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Ken放下行李就要换衣服去公司,我拉住他:“反正也耽搁了,不赶在这一时,我有话跟你说。”
他正在更衣室的衣柜里取西服,听到这话,回头看我,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咦,发现自己离不开你老公啦?”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声浅语:“是,一时一刻也离不了。”
他的身子似乎是微微一僵,然后笑道:“看来这趟家回得挺值,我在你这里的待遇总算是有所提高。”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紧紧的抱着他,贪恋这一刻的宁静。
他终是有些奇怪的拍拍我的头:“丫头,有些过于矫情了啊。”
我不管不顾的赖着他撒娇:“人家说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老公,我发现你越来越帅,越来越有魅力,连头发都是金色的。”
“又照搬别人的东西。”
“连这种片子你也看过?”
“以前追一个***的时候,被硬拽着去的。”
我抬头扬眉:“只是***吗?连台词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轻笑着低头亲我:“那跟***没关系,是李嘉欣太漂亮。”
我嘟着嘴巴,故意不爽:“金城武也很帅。”
他模着自己那张清隽优美的脸孔,自我良好的:“金城武的皮肤没我的好。”
我没好气的:“那李嘉欣还没我年轻呢。”
他失声大笑:“赤luo果的嫉妒。”
我突然黯然神伤,抱着他不说话。是,我是嫉妒,嫉妒那个不知名的***在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他,还能硬拽着他去看这种他这种人根本就看不下去的非主流文艺片。我不止嫉妒,我还恨,恨岁月无情,恨苍天无眼,恨我和他的缘分如此之浅……
他抚模我的头发:“怎么不说话了?”
我窝在他的怀里,声音里带着厚厚的鼻音:“我恨每一个我跟你错失了的日子。”
他的身躯微微一颤,轻轻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修长的指尖蹭过我的睫毛,将沾在上面的湿气拂去,指尖滑落在我的嘴唇,在下唇轻轻摩挲,眼底某一瞬似有一丝悲伤闪过。速度太快,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然后他的吻就落了下来,落上了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尖,我的唇……如轻风细雨般,轻柔细密绵长。我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柔……在相缠的炽热呼吸里慢慢沉醉。
慢慢的他加大了力度,双唇被用力吮吸摩挲,舌尖细致的在我唇上描绘,突然似乎有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颊,我在失魂落魄中猛然惊醒,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吻得更深,牙齿被挑开,舌尖闯入,卷着我的狠狠纠缠起来,扶在我腰上的手赫然一紧,手指的力度骤然失控,在那一刹那,我真的怀疑他想把我裹食月复中。
就只我觉得自己快要憋死在这个吻中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我退后一步,靠着柜门大喘气,他看着我笑,极清俊的眉宇完全舒展开来,优美的唇边拉出好看的弧度,墨黑深邃的瞳也带着浓厚的笑意:“丫头,这就是扮矫情的下场。”
我错愕的看着他,刚刚我还以为他——知道了真相。那冰凉的东西,不是眼泪么?
可看他现在这态势,无论怎么想,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只余半年寿命的人。
我脑袋里突然闪念过一个念头,不是他们父子俩联合起来捉弄我吧?
不像啊?如此劳师动众的,不至于无聊到如此程度啊。
可是,老天作证,我有多希望他们真的有如此无聊。
“不是有话要说吗?只顾发什么呆,难道——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他靠近我一点,指月复缓缓的滑过我的脸颊,脸上的笑容在加深。
我在想,为什么我突然就要给自己判了刑,不到最后,谁能保证那就是最后的结果。
他拍拍我的脸:“刚刚真的给憋傻啦?”
我往外走:“你去公司吧。”
“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了。”
“唉,本来就笨,怎么又傻了一些,真倒霉啊……我。”某人在故作痛苦的申吟。
我躲在楼下的书房里查资料,那些晦涩的名词……我看不懂,那些东西就像是妖魔鬼怪在我面前跳跃。
Ken在大厅里大声喊我,我匆匆跑出来:“什么事?”
夏日午后明媚阳光自一旁的木格窗户里漏进来,他就站在跳跃的光线里看着我,招手让我过去,我走近一些,他模模我的脸:“别想着偷懒,明天给我乖乖去上班。”
“我要辞职。”阳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我跟自己说,我要留住眼前的这道光。
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手指顿了顿,蹙眉:“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想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我找了一个最笨拙也最合情理的借口。
他幽深黑眸直视着我的双眼,良久才笑道:“好吧,这样——也好。”
我没有时间去研讨他眼睛里的情绪,他走了之后,我就又钻回书房。
我焦躁的动着手中的鼠标,那些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知道我不该去找莫霏凡,可我又能去找谁,谁会比他更有办法一些。
我直接去了莫氏集团找他,报上名号,从门卫到秘书,竟一路畅通。
总裁办的外间秘书已不是苏琳,换了一个更为年轻的美貌女子,看上去很有气质,我报上名字的时候,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好几秒,才笑着领我进去。
敲开门进去,只见偌大的办公室的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工作。米白色的高级衬衣袖口卷起,在夕阳映衬下泛出一片橘色的柔光。这样看去,他清爽的寸板根根分明而张扬的上翘,从前额到下巴的侧脸线条硬朗俊冷,带着他独特的傲然气质。
秘书站在他跟前轻声说:“莫总,沈小姐过来了。”
他拿鼠标的手似是轻轻的抖了抖,才猛然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秘书小姐适时的退了出去。
我勉强的笑:“莫氏集团怎么风格大变,简直毫不设防。”
他恍然惊跳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说话,自顾自在沙发里坐下。秘书小姐敲门送了茶水进来。他在我对面坐下,冲秘书挥挥手:“不要接任何电话进来。”
秘书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点燃一支烟,注视着我。
我扭着双手艰难的开口:“Ken生病了。”
“哦?”他微微往后一仰。
我抬眼看他,连自己都觉得脸在发烧:“你能帮帮我吗?”。
烟雾很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在慢慢的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六年,你终于来了,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我低头不语,我大约也猜到了他的反应,但他会帮我,我知道。
果然沉默半刻之后,他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淡淡问道:“什么病?”
我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一大堆的病理报告递了过去。
他一张一张认真的看着,他懂的,我知道,他大学主修的专业就是病理学,在那方面他很有天赋,学得极好,曾经有一篇关于肿瘤的报告曾震惊英国的医学界。
他从小体弱多病,几次都差些死了,他说,会拼命学好医学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想帮助那些像他**妈那样的弱势群体,也是因为实在恐惧那种病痛前的无能为力,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生命。
他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建造一所纯慈善的医院。可惜这个愿望过于伟大,至今为止,他依然无法完成。
回莫氏集团之前,他一直在英国的一家知名医院工作,他有相关的知识,能力,人脉。
我死死的抓着手上的包,全神贯注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希望,可是他的脸色很平静,眉心有小小的褶皱,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过了很久,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我眸色又浓又深:“基本上算是绝症,我会尽全力帮你。”
“我需要做些什么?”
“等待。”
我低下头,背好包站起来:“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打给我。”
“小暖……”他也站起来,“你别哭,我会想办法的。”
我站直身子,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右边肋骨处突然刺痛起来,痛得我差点窒息,我扶着大门上的金铜扶手,慢慢的蹲了下去,眼前一黑。
“小暖……”只听得一声焦灼的喊声,我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布满汗水的脸,他的嘴唇很薄,有温情而柔软的线条,他的眼睛很明亮,好像星光下的大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高级的单人病房,满目的白色,阳光斜斜地照进玻璃,在白色的病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我转头就看到Ken坐在床旁边的椅子里,样子很憔悴,落寞的表情,悲伤的眼睛。穿着白色的衬衣,静静的坐在那里,眼里的忧郁仿佛初秋吹过荷塘的清风,冷冷的凉到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