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烟韵惊呼一声,我急忙仰首望去,紧张道:“可小心啊!”话音未落,已见她双手一松,人未立稳,便同一树纷纷飘坠的繁花坠落而下。
忽闻耳边有阵阵风声,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有一白影从眼前掠过,似是从天而降,再一恍神,见其已停留在了前方的树下。此刻我才看清眼前正立着一男子,秀目丰眉,姿容疏闲,高贵淡雅,又隐隐透着一股英气。乌发披散落肩上,远远望见他冠上横贯的白簪,已知他在宫中地位定是不凡,但见朴素的月牙白衣衫,轻衣便装下,又直教人识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一时不知如何见礼,心下难免尴尬。
他却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低头问:“怎么这么不小心?”声音温润如水。
烟韵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倒在那男子怀里,顿觉失礼,忙挣扎着站起身,微一福身感激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二位是何人,此时怎么会在此地?”他看了我们一眼,问道。
“我等是……是新进的秀女,还不懂规矩,一时贪玩才到了此处。”我稍有停顿,略一思索,方答道。
“原来是这样。”他也不再细问,顿了顿,又关心道,“这儿偏僻,一路又无人掌灯,待会儿入了夜极易迷路的。”
“多谢公子关心,”一则宫苑之中,虽说旁无他人,且确属无意,但与陌生男子相处太久终是于理不合,再者若是太晚才归,尚香和清吟又该担心了,于是牵起烟韵,点头道,“暮色确实将落,我等也不宜久留,先行告辞了。”
“那好,不远送了,路上多加小心。”他微颔首,待我们行出几步,却又道,“等一下!”说着,拾起那枚断裂的玉簪,“这玉簪虽非什么名贵上品,但想必是姑娘的心爱之物,与其遗落在此,倒不如将其收藏起来,也好留个惦念。”
烟韵怔了怔,却并未转身接过:“簪断不可复原,多留无意,日日相对反教人添了别物伤感之情,如若公子喜欢,便留予公子做个纪念罢,也算是答谢公子今日相救之恩。”说罢,也不待那男子回答,再一福身过后,便挽过我的手,转身缓步离去。
漫天云翳下,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血色,点点映入眼眸,又点点消逝,如一抹幽怨而惆怅的叹息,缓缓沉淀在了如墨的天幕中。夜风徐来,惊扰了头顶的浓枝密叶,沙沙低回,久久不绝,虫鸣阵阵,交杂期间。月华清辉流淌,落了一地疏影摇曳,像极了一幅绵长的水墨画卷。
隐隐间,听得烟韵怅然道:“那枚玉簪,言卿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