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帝 卷二:弦月 第七十三章 柔妃

作者 : 初辰公子

崇华夫人道:“我本想着,醉舞成为御用乐师后,名声更响,到时裙下客更多,如此一来为我们带来的收益才更大。可是现在,事情有了意外。眼下醉舞的真实面貌虽然被拆穿,但叫我意外的是她竟然在琴乐上还有如何深的造诣。也因如此,非但未能叫她的名气下滑,反而成为了楚城中别样的传奇。今晚醉舞若是能出场献琴,我相信也绝不乏愿意为此一掷千金的人。”

好的琴乐师,地位超然,这种地位绝对是与容貌无关。

珞宁一直安静地听着她说,直到她一番话说完,他才淡淡地道一声:“夫人请开个价吧。虽然月儿并非商品,不能以金钱衡量,可是此事想要解决,只怕是非钱不能了?”

崇华夫人道:“珞公子也是痛快人,即如此我也不婆婆妈妈了。”

她说罢伸出手,比了个数。

珞宁想也未想,便道:“好,我接受。”

崇华夫人却是有些吃惊,旋即笑道:“珞公子果然是个金主。”

她本是漫开要价,也以为珞宁会就地还钱,却不料他竟是想也未想就应下了。若非是金主,如何能这般豪爽?

珞宁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上已经有些拮据,根本出不起这个价。”

崇华夫人“哦”了一声,问道:“即已拮据,缘何敢如此豪爽?”

珞宁笑道:“所以接下来,珞宁是想跟夫人商量,这个钱日后分时间偿还。”

崇华夫人闻言一愣,而后以袖掩面,咯咯地而笑。她笑着道:“珞公子还真是异想天开,竟连分期偿还都想到了。那么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珞宁道:“夫人一定会同意。”

“哦?何以见得?”

“因为夫人除了选择相信在下外,再无别的选择。”

崇华夫人笑而不语,珞宁又接着道:“在下之所以不同夫人讲价,一来是因为在我的眼中,月儿不是商品,不想讨价还价;二来,也算是感谢夫人这几个月来对月儿的照顾,多出一些也是应当的。至于夫人为何只能选择相信,这一点其实不需多说,以夫人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想得透。”

珞宁这些时候来与张晋云走得十分近,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崇华夫人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可以不相信珞宁,却不能不相信张晋云。有张晋云作担保,楚灵国没有人会不相信。

虽然从前的珞宁生活平静,从不攀附权贵。可是有些时候,必要的关系,往往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更何况,上弦月本就是被顶包才成为官ji的。原本崇华夫人是吃准上弦月无依无靠,扣下她,她也无可奈何。可是现在,伴随着珞宁的出现,事情已渐渐转变。她若是不同意,那么顶包一事,一旦捅出,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而珞宁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这样的条件,对崇华夫人而言,无疑是最受益的结果。

珞宁又道:“在下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在下并非懒惰之人,想要多赚些银子还款,也非难事。”

崇华夫人道:“虽然我早已知道这小小的颂音阁留不住她,却未曾料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醉舞很幸福,有你们这些人如此关心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分明还带着笑,可是乌眸子却是一黯,凝着深深的孤寂及伤感。

只是这份孤寂是为何?伤感又是因何?

伤感只一现,又已消失无踪。笑容又恢复成一惯的明艳,她从袖中抽出一份契约,道:“拿去吧,这是醉舞的赎身契约。今后她就是自由之身,若有一日醉舞若还愿意回来小住,我颂音阁依旧欢迎她。”

珞宁接过,展开一看果然是契约没错。可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的吗?崇华夫人怎么会如此痛快的就交出来了?这也并非她一向的处世风格。

崇华夫人当然也看出珞宁的疑惑,道:“若只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是决不会轻易放手的。即便你有张国公做靠山,可是我在欢场纵横多年,人脉只比你多,决不会少。”

珞宁道:“夫人的立场既然不愿意这么做,但却还是这么做了。莫非是背后有什么贵人相助?夫人不得不给他面子?”

崇华夫人只是淡然一笑,却不再多语。

珞宁夫人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端起茶,又饮了一口。

赎了身,上弦月便恢复了自由之身。但她却没有立刻搬出颂音阁,而珞宁也没有多勉强她。

她不愿意离开,不为其他,只是要等一个人——绿汐。

她没有等到绿汐的归来,只等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绿汐被封为柔妃的消息。

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颂音阁,也震惊了整个楚城。这是百年以来,她是头一个以罪籍、官ji的身份被封妃的女子。

不知情的人,有叹息那个女子的好运。更有有人猜测着她的容貌该有多么惊人,否则又如何能叫堂堂帝王一见倾心。

知情的人,如崇华夫人等,虽知在那一场宫宴刺杀中绿汐救了皇帝一命。可是仅仅因此就能有如此大的荣耀吗?这背后到底又有什么样的隐情?崇华夫人猜不透,上弦月也猜不透。

清晨的阳光,暖和轻薄。洒在路上,暖意洋洋。

而此时,上弦月就由太监引领着走在皇宫的小径上。她是在先前得到传召,来见绿汐的。

琼华宫是绿汐的宫殿。位于皇宫的北角,整个宫殿并不十分大,但却是所有后宫宫殿中最为精致、最为秀丽,屋宇营造得最为精致的一处。殿前殿外,植满了琼花。一团一团白色的,冰肌玉骨的花朵儿在阳光下盛放。

风起,花落。

花落处,立着那个娇柔的女子。螓首微扬,乌眸中映满了花的剪影。

此时的绿汐已是一袭华装迤地,珠玉满头。可是这份荣华下,她的人还是那样清清淡淡,不见半分改变。

听到身后有踩碎花瓣的声音,她回首,嫣然一笑:“月儿,你来了。”

亲切的称呼,明朗的微笑。一如当初。

上弦月敛正了神色,福身一拜,道:“奴婢醉舞见过柔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等她一礼拜完,绿汐已扶起了她,道:“快快起来。我们之间还需要这种客套吗?”。

上弦月笑道:“如今你身份不同了,这里又是宫中,礼仪不做周全点,落到别人眼里就成话柄了。听闻宫中尔虞我诈,你要多注意才是。”

绿汐闻言,眼中神采明显一黯。挥退了周围的侍从后,挽着上弦月的手走到花树下的桌前坐下。

上弦月问道:“绿汐,伤口还疼吗?”。

绿汐摇了摇头,微笑:“已经好了,御医的医术很是了得。只不过是十几日,伤口就已痊愈。你瞧瞧——”

她说着,解开衣襟露出伤口的位置。

上弦月瞧了瞧,这才放下心来,替她掩好了衣襟又问道:“绿汐,为何你连笑的时候眉头都是拧着的?你现在可是贵为娘娘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在愁什么?”

绿汐笑容散尽,低叹一声道:“你方才也说了,宫中尔虞我诈。即使我不去招惹别人,可是别人却未必肯罢休。”

上弦月眉头一皱:“难道说现在已经有人眼红你受宠了?”

绿汐道:“自从绿汐被封为柔妃后,陛下接连几日都宿在我的宫中,虽然碍于我的伤,他也并没有什么……但这样就明显冷落了旁人,连张贵妃都受了冷落。后宫中妃子们多是逢高踩低者,所以这段时候日日登门来见我的人都排成了长队,可是那种献媚的笑脸,只叫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每日应付那些人,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一句话说错,会落下什么把柄。这种日子,我只过了几天就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上弦月又问道:“那皇上呢?她对你如何?”

提到皇上,绿汐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唇角亦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上弦月就盯着她一瞬不眨地看,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特别来。

绿汐意识到这目光有些不正常时,奇怪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上弦月不答,只是一直凝视着她,美丽的眸子中满是探究。

似乎自认识以来,她们二人就一见如故,关系极好。而在记忆中,这也是上弦月头一回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冷,陌生,探究——这样的目光叫绿汐浑身不自在。扯了个笑脸,问道:“月儿,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是不是脏了?”

上弦月忽然开口道:“你已经忘了沈时吗?”。

听到沈时的名字,绿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慌乱、无措、忧伤等等情绪皆在脸上依次闪现。

而上弦月就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道:“难道你都不想知道沈七公子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绿汐咬了咬唇,略微有些勉强地问了句:“他,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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