。
上弦月手一挥道:“再黑的路我也走过,这点路算不得什么。就不烦劳青儿姐姐相送了。”
心情舒畅,她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将近知秋苑门外,但见蒙蒙灯光自院门内透出。一个人影在门外徘徊,光与影在他的身上交错。
离得近了上弦月才认清他,心中奇怪他怎会又到这里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楚星昕转过了头,蒙胧的光从他的后脑溜到了脸上,使得他一惯沉冷的表情多了份柔和。
上弦月道:“你来找珞宁的么,为何不进去?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进了偷儿呢。”
楚星昕道:“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