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百里流光
十一年前的九州大地四处都冒着带有死亡气息的战烟,空中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嘶鸣声,家破人亡的败走,无不体现出这个九州大地的一个统治者的沦亡与新统治者的即将诞生的宿命。即使是当初繁华奢侈的皇家贵族,现在也逃不过沦为战争之下的鬼魂的命运,更别说毫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了。
少年那时才八岁,在战争发起之初,被以百里家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身份接了回去,原本以为从此以后会过上美好的日子,但命运行进与所想的更多的都是背道而驰。连正式的名字都还没取好,整个百里家因为是前朝剑术世家以至于被认为会威胁新朝的统治地位,而以谋反罪被全门诛杀。一夕之间刚刚团聚在一起的家人在自己面前通通倒在血泊之中,执刀者面目狰狞,宛若儿时那些老人所说的来自地狱的魔鬼修罗。不过少年终究是幸运的,因为他的身份并没有及时得到公开,所以得以以百里家奴隶的身份活了下来,然后被卖入奴隶市场。
在奴隶市场上,那是一段永无天日,黑暗与龌龊相交结的日子。整天活在一堆生满铁锈的脚手链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曾经一度让少年感到绝望,但每当少年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死前手脚被捆束的样子,但身形却依然挣扎不休面向着缩在奴隶堆中的自己,那无声的口型,传达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活下去,不管什么样,都要先活下去。终于,凭着这一股莫名的信念,少年撑到了大赦。所有的奴隶只要能找到愿意无偿收留的人,便可恢复自由身。就在那一天,少年和其他孩子遇到了那个被称作“云中牧女”的圣女。她的一身白袍竟在这污秽不堪的交易市场中是纤尘不染!宛若瀑布般的黑的刺眼的长直发与那一双黑的深邃却一眼看不见瞳仁的眼睛,世上竟有这美得不像话的人存在。呵……真是讽刺啊。
就在少年眼神模糊,身形欲将倒下的瞬间,少年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充满淡淡熟悉气息的怀中,像母亲一样那样熟悉与安全。
“没事了,我的孩子,你自由了。”圣女抬手抚模着这个怀中的孩子,低声道。
少年蜷缩在这个绝对奢侈的怀中忍不住的抽泣着,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他绝对不要再失去了,绝对不想再失去了!
接下去的一年中,被救下的一众孩子中跟随着这个宛如光芒一般的女子一齐云游四方,沿路中,一众孩子中的数目在不断减少与增加,大部分都是让一些具有收养能力的好人家给领去了,到了第二年,留在圣女身边的只剩下少年一人。
年轻美丽的圣女蹲,用她那双充满亲和力的眼睛看着小小的少年,少年木讷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种宛如沼泽一般让人深陷的感觉像一股无法挣月兑的漩涡将少年从此卷入无可自拔的深渊,那一刻,少年有种想亲吻面前圣女双眸的冲动。
圣女白皙肤如凝脂一样的面颊上开启两道小小的红痕,那是圣女的嘴唇:“孩子,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少年知道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除了选择被收留还有一条路他可以选择的,也是他必选的!“我,我要跟云牧一起走!”
少年说完就立刻把头低下了,他不敢看圣女的表情,害怕她会生气,会生气不要自己了。一路上,许多人都唤她“圣女”“神”还有“云中牧女”……多么美的称呼啊,如果自己也可以喊她“云,牧”这两个字,怕是会受到上天对人的惩罚吧。不知在多少个夜晚,少年在心底默默地喊了多少遍。
一阵沉默后,对面的圣女终于开口:“好!那我们一起走吧!”
少年仿佛见到了晨光一般讶异的抬起头,看见的是圣女美丽不可侵犯的脸上绽开的笑颜,这是神之笑?!
古道夕阳下,稍大的身影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流光,我们接下来去南陵,好么?”
“好!……嗯?”
“嘻嘻,流光,好听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喏,拿着”
“唔……”少年惊喜的接过圣女递过来的一柄华丽的剑,轻抚着上面的图案,等看到剑柄时,突兀的发现上面有着新刻上去的痕迹,用疑问的眼光看向圣女。
“那是在你的家找到的遗物,上面原来刻着”百里“二字,在它的旁边还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流光的佩剑’,我想这应许是你父亲生前没来得及送给你的东西,所以我就拿来了,然后就将你的名字重新刻在另一面上。”圣女说的波澜不惊。
但拿着剑的少年此刻却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手臂在不停地颤动,心里不断流出的暗涌,泛起层层浪花,流光,原来我叫流光!
“是百里流光哦!”少年内流满面的抬头看到是圣女洁白的衣袂在夕阳中跳动的美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