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当时公孙顺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名唤公孙隐。珂月娇一不做二不休,一并给那小dd也下了蛊毒。
“公孙顺可以不担心自己,却不得不为他小弟着想。可是,公孙顺消失了。有人说,他是因为修造皇宫密道,被皇室灭口。也有人根据他留下的诗词猜测他伤心而亡。只有一点,珂月娇最终都没有选择公孙顺,因为——香家就是珂月娇之后。”锁香老翁说。
苏陌撅了撅嘴,在她看来,公孙顺挺好的,她不明白珂月娇为什么不喜欢公孙顺。联想到老翁说她有些像珂月娇,苏陌便有些不开心。
“至于珂月娇喜欢的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珂月娇在临死之前,都没人陪伴。”老翁说。
“哼,也许别人看她那么坏就不喜欢她了。”苏陌凭着自己的心性推断。
“呵呵,孩子,两情相愿的事,不能简单地说坏或好。在你看来或许她坏,在当时人看来,珂月娇就是药佛在世,普度众生。关于这,有一个传说。珂月娇喜欢的人,身份很高。高到珂月娇害怕自己毒性再发,会害了他,于是同样也拒绝了那个人的求婚。从此,香家世代以世外之人自居。没有人知道,与其说香家清高,不如说香家在躲避公孙家的仇杀。”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一个秘密后。”老翁缓缓地说。
“什么秘密?”
“有一个地方藏有奈何与蛊毒解药。当年公孙顺知道珂月娇的毒性迟早再发,而且不续命的话恐怕难以长命,所以在大明宫底留下一个冥宫。”老翁说到这时,眼神想看透什么似的看着苏陌。
苏陌竭力装作平静,心里却砰砰跳。
“公孙顺在离开珂月娇后很可能去了那里,据说,那个必死冥宫并不是毫无解法。那本是为珂月娇准备的,所以珂月娇能进去。依此类推,香家的传人可以进去。”老翁说。
说到这,苏陌终于明白了,为何她能进入冥殿,为何与世无争的若无忌会中毒,为何他手下会前赴后继的进淑仪殿送死——是因为若无忌中了那百年前的毒,所以思思等人拼了命也要解救若无忌。而若无忌,明知解药在地下,却不愿变成别人戏弄的鱼饵。
“把药取出来不就好了?”苏陌天真的说。
“没那么简单。几百年过去,公孙家的后人一代代地在仇恨里煎熬,心思早不似当年那样简单。若无忌觉得,他们取药是一说,更可能是要——变天。”老翁说。
“冥殿里的桃源只是一小部分,那里更多的应该是公孙顺费尽心思弄出的机关暗道,整个冥殿,其实就是控制大明宫甚至整个京城巨大机关。以公孙顺的鬼才,只要有香家人陪伴进入冥殿,那么翻天换地只是一瞬间。”
老翁说完这些,继续看着苏陌。
苏陌眼神游移,她知道,她见过那些机关,她甚至见过公孙顺遗留的酒瓶。那个奇美无比的地方,是她心底的小秘密。
“公孙顺在地底布下无数香毒,为了让自己以后能跟珂月娇长相厮守,他炼制了一种名叫‘冥香髓’的药丸。炼制这种药,十分残忍,需要无数童男童女的脊髓。公孙顺看准了当时的昏君一心想长生,居然一一弄到了手。服下这种药后,有非常小的可能性获得香魂,足够在地底存活。而一般人服下药后,恐怕最多就是不怕一般的香毒。而这个冥香髓,被误作了起死回生的仙丹,并被娘娘你服下。而且因为娘娘体质柔弱,几次命回鬼门关,反倒激发了香魂护体。所以,娘娘才成了如今进入地宫后又活下的唯一一人。”老翁的眼睛犀利地盯着苏陌。
苏陌虽然恍然大悟,可是又被老翁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我没……。”不知道为何,在这位老人家面前,苏陌说谎都不流畅。
老翁笑道:“以老翁的毕生功力,仅仅有幸能进井底甬道,在那,捡到了娘娘的香帕。”老翁将一块手帕从衣服里掏了出来。苏陌的脸顿时就变了色。所有的谎言顿时都变成空白。
老翁叹了口气说:“娘娘莫怕,老翁只是觉得若无忌已走,公孙家的人迟早找上娘娘。娘娘福缘匪浅,所以希望娘娘能知道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如果香家在娘娘这能将恩怨了断,那也是福气。至少,不会再有无忌那样的可怜孩子了。”
听得出,老翁对若无忌的感情极深,活像一位父亲在哀悼自己的孩子。
“公孙家的后人会来找我?”苏陌问。
“娘娘自己想吧。”老翁说。不知为何,并不点破。老翁站起来,背手看着皇陵。
“还有,娘娘,不知无忌可曾告诉过您。香家传人世代容貌倾城,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代代皆如珂月娇当年的谎言一样,各个命都不长。如果娘娘感到心疼难忍时,娘娘就到锁香阁中来找老翁。老翁自会传娘娘吸食童子精魄延续香魂的法子。”老翁说。
苏陌脑袋中闪过地宫中画册上的诡异图画。
“当然,娘娘也可以不食。那么自娘娘感到心疼诡异时,便只剩下少则7日,多则四十七日的阳寿。哎,香家不知有多少人选择了这条路。真是可笑,济世救人之人,反倒要杀人才能续命。哎,冤孽啊”老翁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陌一眼。道:“宇文公子知道锁香阁的所在。希望娘娘你不要走无忌的老路。”
言毕,老翁一身轻松地站起来,似乎他放下了一件一直放在心头的大包袱。
“若无忌葬在哪里?”苏陌突然开口问。
老翁愣了愣,似乎倒没想到苏陌会这么问。过了一会才道:“海的那边——自有人陪着他。”
“我想拜祭他。我之前都把他当成了坏人。”苏陌坦白说。
“呵呵,好与坏,谁能说得清呢。如果娘娘想拜祭,一盏清茶,一朵素花,弹弹他教与你的琴曲,就够了。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打扰,就让他安安心心地睡吧。”老翁说。
一震袖子,笤帚飞入他手中,整个人腾空而起,正是苏陌见过的诡异轻功。“希望与娘娘后会有期。”老翁的声音说。
紧接着消失在月洞门后。
苏陌仍在发愣。
二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苏陌明白,二丫听不懂这些,觉得无聊便睡了。
“也就是说,会有公孙家的人来找我入冥殿?还有,我或许会活不长?”苏陌仔细想了一会老翁的所有话语。
她终于开始明白若无忌明知自己会死时为何仍那么坦然,因为他应该早就知道身为香家公子,再美好也不过昙花一现,因此他淡然地忍受着毒药的侵蚀。但是后来,若无忌的手下死得太多,他似乎想挽救这一切,所以救了苏陌,让苏陌成为了香家传人,他自己则用三年时间慢慢地安顿好所有人,同时了结他行医救人的夙愿。最终毒发身亡。
“真是个不留遗憾,像流星一样的人。”苏陌想起了那晚的夜空。
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想到,若是没有遗憾,也不妨像若无忌那样活上一把。
那天晚上,苏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仍是地宫开放的荷花。有一个人在喝酒,舞剑。他在等人,等着等着,他等的人总不来,他说:“快来,快到我身边来,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你忘了吗?你真的忘了吗?”……可是没有人来。不久,那人的手臂上就开始长出可怕的鳞片,长着长着,竟然长出一个面具。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鬼琰时的面具可是面具一摘,那人又变成了五郎,五郎的剑还挑着一个未成形的婴孩,五郎说:“素云是叛徒”然后又看到二哥,二哥说:“等我回来”
或许是这些事让苏陌感到压抑,已经很少生病的小苏陌第二天发起了烧。
发烧的小苏陌总在说胡话:“我不想变成若无忌,我是苏陌。”“不要拿剑劈我。”“鬼琰救我”
鬼琰真的出现了。他带来了一封公子的密函。由他亲自送信,可见密函的重要。
宇文谨拿过信时,几乎在颤抖。
宇文谨当笑话似的告诉鬼琰说:“娘娘说胡话,叫你救她。”鬼琰拘谨地一笑,眼睛看着那扇闭着的门——如今,他已经长大,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直接进入女孩的闺房。
“咦,都开春了,你还带着皮手套啊?”小虾米问。
鬼琰沉色道:“习惯而已。”
大大咧咧关了的小虾米白了一眼道:“装什么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见不得人呢,哼”
宇文谨大叔知道鬼琰的出身,连忙捂住小虾米的嘴,连声道歉道:“这臭小子放肆惯了,整个节墨横冲直撞的,养成了个嘴巴缺德的习惯,小兄弟别见怪。”
不料鬼琰却很大度地说:“无妨。还要请他多照顾苏陌呢。——信上所言,请费心思。”
然后身子一纵,完全消失在屋外。
小虾米见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不由咋舌。“小祖宗耶,你知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人,管管你的嘴巴吧”宇文谨大叔道。
“武林高手?武当还是青城?”小虾米问。
“人家在你这么大年纪时杀的人比你踩死的蚂蚁还多若不是娘娘让他跟随镇南王,以隐煞的性子,凭你刚才那些话,你脑袋早就跟脖子告别了”宇文谨大叔抱手道。
“头,恕我直言,刚才那位隐煞小兄弟……有点怪。”一个人说,正是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