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局崩坏,正是匡扶社稷之时,文谦以为我王易是拘于小信的匹夫么?”
王易声音陡然变高,乐进大吃一惊,随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头便要向王易拜倒,却又被王易及时止住。
“主公,平丘县令邀你去他的府邸中议事,事急。”
突兀进入的常桓被帐篷里的异常气氛弄得几乎窒息。
“怎么啦。”王易一边说一边将战刀系到腰间革带上。
“具体情况不知,”常桓说道,“但城里已经风传一小股黄巾流寇出现在平丘境内,因为东郡卜己的黄巾势大,皇甫将军的部队最快也得半个月后才到,所以形势十分扰人。卢县令已经召集了全县的各大乡绅和商贾。”
王易待在县城外多日,名气很大,而且本身又打着义军的旗号,因此被县令邀请也在情在理。
乐进猛地站起,两只眼睛释放出灼热的光芒。
他看着王易道:“看来彭月兑他们还是到了。”
“主公,这事……老彭怎么办?”徐盛想得比较多。
王易对他说:“让他继续做招徕工匠的事情吧。打仗的时候把他放在城里。”
乐进露出感激的神色,他移前几步对王易说:“王公,请先别急着去城中议事,能否让我略陈一二?”
“文谦请讲。”
乐进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摊在众人面前。这幅地图血迹斑斑,但显然被人精心保存下来。乐进在地图上指点沙场,分析敌我情况:“这彭月兑本是波才帐下一员骁将,长社一役波才溃败,但彭月兑有急智,趁夜色朝西北突围而出。我与他们交战过,知道彭月兑野心颇大,他现在身边仍有精兵六百余人,想自立旗号。他听说东郡卜己气焰正盛,因此想占据一座城池来个遥相呼应。
“大家看,我在这处山隘遭到他们两百余名弓弩手的伏击,从他们留下行踪的地方来看,他们走的应该是山间野路,普通哨骑根本无法现他们。眼下既然有传闻他们出现在了平丘境内,那以彭月兑图谋小利的性格,他想夺取的城池应该就是平丘城。”
“但他们只有六百人,如何强攻破城?”徐盛开口问道。
乐进耸耸肩,“彭月兑所部残忍嗜杀无比,所经村落城池都是鸡犬不留,此凶名在外,城中吏民恐怕早就吓破了胆。平丘城西南有平山,地形险隘,我恐怕吏民会躲入山中避难,这样彭月兑就可以乘势夺取平丘城。”
徐盛道:“那么只要我们据城坚守,彭月兑就奈何不得了?”
王易这时微笑道:“彭月兑这支步卒,来时无影,去时无踪。我们坚守城池不出的话,反倒是放虎归山了。”
王易看向乐进,笑道:“我们何不遂了彭月兑的愿,让他夺城。但我们可以在他夺城的半路截杀他。”
乐进暗喜遇到智谋之主,他笑道:“既然王公也有此意,还望城中议会之时,不要被乡绅吏民左右。”
王易笑道:“那是自然。”
--------------------------------------------------
平丘城北三面环水,河流两岸虽然平阔,又有森林植被覆盖,但鲜有村庄。而西南平山高拔崛起,风光景色历来为人所称道。
平丘县城历来没有什么大事生。只是今年蛾贼一起,城里许多望族举家南迁,连带着许多佃户,因而闲置了许多土地。有购买力的大户迁走后,愿意在平丘作买卖的大商贾也少了,平丘县城逐渐疲敝起来。
未触兵祸,是这座小城仍然的幸运。只不过这幸运很快就会被击得粉碎。
凉风将八尺高的汉子的黑抓得恣意舞动,汉子深邃的目光穿过广阔的平原和起伏的山丘,直至灰黄色的低矮城墙。
额头上的黄色抹额已洗得白,汉子深深吸了口气,喉咙中出野兽进食前那种习惯的吞咽声。他回头看了看数百个兄弟,然后将一把环刀挎在肩上。
“彭头领,平丘的县官召集城中各路豪杰,老二的人马探路回来通报,差不多有一千多人。路上还有数百名兵丁向县城聚集。”
一个形容枯槁中年黄巾军卒向彭月兑汇报。
彭月兑虎目中滚动着异样的流采,他冷哼一声:“向县城聚集的兵丁分了几路?打什么旗号?”
中年军卒应声答道:“分了东北和西北两路,一路打的是官府的旗号,还有一路旗号很杂,是各地的义军,他们今天夜里都能到县城。”
“黄昏的时候就给我全部宰掉,入夜前我要让县城里的人看见。”
“诺!”
中年军卒隐退于林。
“老三。”
那中年军卒又从林中现了形。
“继续在城里散布谣言,留那路义军的活口,让一百个弟兄趁夜色混进去,届时可来个里应外合。”
彭月兑继续道:“老三,你们这些人必须给我盯紧了城南那支队伍。”
中年军卒失声笑道:“那个王易?三百多号童子军,讲起话来还带着女乃骚味呢。”
彭月兑哈哈大笑,大力拍了拍中年军卒的肩膀:“毕竟有三百颗人头呢,卜己这个老头厮杀多场,也不过吹嘘阵斩一千而已。”
“此战过后,头领必是声震一方的大渠帅。”老三溜须拍马有一套,又亲热地叫了声:“彭帅。”
“皇甫老贼近日来收整军队,大有北进之举。”彭月兑故作冷静,但嘴边还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让兄弟们在城外虚张声势,让城里的人以为我们至少有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