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领受家长的责罚,茜雪儿步履蹒跚的走向武松哥哥的宿舍,心里抱定一个念头,是杀是剐由了哥哥去,若是武松哥哥真的不肯原谅茜雪儿,那时再离开也不迟。
刚走进天井院,就听一个声音叫道:“茜雪儿姑娘,太好了,原来真的是你。”
茜雪儿抬起头来,见是武松哥哥留下照顾自己的那两个士兵,忍不住月兑口问道:“武都头,回来了吗?”。
“都头上午被送往东平府了,我们二人奉都头之命在此专等。”
下意识的点点头,茜雪儿心里暗道,是了,我竟然糊涂了,《水浒传》里记载的很明白,武松哥哥的案子由东平府审结,然后,流放到孟州。
看着茜雪儿走的跌跌撞撞,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诚惶诚恐的,担心茜雪儿跌倒,另一个士兵连忙小跑着端来热水。
“谢谢两位大哥,都下去吧,我要休息……”茜雪儿说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卧室,精疲力竭的扑倒在大床上,枕上依稀弥散着武松哥哥的味道,曾经的温馨与快乐,在小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痕迹,令茜雪儿唏嘘不已。
迷迷糊糊的入睡,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又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个士兵捧着一大碗红枣粳米粥对茜雪儿道:“这是我娘子刚熬好的,姑娘趁热喝一点再睡吧。”
虽然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但是茜雪儿真的没有一点胃口,武松哥哥的生离,西门庆大哥哥的死别,让茜雪儿从极度悲哀变得麻木不仁。
“请问这位大哥,武都头留下什么话没有?”茜雪儿呆了半响,终于问道。
“武都头让我们把这个包袱交给姑娘,都头说他会在董大人府上等姑娘。”士兵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武都头说,不需要留言,茜雪儿姑娘自然会懂。”
茜雪儿不由苦笑,是的,我当然会懂,武松哥哥前途未卜,所以把我交给董平照顾,只是,武松哥哥不介意那董平,是出了名的“风流王子”吗?狮子楼上的那一番话语又在茜雪儿心头响起——“没有婚约,吸血鬼依然愿意做哥哥的女人吗?武松是个粗人,对写在纸上的婚约不感兴趣,但是,武松向吸血鬼保证,无论吸血鬼是否跟着哥哥,哥哥此生都不会亲近其他任何女人。”
原本急于让武大哥主持签订婚约的武松,在武大哥死后,打官司未果,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时,茜雪儿就已经意识到,武松哥哥准备铤而走险,为哥哥武大郎报仇,是以,在为茜雪儿考虑后路。
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历史不可更改,那么,西门庆的死原本就是定数,茜雪儿和武松哥哥的相知相遇或许就是茜雪儿前世的经历?那么,武松哥哥的出家,武松哥哥甘愿做一个清心寡欲的行者,是不是,就是为了对茜雪儿的这一句承诺——无论吸血鬼是否跟着哥哥,哥哥此生都不会亲近其他任何女人。
浑身开始颤抖,茜雪儿的心就像突然掉进冰窟。不,不是这样,茜雪儿和武松哥哥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茜雪儿会一直跟着武松哥哥。
强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喝完那碗粥,虽然直到最后一口,也没分辨出那粥是甜还是咸的。茜雪儿不停地鼓励自己,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去找武松哥哥,去等武松哥哥。
包袱里有武松哥哥留下的两百多两白银,这应该是武松哥哥全部的家当吧?茜雪儿揣度着,这些银子够开一个小酒肆吗?在孟州城,在快活林,茜雪儿会学着经营酒肆,酒肆的名字就叫“醉武松”,这样,武松哥哥来到快活林,就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茜雪儿吧?
第二天一早,茜雪儿请士兵大哥帮忙雇了两马车,从阳谷县启程,准备去孟州城等待武松的到来。
六月的太阳,如火烤炙着车厢四壁,茜雪儿就像置身于蒸笼里。大汗淋漓,由于在西门庆家遭受非人折磨,茜雪儿本就孱弱的身体,几乎虚月兑。
一路上想着无数次的长途跋涉,无论是和武松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和“自恋狂”董平同行,都没有这次的寂寞凄清,思维貌似处在半冻结状态,心境空濛,不悲不喜。
赶车的汉子是那位士兵大哥的堂兄,也是很敬重武松哥哥,是以,对“武松娘子”侍候的无微不至。饮食起居,一应事务,具都帮茜雪儿安排的井井有条。饶是如此,茜雪儿也已经经受不住长途跋涉之苦,车至十字坡时,茜雪儿刚刚走出车厢,就一头栽倒地上,晕了过去。
车夫正好把车停在那棵树干粗壮,需五七人方可合抱的大树下,见茜雪儿突然晕倒,吃了一惊,也顾不得避嫌,连忙把“武松娘子”抱起来,小跑几步,想去店里找个客房安置茜雪儿,再去请医生诊治。
店小二见车夫抱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人进来,害怕那车夫扔下顾客自己跑了,留下祸害连累了客栈,哪里肯让车夫进店。
车夫急了,大声嚷嚷道:“这可不是没名没姓的娘子,这是阳谷县武都头的娘子,若是出了差池,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起那棵大树,细心的读者就会知道,这里正是孙家老店,“母夜叉”孙二娘此刻正坐在门前的躺椅上纳凉,听得车夫说什么吃不了兜着走,大怒,把手中的瓜子往地上一撒,心里暗道:“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胆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
撩开大步走过来,叉开五指,就向车夫脸上扇去,打得车夫一个乱窜。孙二娘怒骂道:“你这鸟人,仗着主子为官就敢横行乡野,老娘却不管你武都头还是驴都头”
闪电般出手,从车夫怀里提溜起茜雪儿就准备扔出去,却发现是几个月前的相识。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也多亏了西门酷帅和茜雪儿跟这孙二娘有过交往,“母夜叉”一见是茜雪儿,不由停下手来,细细打量之下,心里颇为吃惊,上次见到这女子是何等娇女敕水灵,怎么才几个月时间,就变得憔悴如此?这女子莫非是因为路途中酷热,中暑昏晕过去的吧?
不忍心扔了茜雪儿不管,孙二娘反倒把茜雪儿提溜到一间客房里,安置躺下,掐着茜雪儿的人中穴,又在合谷穴上一阵掐捏,再让小二哥送来糖盐水,强行给茜雪儿灌下,一番粗手粗脚的救治,倒也见效,茜雪儿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却看到孙二娘正咧开嘴微笑,露出两枚獠牙来,是母夜叉……茜雪儿一惊之下,差点再次昏晕过去。
“醒了就好,姑娘就在老娘这里歇几天,等缓过魂来再走。”孙二娘认定这茜雪儿是受了官老爷们的欺负,打抱不平之心顿起,暗暗冷笑道:“什么都头驴头,把女人不当人,别让老娘遇到,把你个都头变成真正的驴头”
见孙二娘并无恶意,茜雪儿把心收回到肚子里,赞叹一声道:“到底是梁山女好汉,胸襟宽广,不计旧恶,倒成了茜雪儿的救命恩人。”
吃了一碗汤面,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看到孙二娘静坐在床前,一双妩媚的大眼睛充满关切的望着自己,茜雪儿好不激动。
“孙二娘女好汉。”茜雪儿叫道,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又改口道:“孙姐姐,谢谢你”
“姑娘是叫茜雪儿吧?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孙二娘蹙着眉头,柔声问道,到让茜雪儿联想起母夜叉对张青撒娇的样子来,不由微微一笑。
“有人欺负姑娘?”孙二娘又问道:“姑娘不是逃出来的吧?你放心,在我这里,没人敢拿姑娘怎么样。”
茜雪儿心里一阵发热,泪水顿时就盈满了眼眶。抽抽嗒嗒的,一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好了好了,姑娘休息吧,我见姑娘一直发烧不退,怕有什么好歹,所以来看看,没事就好。”孙二娘最不耐烦看人哭哭啼啼,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茜雪儿,是以连忙起身,逃也似地离去。
这个孙二娘,怎么这么性急,茜雪儿还想问问武松哥哥的事情呢。茜雪儿见孙二娘起身要走,由于天太晚,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住人家,只好躺在床上发呆,想着武松哥哥去孟州,势必要从这里经过,也不知道孙二娘有没有见到武松哥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开始下起了暴雨,狂风在山谷里肆虐着,偶尔可以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电闪雷鸣中间杂几声狼嚎,甚是恐怖。
大雨倾盆,雨水从敞着的窗户口飘进屋来,落在窗前的桌子上,溅到茜雪儿身上,凉凉的,浸入肺腑。
身体又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的,刚闭上双眼,进入睡眠状态,就听到武松哥哥富有磁性的声音,柔柔的在耳边响起。
“吸血鬼,大哥这一去,武松就你一个亲人了,哥哥真的好害怕,会失去你……”武松哥哥从身后拥了上来,亲吻着茜雪儿的耳垂,茜雪儿倏然转身,环抱住武松哥哥的脖子,然后,两人忘我的热吻,泪水在一起奔涌,爱情是如此的青涩,而又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