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刚从转角处窜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望江楼的店小二。
那个小二手里托了个托盘,盘子里满满当当地都是菜,可是看在柳云飞看在眼里,那可不仅仅是菜,那是她的大救星。
刚刚还沮丧的心情在这灵光一闪之间便灰飞烟灭了,她看准时机,快速迎着那个小二飞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小二也是常年干这个营生的,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日子里出这样一个叉子,那不是要砸了他的饭碗么,就在柳云飞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忽而一个转身,躲将开来。
柳云飞也是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小二的反应会这么得快,刚刚那一冲虽然她没有运用任何功力,可是毕竟是习武之人,怎么样也比一个小二的速度快不是,怎的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正在懊恼之时,她看见顾敏忠的小厮富贵正往这边走来,估计是来找她的。
她心中急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恰巧这个时候那个小二停下脚步,关切地说了一句:“客官,没有撞上您吧?”
柳云飞面上微笑着点了点头,脚下却假作一滑,扑倒在了小二的身上,瞬时那些汤汤水水挂了柳云飞一身,那样子好不狼狈,而小二此刻的表情更是欲哭无泪,精彩绝伦。
“客官……”
看着那个小二泫然欲泣的样子,柳云飞心里也有一些内疚,可是没办法,今天只能让他受点委屈了。
“小二哥,实在对不住,我脚底打滑了。”
“云飞,你没事吧?”富贵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这个可是三少爷跟前的红人,二少爷还不知道要在老宅待多长时间,他可是要好好巴结巴结。
“没事没事,富贵哥,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这个小二哥了,麻烦您代我跟老板做个证明,完全不关这个小二哥的事。”
那小二听了面上一喜,知道饭碗是保住了,忙不迭地点头致谢:“谢谢二位,谢谢二位……”
富贵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记着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嘱托,上下打量了柳云飞一番,担忧地问道:“我去说?那你呢?”听她言下之意似乎不准备上楼了。
柳云飞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后,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问道:“富贵哥,你说我这个样子还能上楼去么?今天在楼上的可不止是咱们顾家人,我这副样子上去不是丢顾家的人么?”
富贵看着柳云飞浑身上下汤汁淋漓的样子,心中也是犯难,迟疑了半响开口道:“可是二少爷和三少爷还在上面等着你呢。”
“我这个样子肯定没有办法见人了,再说了我不上去不是正好给了各位兄弟露脸的机会么?弟弟我平日里也挡了不少兄弟们的财路,实在是心中有愧啊。”柳云飞说着还露出一副心痛难当的样子。
富贵以为她是心疼今日无法拿到赏钱了,转而又想到原本属于柳云飞的那份打赏下午就要落到自己的口袋里了,心里暗自庆幸,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要知道,今天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事情又多,说不准有个什么机会露了脸,将来大老爷在二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他就得了机会回京升管事了。
想到这里,他仿佛看见了那管事的钥匙已经叮里当啷地别在了他的腰上,心里美滋滋地,刚才的那点犹疑早已经当然无存,心里越发高兴,向着柳云飞挥挥手道:“兄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自会向诸位少爷解释。”
柳云飞见他这副表情神态,知道自己的鱼饵十分有效,鱼儿已经上钩,可是面上偏要做万分惋惜的样子:“哎,只可惜弟弟我错过了这样大好的机会。”
“没事,没事。兄弟你是三少爷跟前的红人,听说连大少爷也很器重你,以后多得是机会。”
怎么又扯到顾敏轩了,他们哪只眼睛看见顾敏轩那只大狐狸器重她了?
“那就有劳哥哥了。”柳云飞心里虽是庆幸自己此次能够顺利月兑身,可是面上却要万分诚恳,直憋得她快要内伤爆发。
两人一阵相互恭维之后,柳云飞在富贵的目送之下离开了望江楼。
过了一个转角以后,柳云飞进入了江边的树林,接着七拐八拐又到了人烟稀少的江岸边,查看了一番四周无人之后,柳云飞悄悄钻进了早已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之内。
“你可算来了。”刚一进去,碧落便开口道。可是船内光线虽然很暗,可是柳云飞身上的菜汁确实实打实的,碧落看了她一眼,不由地捂了捂鼻子,问道:“你这身上什么味儿啊?”
柳云飞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们。”
“咦——”碧落奇道:“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如果不是你们传递信息让我过来,我怎么会来?”
碧落听了她的话奇道:“我们是想叫你来,可是还没来得及传消息啊。”
“什么?”柳云飞猛地一惊,“那会是谁?那纸条上的字迹都与你的十分相似。”
碧落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恐慌,毕竟她在众人眼里早就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虽然她也谈生意,可是总是乔装改扮版,浓妆艳抹,当年她有处在深宅,照道理不可能被别人识破。可是如今谁还能够了解到她的存在,并且能够模仿她的字迹。
“你是说,那人连我的字迹都模仿了几分?”
“不错。”
柳云飞陷入了沉思,今天去找她的人她见过,是花记的一个伙计,她以为此人已经被唐伯涛收为心月复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她居然犯了这么低下的错误。
略微沉吟之后,柳云飞低声说道:“这个人大概只是试探,目前还无恶意。”
“哦?怎么说?”
“如果今天对方存了歹念,你们一艘孤船在此,必然不可能安然无恙,那人只需将你们掳走,再在此地设下埋伏,我必然是难以全身而退,由此可见,这个人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听了她的话,碧落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也同意了她的说法,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可是他的意图是什么呢?他又会是谁呢?”
柳云飞习惯性地曲起手指,击了击船上的小方几,浓眉微蹙,沉声说道:“他的意图和身份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猜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是敌人。他今日之举也是存了像咱们示好的心。”
“此话怎讲。”
“若不是今日他的举动,至今我还以为咱们的安排滴水不漏,绝不可能给别人可乘之机,现在想来还是我当初想的太简单了。”
她顿了一顿,望着窗外滚滚的江水,接着说道:“我以为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书童竟然会是花记幕后的老板,更不会有人想到一个死了的人居然可以成为朝玉绣庄的老板娘,可是显然我错了。而且,我的这份自负差点儿害死了我们大家。”
碧落本就不笨,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和厉害,如果今天行事之人果真存了对付他们的心思,那么今日绝对是个大好的机会,而他们几人多年来的努力也会付诸流水。
不过……,碧落看了一眼柳云飞,见她情绪低落,满脸的沮丧,知道她是被今天这出人意表的一击给伤着了,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容易,毕竟尚未及冠,有这样的心智已属罕见,况且你也是个凡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总不可能面面俱到,今日之后,咱们再好好想想咱们平日的活动还有什么漏洞。至于今天插手之人,咱们将来查探出来,切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没有利益上的纷争,咱们还是结尾朋友得好。”
柳云飞听了她的安慰,心里一阵苦笑,什么尚未及冠,不过是皮囊骗人罢了,她活了两世,又是学军事的,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如果是在战场上,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好时机,她轻舒了一口气,吐出胸中的浑浊,向碧落点了点头,接口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先说说阿珠的事情吧。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话,碧落就是一阵气愤,马上不见了淑女风范,卷起袖子拍了两下桌子,说道:“还不是那个巡抚夫人。”
“这是从何说起?”
“前次陈家没有在咱们这里捞到好处,又无处泄愤,所以这次看准了咱们此次机会难得,就从中破坏,刻意堵截了阿珠的马车。”
“那阿珠没事吧?”
碧落心中安慰,云飞这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遇到事情先关心的是人怎么样,而不是这一次的演出。
“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又扭伤了脚,没法演出了。”
柳云飞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道:“人没事就好,其他都好说。”
碧落道:“我听闻珍珠姐妹的曲子都是你手把手教的,剧院里的戏目也大多是你亲自编写的,可有此事?“
柳云飞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咱们今天就来个李代桃僵,怎么样?”
看着碧落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柳云飞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拍案喝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