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东尼奥腿上有伤,韩拓安排他和一名侍卫同骑一匹马,一行人两天后疲惫不堪地回到京城。朱瞻基给安东尼奥在宫里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养伤,但莫名其妙被安了个收容所所长的帽子戴,始终心有不甘,也不给派丫鬟,让何浅浅自己去收拾残局。何浅浅天天琢磨着怎么离他远一点,这下正中下怀,每天一早起床就不见人影,晚上熄灯了才模黑回来,朱瞻基几日不见何浅浅,问如意:“那丫头呢?”
如意战战兢兢的回答:“回皇上,何姐姐每天天不亮就去照看病人,忙到深夜才回来,很辛苦。”
“哦。”既然这么辛苦,朱瞻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个任务是自己指派的。
一日早朝没什么事,下了班的朱瞻基想起西边最角角的小院里还有一个从海边带回来的洋鬼子,就琢磨着去看一看,带了个小太监就过去了。刚走到院门外,听见里面竟然有人唱歌,唱的都是听不懂的鸟语,这倒稀奇了,朱瞻基什么歌都听过,外国歌还是第一次听,当下驻足墙外,悄悄地听。这歌声不比流云的婉转,但富有磁性,略略低沉,虽说是鸟语,听在耳朵里也很是受用,歌声高亢悲凉又缠绵动人,不知怎的就钻进人心里,搅得人心潮澎湃,听了一会,朱瞻基莫名的有些烦躁,忽然觉得不对,这里面住的不是个男鬼子吗?怎么是个女人在唱歌?一撩衣袖,闪身进了院子。
果然不出所料,唱歌的正是那个臭丫头。
原来这几天,何浅浅每天都来照顾安东尼奥,安东尼奥腿骨骨折,骨伤不比皮肉,是最难恢复的,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安东尼奥又在海水里泡了几天,耽误了救治时间,没个半年好不了,也就是说这半年只能单腿蹦来蹦去,蹦的范围就是这个小院子。来这小院子里的人每天就是那么两三个,除了换药的太医就是送饭的丫环,都跟他语言不通,能够交流的只有何浅浅,安东尼奥天天这么憋闷着,没事就自个儿瞎琢磨,一想起自己那船珍贵的货物,还有多年的朋友和仆从都在海上遇难,就闷闷不乐。何浅浅只好想着法子逗他开心,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安东尼奥一起床就开始郁闷,说了一堆话也没有用,何浅浅只好即兴表演,唱的是席琳迪翁的《我心永恒》。说实话,这不仅是朱瞻基第一次听,也是安东尼奥第一次听,何浅浅唱得投入,安东尼奥也听得投入,两人都没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何浅浅的歌声刚落,院里同时响起了两处掌声,还有一个嘲弄的声音,“想不到你还有这才艺,当丫头是浪费了,朕是不是该把你调到教坊司呢?”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脸不悦的朱瞻基。
何浅浅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又怎么惹到了这位皇帝,赶紧起身行礼,安东尼奥这几天打探到朱瞻基是中国的皇帝,被这样的人物救了也觉得很是荣幸,挣扎着站起来鞠了一躬。
朱瞻基冷哼一声算是答复,走到庭院里的小石桌前坐下,转头看着何浅浅,“丫头,你过得很滋润嘛,成日歌舞升平,朕那边连个照面也不打。”
何浅浅觉得自己很冤枉,一边手脚麻利地端茶倒水,一边道:“皇上,这不是您让我来的吗?这娃有抑郁症,成天要死要活的,我这也是不得已呀。”
“不得已?朕看你乐不思蜀才是。”朱瞻基接过茶喝了一口,火气还是很大,转头看看安东尼奥,这厮来的时候毛茸茸的,现在剪了头发胡子,看起来也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比想象中年轻很多,至多不超过三十岁,想起刚才何浅浅给他唱歌,火气又冒了出来,“从明天起,这儿你不用来了,朕另差人来照顾他。”
“啊?可是这……”何浅浅差点把水打翻,这皇帝怎么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皇上,他不懂我们的语言啊。”
“吃个饭、上个药要懂什么语言?”朱瞻基把桌子一拍,“你还不舍得回去是不是?”
何浅浅看看一脸莫名的安东尼奥,陪笑着说:“没有没有,那有的事啊,只是这边少了我,安东尼奥就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皇上那边不是还有如意他们吗?”。
“时间长了自然认识。至于你,”朱瞻基阴森森的一笑,“朕有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
于是当天何浅浅就被朱瞻基给拎了回去,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安东尼奥守着那杯没喝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