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裘少不会白拿你钱少的东西,你说吧,要我替你把谁做掉?”裘海贪婪的眼神一直盯在光华四射的钻石上久久不肯离开。
“我要你去干掉的人,就是今天在马路上遇到的那个要跟你单挑的女人。”钱佳琪说话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他用手模了模自己的下颔,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裘海似觉得有点惊奇,他带着讶然的神色看向钱佳琪,不解道:
“原来你要我干掉她?那为什么今天我想揍她你不让我揍?”
钱佳琪又是暧昧的笑笑,他跷着二郎腿,架在上面的一条腿的脚板朝上朝下点啊点,点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钱佳琪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不让你揍她是想让她再多活几日,反正她已经在我的手心里,我想要她什么时候挂就什么时候挂。不过我不会这么容易让她挂,她害死我爸、害傻我妈、害我差点命丧姜冲之手。”说到这里钱佳琪抬起低垂的头,看向裘海,提高音量说:
“我要她死的有艺术性一点,裘少既然从穿开始就见识过杀人的场面,我想艺术性的死法你比谁都要了解。兄弟,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死的有‘艺术一点’、有‘品位一点’、有‘看头一点’。”切,明明要一个人死,说的好像拍电影似的。
“我办事你放心”裘海又把胸脯拍得山响:
“钱少如此慷慨肯把这么名贵的钻石送给我,我一定赴汤蹈海再所不辞,我会派出最好的杀手,九把刀(九把刀,捂嘴)怎么样,他跑过三江六码头,可谓杀人如麻,而且杀起人来还很有艺术,绝对是一个艺术杀手。他可以让一个人死的很难看,也可以让一个人死的很好看……”
钱佳琪似没兴趣听裘海的杀人经,他拿起桌子的帽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朝门口走去边说: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只要给我干的漂漂亮亮就可以了,我别的要求也没有,只是想她死的艺术一点。我不能让我爸白死,不能让我妈白傻,更不能让我自己白受姜冲的折磨,我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们家保险箱里的金条肯定是被她拿走的,就是这样一个贪婪无耻的女人我曾经居然还真心喜欢过她,我妈和爸居然想送她到国外去深造,哼哼,真是天意弄人呢。”
钱佳琪双眼出神的看着贵宾室里的另外一间房间,百花公主是在这个时候从那间小房里出来的,她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已经洗过。
“小哥,你要走吗?你可是这里的稀客,怎么玩都不玩就要走。看你长的这么帅,我给你打个折怎么样,打六折。”百花公主用手指做出六的样子。
“诶诶,你什么意思啊你,我是你的老顾客,从来没有享受过折扣,钱少第一次来你就想勾引人家,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说着裘海在百花公主浑圆微翘的上狠狠用手掐了一把。
“讨厌”百花嗲兮兮的给了裘海温柔一掌。
裘海嘻嘻笑着捏住百花的手啃啊啃,钱佳琪看到两个人你浓我浓,笑笑打开屋门出去了。刚走到外面就听见裘海在背后叫他的声音:
“钱少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很快就会派人把那个女人干了,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急,慢慢来,关键是要‘艺术’。”钱佳琪所指的“艺术”其实是要人死的难看、痛苦,最好先折磨她,折磨得她死去活来之后再结果她,其心不可谓不狠,其肠不可谓不毒。面对生活的重大变故,钱佳琪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告慰自己的人生,这是他的悲哀还是他的处世哲学,但愿两样都不是。毕竟艾米是无辜的,她只是从大洋彼岸的美国穿越过来的一枚小星,她不想害死人家双亲,更不想惨死在某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手里,她只想好好生活,就算带着一个又痴又傻的傻弟弟生活也无所谓。
然而事情一向都不是随着人的愿望为转移的,钱佳琪在经历了父死母呆,家破财没的悲剧之后,选择用一颗血钻来了却心里的痛和哀。只有钱佳琪心里清楚他送给裘海的根本不是什么钻石,这是他从姜冲那里偷来的灵光壁。那天还好千雪让他待在衣橱里救了他,否则他是逃不出那片林子的。千雪说的没错,等天亮后,他一直顺着太阳的方向跑,很快就跑出了林子。钱佳琪怕会在学校里碰到姜冲,所以从来不去上课,只是在晚上偷偷跑去老师办公室找试卷做。做着做着他眼前就浮现出艾米的样子,恨得他在试卷上写了无数个死字,每写一个死字就在心里诅咒艾米一遍。
从夜总会出来,钱佳琪戴上帽子,一个人走在街沿上。宽敞的马路此时显得特别辽阔,钱佳琪做大少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看到眼前宽阔的马路他脑海里出现了内蒙古一望无际的大草地,觉得就一个人走在这样一条大马路上有点奢侈。
好静的夜啊,静得连头发都觉得冷了。钱佳琪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月亮,月亮眯成一条线,他忽然觉得那弯弯一轮明月上怎么有傻大姐的脸,她正笑着俯瞰自己。
“贱人”他踢了一脚路灯杆子。
“小贱人,为了独吞保险箱里的金条居然害得我家破人亡,不杀了你我就不姓钱。”路中间正好有一个易拉罐,钱佳琪飞起一脚,把易拉罐踢得弹了出去,“叮叮咣咣”弹出去的易拉罐落在一个窨井盖上。
抬头再看天上那一轮弯月,傻大姐的脸不见了,换了爸的脸,**脸,还有自己的脸。
“哼哼……”冷笑、阴笑、苦笑,钱佳琪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
被钱佳琪踢飞的易拉罐所在的窨井盖里传出“噗噗”类似于煮食物的声音,惠子恩曾经对艾米说过沈雅琴为挽回姜冲的心,引起他的注意,曾杀了很多人,她杀死的都是一些可怜的流浪汉、低能儿、沿街乞讨的乞丐和盲人,她把这些人的尸体风干,火化,把他们的死魂灵拆分,好魂灵放在地下室的精气瓶里,也就是艾米和司徒德在地下室看到的小灯泡,其实那不叫小灯泡,叫精气瓶。恶魂灵直接被沈雅琴仍到了下水道里,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处置恶魂灵,只要用魂灵宝把它吸附进去就可以了,可沈雅琴偏不用,她要把姜冲逼出来,因为一个中了魂灵毒的人一旦进入死魂灵泛滥的地域就会失去抵抗力,变得浑身无力。
钱佳琪就站在窨井盖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忽然听到“噗噗”的声音,觉得声音是从窨井盖底下发出的,正想过去看个究竟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犹如一把飞扬的利剑刺到窨井盖上,窨井盖居然被这道闪电炸开一个大洞。接着响起了闷雷,一场暴雨马上就要降临,闪电和雷不过是为迎接暴雨而起的前奏。
闪电把窨井盖炸开一个大洞之后,钱佳琪好奇的走过去看,底下雾气腾腾,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不过钱佳琪却闻到一股焦糊味,像是锅子里烧的东西糊了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钱佳琪再次抬起头看了下还在电闪雷鸣的夜空,他正纳闷为什么一道普普通通的闪电会把这个铁制的窨井盖炸开,窨井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看上去白乎乎一片,还在冒烟,有点像水蒸气的样子,只是没有水蒸气的暖湿感,有的只是一种冰凉感,就像打开了一个冰窖,里面的冷气汹涌而至那样。
“啊”钱佳琪还在窨井盖上探头探脑的时候,忽然他感觉里面好像有一股气流飞了出来,这股类似于旋风的气流一下就把钱佳琪卷了进去。等钱佳琪的人被从窨井盖里飞出的气流卷走之后,大雨倾泻而下。
最近总是阴雨绵绵,已经下了差不多三个星期的雨,听到第一声春雷的时候艾米还在二楼宿舍睡觉,今天晚上的雨真是说来就来,艾米原本还在马路上晃荡,等她快跑到校门口的时候,雨早就已经下大,她只能月兑下外套把衣服顶在头上,一路小跑着走进校园。
“好大的雨啊,差点变成落汤鸡。”艾米以楼道里的屋檐做遮挡,抖了抖被雨淋湿的外套。还好身上没有这么湿,因为有外套保护。看着外面如注的大雨,艾米忽然想起铁皮屋里的那个人,记得邓大胆曾经说过只要遇到风雨夜铁皮屋里的那个人就会发疯,在里面大喊大叫,把屋子拍得山响。今天晚上又是风来又是雨,艾米到很想见识一下那个人会怎么个疯法?她干脆不进去了,蹲在楼道里看铁皮屋里面的动静。
窨井盖里的焦糊味越来越浓,被强大气流吸进去的钱佳琪出现了呼吸困难的局面。钱佳琪父亲的死魂灵曾经跟艾米说过,钱佳琪是一个具有上等津元的人,很多无处依附的死魂灵都会找他上身,有一个肉身可以依靠这些被沈雅琴扔到窨井里去的死魂灵就等于找到了一个家。本来它们是靠吸纳窨井里的臭气存活的,要是它们可以依附在钱佳琪身上,那么这个具有上等津元的人就能给它们提供足够的养料,而且这些养料还是高级养料。原本它们是吸收窨井里的臭气作为养料,当它们吸收钱佳琪身上的津元作为养料的时候,这就好像本来是吃咸菜萝卜干的,现在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上档次了许多。
不过当死魂灵依附到钱佳琪身上的时候苦的却是他,死魂灵犹如盲者,现在正在朝钱佳琪站立的方向慢慢靠拢,它们被沈雅琴放在精气瓶里,亮亮的闪闪的,不过此时窨井里烟雾弥漫,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钱佳琪都不能看清眼前的景物。他被那股难闻的焦糊味呛的难受,连呼吸都困难,伸手卡着自己的喉咙,觉得快窒息了。
“呼呼……”钱佳琪大喘着晕倒在地,他实在受不了那股味道,觉得鼻息全都被它堵住了,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其实晕厥还是铁妮妮的强项,钱佳琪只是短暂昏迷了一下,他很快就醒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白茫茫的雾气少了很多,基本能看清窨井里的面貌。这里原本是海汶的住处,钱佳琪在一堵湿嗒嗒的墙旁边发现了一张用纸盒做成的床。老鼠从下水道的塑料管上蹿来蹿去,它们今天好像显得异常兴奋,叽喳个不停,好像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欢迎一个非本族的朋友。
“去”当一只特别肥硕的大老鼠爬到钱佳琪肩头的时候,他伸手把它打了下去,这只大老鼠可能是鼠族派来的亲善大使,它原本想过来搞好种族关系的,没想到会被钱佳琪这个异族粗鲁的打翻在地,这位阿鼠先生急了,吱吱乱叫着在塑料管道上愤慨的跳来跳去。它大概吃了老鼠药吧,怎么跳得这么欢?
钱佳琪不知道这里是海汶曾经的住处,他见用纸盒搭成的床上放着一本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这样一行字“海汶心得”。我x,是不是越是贱的人越会玩花样,这种人居然也有心得,这种人的心得会是什么?杀人心得还是害人心得?他该不会在笔记本上写今天我害了一个人,真高兴,哈哈哈吧。
“海汶心得”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有钱佳琪一个人知道,因为他此时就在翻看这本笔记。可能钱佳琪被海汶写的东西吸引住了,他似乎看出瘾来了,脸上居然还带着舒心的微笑,看到高兴处还会发出呵呵的笑声。
正当钱佳琪专心翻看海汶的笔记本时,他身后的一个臭水沟“噗噗”响着,刚才在马路上听到的“噗噗”声正是从这条臭水沟里发出的。臭水沟上冒着很多泡泡,这些泡泡居然是彩色的,就像在太阳下吹的肥皂泡那样。
待在窨井里的钱佳琪不知道此时外面的雨下得有多大,艾米一直蹲在走廊上看铁皮屋的动静,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铁皮屋还是死一般的沉静,只听见豆大的雨点打在铁皮屋上发出的像放鞭炮的很响很吵的声音。
“他怎么还没有发狂,到满hold得住的吗。”艾米蹲累了,从地上站起。种在操场周围的几棵高大的冬青的树枝在风雨中乱舞,操场上亮着几盏灯,灯光暗淡迷离,给人一种妖媚的感觉。忽然一直注视着铁皮屋的艾米发现里面传出“砰”的一记响声。
“好戏开锣了,那个神秘人终于开始发疯了,我要看看他是怎么发疯的,是不是真的像邓大胆说的那样会把铁皮屋拍得山响,还会大喊大叫。刚才‘砰’的一记声响大概是他在里面扔东西发出的声音吧?”
艾米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等那个神秘人再次发声,最好他能从铁皮屋里走出来,这样就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然而奇怪的是“砰”的一记声响过去很长时间之后,艾米并没有等到传说中的神秘人做出的拍打铁皮屋和发出嚎叫的异常之举,而是听到了一阵流畅的钢琴声,弹奏的曲子正是艾米最喜欢的少女的祈祷。
“奇怪,难道他在弹钢琴吗?铁皮屋里还有一驾钢琴?邓大胆怎么没有对自己说这些,他会在风雨夜弹钢琴?看来这个邓大胆对那个神秘人的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
钢琴弹得很好,流畅而动听,艾米从小出生在富裕家庭,她母亲为把她培养成一个淑女,在她小的时候请钢琴名师来教过她,所以艾米对钢琴乐曲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她觉得这个人弹得很好,水平绝对不在那些名师之下,甚至可以和有些名家相提并论。那行云流水的曲风,那高低错落的音域,那张弛有度的节律,很好的表达出弹琴的人是一个高手。
想到“高手”这个字,艾米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双无比优雅的手,这双手那天从铁皮屋的小窗口里伸出来拿邓大胆递给他的餐盘,一想到这双手,艾米想知道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他长了一双钢琴师的手,难怪琴弹奏的这么好,说不定这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钢琴家,他具有贝多芬的气质,莫扎特的才华,马克西姆的热情,听他的琴曲真是一种无比的享受。”艾米听着忍不住闭上双眼,神往起来。
好享受、好舒适、好愉悦,艾米感觉现在就像在泡温泉,舒筋活络,真是说不出来的舒坦。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艾米浑身颤抖了一下从神往中猛的惊醒:
“怎么了?那个人觉得自己弹奏的不好所以才扔家伙的吗?不对,情况有异”艾米发现砰砰声不绝于耳,那间铁皮屋像要被里面的人拆了似的,艾米发现在黑色的笼罩下铁皮屋似乎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邓大胆说的没错,遇到风雨夜那个人真的会拍打屋子,他可能就是用他那双优雅修长白皙的弹钢琴的手拍打铁皮屋的?难道他嫌自己的曲子弹的不好,想费了这双手?其实他已经弹的很好了,为什么还要自虐呢?”
雨点落在铁皮屋上的声音已经够响的了,不过此时那个人拍打铁皮屋的声音居然盖过了雨点落在铁皮屋上的响声,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在拿一双血肉之手去拍打铁皮做的屋子。
他在恨吗,恨世道不公,**了他的才情?他在反抗吗,反抗强加在他身上的世俗的枷锁?又或者他根本是在压抑,压抑某种内心的没有勇气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