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万两黄金当然……当然不能这么浪费。呃……”连打了几个酒嗝,这才松了手,晃晃悠悠地爬起。又眯着醉眼,一瞬不眨地盯着上弦月。但见面前的佳人,一袭水绿衣裳笼住窈窕曼丽的身姿。软纱遮面,依稀只能窥见挺翘的鼻形和若隐若现的朱唇,虽看不真切却凭添一份神秘之美。而那一双善睐明眸,离得近了更觉得美得无语形容。
他已瞧得失神,也不顾自己的狼狈,喃喃地道:“美人儿,快……快将你的面纱摘下,叫本公子一窥……一窥仙容。”
上弦月眸露笑意,斟了杯酒递上前道:“公子何必心急?先饮一杯润润喉。”
九公子抬手,却未接酒,反是扣住了她的玉腕用力一扯,便已将软玉温香搂入怀,酒水倾了二人一身,酒香放肆地弥散开来。他也不在意,笑道:“莫非美人儿是在等本公子亲自为你摘下面纱?”
一股子浓重的酒气,加杂着男子粗重的呼吸扑面而来。上弦月促然一惊,急急朝门外看去。却见门前守候的丫头早就悄悄退下,而梦渊也未归。
本以为以自己的精明,在男人面前拖点时间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就叫梦渊先到绿汐那里暗中相助。可是现在,事情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这男人仿佛是恶虎见羊,任何前奏都舍弃便直入主题,叫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他已伸出手,扯住了她的面纱,只稍那么一用力,面纱落下,就会露出她不堪入目的容颜。可恨的是,她的双手俱已被他制出,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她只能张口隔着面纱重重地咬了下去。玉齿锋利得如同狼牙,又狠又快,血腥之味瞬间在口中弥散。
九公子“啊”得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一推,便上弦月推了个仰面朝天地跌下,所以她也没有看到他脸上闪现出的一抹怪异的表情。
上弦月正想再躲,又瞥见窗缝处慢慢溢进的轻烟。她盈盈一笑:“我就在这里,公子来呀。”
“你……”不知何故,九公子的意乱神迷忽然消失,眼神中透出一疑惑的神色,直直地盯着上弦月。这目光不似方才的痴迷,分明是探究。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伸手上前想掀开她脸上的面纱一窥真容。
却觉眼前忽然烟雾蒙胧,而面前女子带笑的明眸也渐渐迷离。仿佛似一汪幽泉,深邃无底,轻易便将他的思绪吸入……
看到九公子软绵绵地倒地,梦渊才幻出人形,虽然面容依旧冷漠,可是眼神中分明有一丝担心——若是再晚一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这丫头也真能折腾,竟将才自己陷到如此险地。
上弦月却似浑不在意,只急急问道:“绿汐如何?”
梦渊道:“我去的时候,那位沈七公子已睡着。看那模样似乎是纵酒过度,根本没有功夫做别的事。绿汐虽受了些惊,好在并无大碍。”
上弦月轻吁了口气,看了眼地上的人,道:“扶他上床,做戏总得做足。”
九公子此时就如一条死鱼,一动不动,但面上却泛起淡淡的潮红,唇边有婬邪的笑意。他已陷入梦渊制造的梦中,在虚幻的梦境里行鱼水之欢。等到明日醒来,他会分不清梦与现实,只以为那一夜消魂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戏当然得做足了,所以梦渊又解开他的衣袍。上弦月转过了脸,不去看这一幕,却忽听“咣”的一声脆响,她问:“怎么了?”
“他的玉牌掉了,好在没坏”,梦渊将其拾起,正要放到枕边,上弦月的目光不经意的一瞟,浑身如遭电殛,愣了一愣,忽然上前夺过那玉牌细细地看。但见玉牌巴掌大小,正面刻着复杂的龙形图案,背面刻着一个“九”字。
再看床上的人,细细打量,他的面容虽已改变,可是五官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楚星昕……”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与楚星昕重逢。难怪当日在楚城街市上不期的一眼,会有熟悉之感,原来竟是如此!
可是为何,当年那个骨子里傲慢,表面上强作成熟,眼眸中会不经意流露出哀伤神色的小男孩却变成了如今这个纵情欢场、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直到日上三杆,九公子才悠悠醒转。掀开被子,看到床上落下的点点殷红,剑眉一皱,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昨夜的佳人已然不见,只留下空屋冷床。他一边着衣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呼来了丫头,问道:“美人儿呢?”
丫头禀道:“小姐起得早,在院中散步,吩咐奴婢待公子醒后伺候公子洗漱。”
九公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想到昨夜那一舞,以及夜间那有些朦胧的记忆有些冲愣出神。
“九公子,快快起来。都日晒三杆了,你还舍不得你那美人儿!哈哈哈,早晚有一天你他娘的要醉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直听到有人喊门,九公子脸上的神色才又恢复一惯的不羁,快步走出,哈哈地笑道:“小七,你他娘的还敢笑老子。你自己难道消受得少了?老子要有一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你他女乃女乃的也跑不了!老实交待,昨天那小娘子服伺得可还好?我瞧她那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样子,还真担心会被你小子折了美人腰。”
“哼,你还敢来消遣我?你那位万金美人又如何?可瞧见面纱下的真容了?是不是真的美如仙子?”
“当然是仙子,否则又岂能上得了本公子的床?哈哈……”
明媚的阳光,笼住一院的繁华盛景。也笼在那两个放浪公子的周身。狷狂的笑声,风流的言语远远传开。
上弦月此时就站在湖边的树后,看着石道上的人影渐渐远去。风吹,裙袂翩跹如舞。水绿的面纱如层层的波浪,轻轻拂荡。
时光原来竟是这样的残忍,不过七年的光景就已让人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他改变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脾气、禀性。那么当初的过往呢?
他可还会记得当初那个被他声声称着“丑猴子”的小女孩?可还记得,璀璨星空下,那个听他喃喃讲着楚灵国传奇过往的小女孩?
“你不跟他相认吗?”。梦渊声的音从身后传来,却没有身形,只有一团轻烟弥散在她的周围,为她凭添一份朦胧的仙气。
她淡淡地回道:“相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他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的楚星昕。”
已经变了得人,就是陌路。相见,何必再相认?
“你的心真狠。”梦渊道。若换作是他,哪怕再如何的物是人非,过去的情依旧在,决不可能做到相见不相认。
“是呀,我的心真狠呀。”上弦月灿烂地笑着,明亮纯洁的眸子中根本寻不到一丝忧愁。说得如此潇洒,笑得这般没心没肺。可是为何,为何却有一丝感伤在心中弥散开来?
不相认,不为其他,只因不敢。不敢让如今这个风流的九公子去玷污儿时纯真美好的回忆。
回忆,因为能时时回想,所以叫人怀念;故人,因为定格在回忆中,所以不会被时光改变。
“沙沙沙……”是脚踩过草地发出的声音,轻烟一瞬间随风而去,消失无踪。
上弦月一回头,就看到崇华夫人一袭华装迤地,款款走来。身后除了张妈,并无别的下人。显然是特意来找她的。
上弦月收敛了心神,迎上前,福身一礼,“醉舞给夫人请安。”
崇华夫人虚扶一礼,笑道:“果然是不一样了,你这模样连我瞧着都忍不住心动,更莫说是那些男人们了。”
上弦月道:“多谢夫人当日的成全之恩,醉舞时刻铭感于心。”
崇华夫人道:“铭感于心倒不必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做醉舞就够了。我知道颂音阁留不下你,所以也不会强留。两年,两年就够。可若是两年内,你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我也绝不会叫你高兴。可听明白了?”
分明是温莞带笑的声音,可是一言一语却又露出不容人亵渎的威慑。
上弦月道:“两年后,即便是我想留下,夫人恐怕也不会再要我了,对不对?男人的猎奇心总是有限的,再美、再充满神秘的女子也会有看够的一天。到时,醉舞的身价可就一落千丈。”
“果然是个聪明人。与其等到花凋叶枯被人厌弃,倒不如激流勇退,为男人留下一段遐想,为颂音阁留下一个传奇。而你自然也可从中赚到丰厚的报酬。”崇华夫人嫣然一笑,又将话题儿一转,道:“那九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混人,却不知你昨夜是如何渡过的?本夫人还在替你忧心呢。”
上弦月当然不会实情以告,只道:“夫人忘了,我略通药理,只要在酒水里加些调料,哄他喝下,叫他神迷意乱,这于我而言当然是小菜一碟。”
崇华夫人赞许地点点头,又叮嘱道:“方法虽不错,不过万事不可大意,若是捅出蒌子,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又道了些寻常的话后,崇华夫人领着张妈离开。
白色的轻烟又再度笼现,梦渊淡淡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这女人不简单。”
上弦月笑道:“当然不简单,否则又岂能做颂音阁的主人?一夸、二探、三威喝,每一句话都别有用意。”
梦渊道:“两年后,她真会放你走吗?”。
——————————————————
PS:收藏,收藏,急求收藏!还没有收的童鞋们,请点一点鼠标,收藏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