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劫:替身罪妃 第五章小奴婢[至]第二十章斗胆

作者 : 诺竹

第五章小奴婢文/诺竹-

永定十二年,三月春。

阳春三月,这个时节嘉定烟雨朦朦,甚有江南城市的几分韵味。嘉定是棣属贺州的一座城池,位置偏南,属于江南地带。

凌府,是嘉定名门,家主凌老爷乃是当朝陈太师贤婿。如今永安皇帝年仅二十,陈太师身为太傅又是太皇太后亲弟,当今国舅。皇帝年幼,陈家当权,连带凌府的地位亦水涨船高,甚至连嘉定府的知府老爷见到凌家人也不得不客气几分。

我自幼无父,五岁时被娘带着,进了凌府,在凌府长大,距今已过十一年。

“阿萝,你收拾一翻,今儿个去落烟湖采春。”一位容貌娇美的少女自院外走进来,眉眼满是笑意,甚是开心。

“是,小姐。”我应了声,忙转身进屋。

凌老爷无儿,唯有一女凌月荷是凌夫人所出,其他侍妾皆无子女。而我,便是凌月荷的贴身女婢,自幼陪伴在凌月荷身边。

收拾好走出屋,却见凌月荷身边多了一人,这少年容貌清秀俊美,一身华服,此刻他看到我,不等我行礼便跑过来一把拉住我“阿萝,这次去采春,你可得谢谢我,若不是少爷我,你与表妹绝不能出门。”

我轻笑一声,挣开他的手掌,“陈少爷,不能出门的是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是下人,没有这个限制。”

凌月荷亦抿嘴一笑,道“表哥在京城不知迷了多少名门淑女,唯有在阿萝面前没了以往风光。”

说完看了看我,“阿萝,我们走。”

我忙跟上,却见陈子安追上前来,轻轻软软的在我身后唤着“阿萝”

我没回头看他,只是压底声音道“陈少爷,你可别害奴婢,被人看到你跟在奴婢身后,到时受罪的可是奴婢。”陈子安是陈太师的嫡孙。陈老爷是陈太师的独子,而陈老爷只有陈子安这根独苗,宝贝得很,平日里被众人宠着护着,若是与他纠缠不清,我小小一个奴婢担不起那个罪。

“怕什么?有我在,谁敢对你如何”他不理,仍然跟上来。

“你总是要走的。”我淡淡说道。

太师嫡孙,又是皇亲国戚,何等的尊贵?一个小小的嘉定凌府可留不住他,他属于京城。

“我会带你一起走。”

我脚步一颤,没有说话,快步跟上凌月荷。

出了府门,马车早已备好,我跟着凌月荷上了马车,陈子安也挤了上来,坐到我身旁,软软地靠在垫上“今日是三月初八,是落烟湖举办吟诗对琴的日子,阿萝你去了定是无趣得紧。”

我哼了一声,不说话。吟诗对琴是嘉定一年一度各家小姐少爷举办的盛会,每年三月初八在洛烟湖举办。而我,虽然自幼得到小姐关照,陪着小姐与她一同学习书诗琴棋,却唯独爱舞,而更喜爱在野外无人处随意轻舞。

我善舞,这个秘密甚至连凌月荷都不知,唯有半年前在凌府后院独舞时被陈子安无意撞见,他是凌府所有人唯一知道我善舞的人。

第六章夜遇文/诺竹-

到了落烟湖,果然见到今日的湖畔人来人往热闹万分。现在正是黄昏,虽然并没日落西山,整个湖畔却已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湖面上荷叶济济,荷花怒放,在雾中越发的清雅诱人,凉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荷香,令人心旷神诒。

凌府的人到来,便有人迎了出来,将众人迎进落烟楼里。每年举办吟诗对琴盛会,各家小姐少爷自成一派,陈子安是太师嫡孙,这一露脸自然被众人拥上围住,此刻也顾不得我和凌月荷。

凌月荷身为嘉阳第一才女,在众人中也是极受欢迎的,她知我并不喜热闹,便打发我自个儿去走走。

走出落烟楼,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周围点了盏盏灯笼,与湖色相互交影,甚是美丽。

沿着湖边,我渐渐走远了。我想去一个地方,落烟湖岸不远处有一片小小的山谷,在山谷的背面,有一小片梅林,还有一片湖弯,那里的景色最是秀丽。

这个地方是我十三岁那年无意中发现的,之后便常常去那里。

越过小山谷,将身后的喧嚣远远抛开,看着远处渐渐被夜色笼罩的湖面,我除去足下秀鞋,深吸了一口气,赤着双足在湖边轻舞,舞到深处,双足轻轻一跃,身体瞬间跃上湖旁一棵梅树之上,踏着满树梅花随风飘荡翩翩起舞,因梅而舞,此舞是我独创,我起名《踏梅》。

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我并不会武,但我却会轻身之术,自我九岁那年娘得病去世后,便有一神秘人前来教我,距今已过八年。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甚至连他的容貌也看不到。每次他来,脸上都带着面具。直到我满十三岁那年,他便不再出现。

天色昏暗无光,夜色笼罩,我舞得尽兴却忘了时间,心中猛地一惊,恐怕现在小姐已经在寻我了。正想从树上跃下,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梅林中喀嚓一声,一个身影从树上滚落,半身竟扑进湖水中。

我吃了一惊,从梅树上跃落,过了片刻仍然不见那人起来,这才觉得出事了,急忙上前将那人从湖中拽出。天色极暗,在朦胧中,我只见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眸子。

那人衣袍松开,露出洁白胸膛,却不见有什么伤,我试了试他的鼻息,见仍有呼吸,便松了一口气,想起男女授授不亲,顿时红了脸,忙转过身去。

方才转身,却听身后之人呻-吟了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我一惊,忙远远跑开,才敢转过身来。

隔着夜色,朦胧中,我隐隐看到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那人身份太过神秘,脸上又朦着黑巾,我不敢停步,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快步跑开了去。

跑回落烟楼,却见陈子安与凌月荷站在楼外,满脸焦急,此刻见我跑回,凌月荷迎了上来,惊讶地看着我。

“阿萝,你去了那儿?怎地弄得这般狼狈?脸上粘了草屑也不擦一擦。”

狼狈?我底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因为将那人拽出湖面,身上的衣裙湿了不少,当下讪讪地笑笑。

“奴婢贪玩,让小姐担忧了。”

拍了拍裙摆,正想取出凌月荷给我的绣帕擦脸,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绣帕竟然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我心中暗叫糟糕,多半是救那人的时候,将绣帕失落了。不过,心里也没有多担心,虽然不知那人是什么人,但是我终究算是救了他一命,丢了一块绣帕,总不至于连累凌府。

第七章踏梅文/诺竹-

回到凌府,一夜无事。翌日起来,却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府中的婢女奴仆进进出出,在忙碌布置。我问了凌月荷,只听她说,过几日似有贵客来凌府,来人是谁,她也不知。

我心里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凌府这般的皇亲国戚如此隆重对待,难道是宫里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想那么多做什么?来人是谁,与我这个小小的婢女有何关系。

过了响午,只见凌月荷被老爷唤了去,回来后却闷闷不乐。

“发生了什么事儿?早上不还是好好的么?”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凌月荷虽然是凌府的掌上明珠,但是她对我却极为随和,在她面前,我并没有太多的拘束。

见我问起,凌月荷愤愤道“爹说过几日有贵客来,让我在宴会上跳舞。你知我抚琴还行,那里会跳什么舞!”

我哑然,凌月荷喜欢抚琴,却不爱练舞,要她当众表演舞蹈,确实有些为难。不过,小姐不爱练舞,老爷应该知晓才对,怎会突然让她跳舞?

“小姐不喜舞蹈,为何不与老爷直说?也许可以改为抚琴。”我安慰道。

“若是真如此,我也不会这样烦恼!不知何人与爹说我善舞,我说了不会,偏偏爹却要逼我!”凌月荷甚是烦恼地皱起双眉。“阿萝,你要帮帮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姐,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一人打断“不就是跳舞么?表妹不必着急,也许阿萝就可以帮你!她的舞,跳得最是好看!”只见陈子安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我,目光耐人寻味。

我心中暗恼,却见凌月荷猛地站起来,握住我双手,“阿萝,表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舞?太好了,到时候你代我去跳好不好?”

我想拒绝,可是看到凌月荷那满怀希望的目光,只得无奈地点头答应。我可以不管别人,凌月荷却不能不帮。我自幼在凌府长大,老爷惧内,府中管事的人是夫人,夫人对下人极为严厉,我小时候顽皮,也多得是凌月荷处处护我,我才逃过那许多的责罚。

凌月荷见我答应,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却又皱眉担忧道“爹那我可以去和他说,可是若是到时别人看到不是我”

见凌月荷担忧,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不必担忧,此事交给奴婢便好。”

“阿萝,你这次是不是跳《踏梅》?”陈子安看着我,双眸发亮。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因为无人教导,我只会跳《踏梅》,《踏梅》是我独创,也是我会的唯一的舞蹈。

凌月荷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陈子安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挨近我,握住我的手,对凌月荷说“表妹,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谢我?”说着,不等凌月荷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道“我也不要别的,你让阿萝今天陪我出去一趟便好!”

“陈少爷,你这是想奴婢死。”陪他出去?夫人知道会剥了我的皮。

陈子安却不理我,径自看着凌月荷说“你答应不答应?若是不答应,我到时便当众揭穿阿萝替你的事”他嘿嘿笑,甚是得意。

凌月荷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我,终究还是道“阿萝,你就陪表哥出去一趟”

我无奈只得答应。

第八章带我走文/诺竹-

“阿萝,快点。”陈子安心情很好,拉住我往府中后门快步走去。

“陈少爷,你放开奴婢,被人看到告到夫人那,奴婢可担不了这个罪”我挣不开他,只得无奈地跟上。

他回眸,朝我一笑,道“这里又没人,怕什么?”说完,不分由说,将我拽出门,跳上了一辆早已停在后门的马车。

看着马车上的他,我有点愕然。原来,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他想带我去那里?

上了马车,待马车远离凌府后,我有些不悦地开口:“陈少爷想带奴婢出府,与奴婢直说就是了,何必威胁小姐!”

他扬起马鞭赶了一下马儿,这才侧脸瞧我一眼,低声道:“我若不那样说,你会与我出来?我和你说,你也别粘她太紧,过些日子,她便要离开这里了!”

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急声问道“离开这里?小姐要到那儿去?

“自然是去京城!你以为她会去那儿?”他不置可否地说,语气额几分嘲讽意味。

我一时想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隐隐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陈子安说凌月荷很快就会离开嘉定,我不禁又想起凌府过几日要来的贵客,难道与那来人有关?

“阿萝。”耳畔传来陈子安的声音。

我猛地回神,却见他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脸颊不由烫起来,不自然地扭过头道“陈少爷在看什么?”

见我脸红,他忽然笑了,拉过我的手,笑道“自然是在看阿萝。”

我脸上一阵火热,挣开他的手,恼道“陈少爷,别逗奴婢!”

他见我恼了,也不敢再笑,只是忽然盯住我,沉沉地说道“阿萝,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过些日子表妹便会去京城,到时你也与她一起去么?”

“陈少爷说什么呢?奴婢只是下人,去留那能自己做主的。”我愣了愣,不由苦笑。

“我会带你走的,阿萝。”他不看我,只是看着路边飞快闪过的景色,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心头一惊,不敢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车窗外,当听不见。

他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低低叹了一口气,将马车停下,然后跳了下去,向我伸出手来“阿萝,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前面的路马车进不去。”

我不理他伸过来的手,自顾自跳下马车去,却见陈子安双眸盯住不远处停在那儿几辆的马车看,脸色有些苍白。

“陈少爷,怎么了?”我看了那几辆马车一眼,见那马车车身上满是尘土,周围却没见有人。

“阿萝,我们走。”陈子安回过神,不分由说,拽住我就往前走。

我有些担心,不知他匆匆带我出来,到底是去哪里。

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小道,转过一处小山坳,我这才知道,他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落烟湖。

走到湖边,陈子安不顾石上潮湿,直接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随风轻荡的荷花。

“陈少爷?”湖边岩石很潮湿,我只是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带我来这里。

陈子安抬眸,直直地瞧了我半响,忽然闷闷地道“阿萝,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去京城。”

第九章惊魂文/诺竹-

“我不去。阿萝喜欢嘉定。”我勉强笑笑,心有点颤。

“我很快要回京城了,这次回去,许是不会再来了。”他熠熠发亮的眸子看着我,带着一丝无奈与哀求。

我愣愣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子安对我如何,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是奴婢,他是少爷,我与他,并无半分可能。他无法给我,我想要的。而我,亦不想成为别人的妾侍。

娘说,要嫁人便做妻不做妾。

为了娘,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做妾。

陈子安是陈家少爷,出身显赫,他的婚事那是他自己做主的。所以他并非我的良人。

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我忽然有些感叹,像陈子安这般出身高贵的少爷,大多没有自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陈子安见我久久不语,眸里闪过一丝苍凉,终究是没有再说话,看着远处,闷闷不语。

“陈少爷,我们该回去了。”我有些尴尬,过了半响,终究是忍不住出声。

“阿萝,陪着我,你是不是很为难?”他扭头瞧我,眯起双眸。

“陈少爷说那里话,只是少爷与奴婢出来,夫人并不知道,若是不早点回去,只怕夫人不会轻饶奴婢。”

他是少爷,是陈家的命根子,而我只是奴婢,若是被人知道我与他溜出府,到时受罚的只会是我。

“我不回去。”他拧了拧眉,有些赌气。

“少爷”看着天色,我心里暗暗着急,偏偏他却使起了性子。

噗嗤。

他忽然笑出声来,定定地看着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今日姑母与姑父到宁府去了,晚上才会回来。来,陪少爷我在这坐会,一会我们便回去。”

宁府?原来如此。

夫人与宁家夫人原是手帕之交,情同姐妹,居说,宁夫人与宁老爷结缘,夫人便是媒人。夫人既然是去了宁府,想来不会太早回府。

想到这儿,我心下梢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看向远处,不再说话。

忽然,我看到湖边不远处的小山坳,那里很是熟悉。

那是我昨天晚上跳舞的山谷!凌月荷给我的绣帕便是失落在那儿,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阿萝,怎么了?”陈子安疑惑地看着远处的小山,问道。

“少爷等等奴婢,奴婢去去就来。”我不等他答应,快步向小山走去。

不知为何,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双熠熠发亮的眸子,虽然知道那人多半已走了,还是想过去看看。

“阿萝”

陈子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回了一声,却没有停步。

跑过山谷,终于到了昨晚我跳舞的地方,然而还不等我站定,梅林里却忽然蹿出一人,大手伸过来,狠狠地攥住我的衣领,将我揪过去,片刻间,一柄明晃晃的剑尖抵在胸前。

“什么人?”随着一声底喝,然后耳边传来一阵喊声“有刺客!”

刺客?是说我?

我惊魂未定,这才发现刚才空无一人的湖边,此刻多了四五个男子,这些人衣着普通,看不出身份,却个个凶神恶煞。

第十章小王爷文/诺竹-

我心中一惊,看着抵在胸前的剑尖,不禁毛骨悚然,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刺客,放开我!”心中恐惧,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叫喊出声。

而那些人却没有理我,仍然面无表情。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有何目的?”

我转头往梅林中瞧去,看见一锦衣少年正冷冷地看着我,在他身后,我隐约看见梅林中还有一人,那人背对着我的身影有些熟悉,而我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我没有目的,我只是”见锦衣少年向我逼我,我下意识地解释。

“是不是为了这个?”不待我说完,却见那少年抬手晃了晃一块白色绣帕。

那是凌月荷给我的绣帕,怎会落到这人的手中?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本想承认,但话到嘴边,却莫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而昨天晚上救的那个男子又极其神秘,那敢承认我是为了这绣帕而来。

“不是?”少年冷冷出声,不知为何,我似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可惜,继而听他喝道“押下去,关起来!”

我只觉胸襟一紧,已被人提了起来,大惊之下忙挣扎喊道“放开我,凭什么要关我!”

那少年微微一怔,却只是瞬间便恢复了原先的冷漠,依旧冷声道“带下去。”

揪住我的人好大的力气,无论我如何挣扎,却始终被他提在手中。到了这刻,我心中终于惊慌失措,不知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惶惶间,却听到陈子安的声音。我心中一喜,抬眸看去,却见陈子安向我冲过来,而却有几人却向陈子安围过去。我吓得失声喊“少爷,快走,别过来!”

我根本不知这些是什么人,若是陈子安出了事,我纵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陈子安仿似不闻,仍然不顾一切地冲向我。

眼见他就要被人围住,却见那锦衣少年已闪身上前,将几人拦住,厉声喝道“住手!”

众人一惊,都停了下来,陈子安快步走到我身旁“阿萝,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勉强笑笑,见他没事,心里也安定了些。

“陈子安?”那锦衣少年走上前来。

“藏玄峥,是你?”陈子安看清眼前之人,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

藏?我心中一惊,这是皇姓,眼前这少年竟是皇家之人?

“陈子安,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是为她而来?”藏玄峥微微一笑,瞟了我一眼。

陈子安看了看周围,显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拉住我的手,淡淡说道“她是我姑母家的婢女,我只是带她走。”

“她是刺客。”藏玄峥似笑非笑,却没有放人的意思。

“我不是!”我愤怒仰视他,我只是莫名其妙落到他们的手中,算什么刺客?

陈子安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却微微一笑,轻声道“小王爷听到了罢?阿萝说不是便不是,今日是我带她来的,若她是刺客,那我又是什么?”他的声音很淡,而话中的意思却是谁都明白,若我是刺客,那他便是我的同伙。

藏玄峥脸色微变,看了梅林中一眼,沉声说道“陈子安,主上在此,你休要放肆,到时恐怕陈家也护不了你!”

主上?我心中一惊,忍不住向梅林深处看去,藏玄峥是小王爷,他能够称为主上的人,那梅林中人的身份顿时呼之欲出。

第十一章离他远点文/诺竹-

陈子安握住我的手一颤,却没有任何惊慌,仍然淡淡道“她是凌府的人,若是小王爷不信,大可差人去查个明白。”

藏玄峥看了看我,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道“她是何人?值得你如此?”

“只要是她,便是值得!”陈子安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么?”藏玄峥忽然将手中的绣帕递到陈子安面前,“子安,这块帕子你可认得?”

我心中一跳,却见陈子安疑惑地看了看绣帕,竟毫不迟疑地说道“这是我表妹凌月荷的帕子,怎会在小王爷的手中?”

“凌月荷?凌家小姐?原来如此。”藏玄峥看着陈子安,笑道“可儿到处寻你,却没有想到你躲在这里。你不见可儿,可是因为她?”

我被他的话刺激得心脏砰砰乱跳,心知他口中的可儿便是藏意可郡主。我曾听凌月荷说过,藏意可郡主与陈子安自幼便订了亲,虽然他们的亲事是家中长辈的安排,而难得的是,藏意可对陈子安一往情深。若是被藏意可知道陈子安这般护我,恐怕我rì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陈子安神色一紧,终是失去了从容,愤声道“藏玄峥,这与她没有关系!你想说什么,冲着我来便是!”

说完,他也不理藏玄峥答不答应,拉上我便走,“阿萝,我们走!”

我谔然,眼角瞧到守在周围的几人蠢蠢欲动,却听藏玄峥的声音在身后淡淡传来“让他们走。”

我不敢有任何迟疑,只是跟着陈子安快步离去。一直到远离落烟湖,上了马车才小声问“陈少爷,刚才那人是谁?”

陈子安似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回答“他是秦王之子。”

秦王之子!尽管我心中早有答案,猜到那少年的身份定是尊贵万分,此刻在陈子安的口中得到证实,心里还是禁不住一惊,那少年是小王爷,那梅林中人果然是当今圣上!

此刻我心中除了震惊,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我早该想到,以陈子安的身份,陈家在朝中的势力,能够让陈子安顾虑的人并没有几个。

“阿萝,在想什么?”陈子安关切看我。

我摇了摇头,心下却忐忑不安,陈子安这般护住我,若是被藏意可知道,我的下场定是极惨。只是事到如今,已无可奈何。

一路平安,我们顺利回到了凌府。才进了院子,便见凌月荷急急走出,一见陈子安便压低声音道“表哥,你可回来了!意可郡主来了,正在寻你呢!”

陈子安哼了一声,却对我道“阿萝,你先进去。”

我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陈子安是不愿我听到有关藏意可的事。当下心中释然,转身进了屋。

过了片刻,却见凌月荷进来问我“阿萝,你与表哥到底去了那儿?府里的人竟寻不着。”

“陈少爷说要看荷花,带奴婢去了落烟湖。”我淡淡笑笑。定是因为藏意可突然来,凌府差人去寻陈子安,却寻不到。

凌月荷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阿萝,你日后离表哥远点。意可郡主身份尊贵,我怕到时护不住你。”

凌月荷话里的意思我怎会不知?当下默默点头,心中有些感激,凌月荷对我终究还是不错的。

第十二章动情文/诺竹-

这几日,府里越发的热闹了。因为有宴会,府里的奴婢下人不够,还特地从宁府调了些下人来帮忙。在凌月荷刻意要求下,老爷还是同意在后院的梅林处举办宴会。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答应了凌月荷替她跳舞,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胆怯,毕竟没人教导,我会的舞蹈也只有《踏梅》而已。

距离举办宴会还有三日,府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添了好些的新家具和摆设,府里更是处处整顿,修剪花草,翻新墙壁。我虽是凌月荷的贴身婢女,这段日子也被夫人调去帮忙。

今儿早上帮李嬷嬷整理花圃去了,好不容易才弄好,刚回院里,却见凌月荷满脸春风地进来,双眸宛若秋波,脸颊微红,这刹那娇羞的风情吓了我一跳。

“小姐,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如意郎君啊,瞧你乐的。”我见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笑。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凌月荷被我一句话羞得抬不起头,过了片刻,却又犹犹豫豫地悄声问“阿萝,若是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奴婢从小就在小姐身边,怎会有喜欢的人?小姐问的这个问题奴婢可答不出来。”我失笑回她,却在下一刻,心猛地一跳,该不会是

果然,我在凌月荷的眼中看到一抹异样的神色。

“小姐,你该不会是?”

我心中震惊,凌月荷的婚事那会轮到她自己做主,虽然她没有陈子安那般显赫,也毕竟是出身大户人家,而凌府与陈家又是表亲,她与陈子安的处境应该相差不多才是。

凌月荷羞得双颊通红,却仍然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嘉定那户人家的公子?夫人与老爷知道么?”得到凌月荷确定,我仍不敢相信。毕竟凌月荷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她何时有了心仪的人,我这个贴身婢女竟然不知。

凌月荷咬了咬唇,过了好半响才小声道“我是昨日在香玉楼认识他的,他他不是嘉定人,是来嘉定游玩的,爹和娘还不知阿萝,我求求你,别与爹娘他们说,我我还不愿娘他们知道。”

我大吃一惊,凌月荷竟会喜欢上她连身世背景都不了解的男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宴会,夫人才特意吩咐凌月荷去香玉楼挑选一些首饰,却不想若是夫人知道这事,定是悔不当初。

“小姐,不是奴婢说你,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看着她满心期待的娇羞模样,我忍不住劝她,毕竟她喜欢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好事,日后一个不好,连我亦月兑不了干系。

我不在意凌月荷喜欢谁,但我却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毕竟,我在凌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我知道,”她不待我说完,便急急打断我“阿萝,你不会明白的,虽然我与他相处才一日,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是我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我我是真的喜欢他。”

第十三章为难文/诺竹-

娘曾和我说过,女人轻易不能动情,若是动了情,便会不顾一切。我一直不能理解,如今凌月荷却是生生的一个例子。

知道凌月荷的性子,我没有再劝,毕竟,她是主子,我是奴婢,我语言轻微。

正在沉默间,却见夫人匆匆进来,“月儿,香玉楼订的首饰可都取回来了么?”

凌月荷笑着迎上去,腻在夫人身旁,“都取回来了呢,娘,你怎么有空来了?”

“娘来看看你还不行?”夫人看着凌月荷,满眼的溺爱,“你爹让你在宴会上跳舞,你是我凌家的千金,不能让人小瞧了!还缺什么与娘说,娘给你去办。”

“娘,瞧你说的,不就是跳个舞么?女儿还能缺什么?”

“那就好。月儿,你舅与你舅母来了,你去见见他们。”夫人不分由说,拉起凌月荷往门外走去,走到门槛,不知想起什么,却又回头对我吩咐“秦王家的小王爷前些日子让凌府准备些东西送去嘉定府,你去管家那领了东西送去。”

“是,夫人。”我不敢拒绝,忙应了下来。对夫人,我有些本能的害怕。

夫人见我答应,满意地离去。我也不敢怠慢,去管家那里领了一个包裹,便出了府。

嘉定属于秦王的封地,嘉定府是秦王在嘉定建造的一处别院。平日里这处别院是没有人住的,现在住在里面的人自然是小王爷藏玄峥。

本以为将东西送到便能离去,到了嘉定府,却发现自己想得简单了。许是看我的衣饰不似是嘉定府里的下人,守在大门外的侍卫竟不让我进去。

夫人只是让我将东西送来,却没有说清楚送的是什么,面对那横眉竖目的侍卫,我正为难间,忽而听得有声音自身后传来,“是你?”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只见一锦衣少年站在身后,此刻正含笑瞧着我。

我松了口气,忙向他行礼“奴婢见过小王爷。”

“你倒是乖巧得很!你叫阿萝是吧?陈子安让你来的?”他皱着眉瞧我。

我心中好笑,他竟以为我是陈子安派来的,这人疑心真重。

我指了指手上的小包裹,“小王爷,你想多了!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将小王爷要的东西送来而已!”

他怔了一下,似想起了什么,又认真地看了看我,这才大步走进府去,“既然是送东西来的,还不进来?”

我愣了愣,东西不是他让送来的么?现在东西已经送到,他为何要我进去?

我忙跟上几步,“小王爷,奴婢就不进去了,还是交给你吧。”

他脚步顿了顿,却哼了一声,道“要这些东西的人可不是我,你自个儿送去!”说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哼“谁知道你送了什么来,到时别连累了我才好!”

我气极,这东西明明是他要凌府送来的,现在却这般说话,分明就是在为难我!

见他已经往前走,我只得咬牙跟上。

进了里面,我才发现嘉定府比凌府大了许多,跟在藏玄峥身后,我小心翼翼地认着路,生怕一会找不到路回去。

而藏玄峥却仿似有意为难我,他健步如飞,在楼台殿廊间行走,行到一处假山,竟不见他的人影。

眼前有几条岔路,我不知该走那条。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见藏玄峥回来,这才知道,被他耍了。

眼看日落西山,回去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只得咬了咬牙,随便选了一条路走去。心里想着,若是遇到其他人,便将这包裹给了,反正东西已经送到嘉定府。

我胡乱走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周围有人,只得继续往前走去。好在,过了不久终于看到前面荷池旁站着一人。

我心里一喜,忙快步上前“请问”

话才出口,心却突然一跳,后面的话硬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这人的身影我似在那儿见过他,他竟是那日在梅林中的那人!

第十四章论荷文/诺竹-

他是皇上!

我心一颤,手足顿时冰冷,忙跪下垂首道“奴婢该死,求皇上恕罪!”攥紧了双手,心中更是恼怒无比,可恶的藏玄峥,他是故意的!

过了半响没有声音,我越发忐忑,冲撞皇上可是死罪,我该怎么办?

“是谁让你来的?”

声音近在咫尺,我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竟来到我身边。心一惊,不敢再看,再度垂首。

“奴婢”距离他如此近,我越发局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仍然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迟疑了一下,终究缓缓抬头。

一张俊美无筹的脸影入我的眼眸之中,眼前少年与藏玄峥年纪相仿,双目如星,鼻梁挺直,紧抿的薄唇为那完美的五官带来几分妖魅,看着这张脸,我竟有惊艳的感觉。

陈子安与藏玄峥亦算是俊美无双,可是无论气质还是容貌,却比不上眼前男子的万分之一。只是不知为何,他那双浓若泼墨的眸子竟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在那儿见过。

就在我惊愣的瞬间,他的手已经轻轻掠过我的双眸,停在脸颊上摩挲,低语道“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果然容貌不俗你是谁?”明明是赞叹的语句,不知为何,我却听出了一丝不屑鄙夷。

心头一沉,我咬唇回答“奴婢是凌府婢女阿萝。”

“凌府?阿萝?”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抽回手,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又问“既是凌府的人,又为何来到这里?”

他的语气仍然平静,而却令我越发的恐惧,我怕他,害怕这个男人。

“奴婢是奉命送东西来的,无意惊扰皇上,还望皇上恕罪。”我大气不敢出。

“无意惊扰?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不是这里的奴婢,又如何知道来这里?”他声音平静,我却听出了一丝杀意。若是我说我只是送东西来,迷路不小心闯进来的,他定是不会信。

这该如何是好?眼前这人分明是起了疑心,我心神急转,一时想不出办法,唯有豁出去咬牙道“奴婢确实无意惊扰皇上,实是因为小王爷戏弄奴婢,奴婢才会迷路寻到这里,还望皇上饶了奴婢。”

“玄峥?”他皱了皱眉,定定地瞧住我,过了片刻,淡声开口“饶了你不是不可,你只需回答朕一个问题,答好了,朕不但不罚你,还会赏你,若是答不好”

“若是答不好,皇上是不是会杀奴婢?”我心中一惊。

“你倒是聪明,没错,若是答不好,你便没了存在价值。”他轻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奴婢尽力而为。”事到如今,我已没有退路,唯有硬着头皮一搏。若晓幸答对了,我还有一线生机。

他似有些惊讶,顿了顿,才缓缓指住荷池中摇曳的荷花道“众人皆用出于淤泥而不染来形容荷花的高尚雅洁,却不想,若真是高尚雅洁,却又为何与淤泥相伴?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我看向他指的清荷,心中一动,不暇思索道“一切皆为唇齿相依,荷花看似风光,而这份风光却来自淤泥,淤泥看似不堪,其中养分却能育出荷花。万物相生相克,缺一不可。”

“唇齿相依,缺一不可”他眸光微凝,似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响,目光才缓缓落在我身上,“好,很好,这块玉佩是朕随身携带之物,凭它,朕日后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他扯落腰间一块青色玉佩,便手扔来。

“奴婢谢皇上恩典!”我心中一松,在这瞬那内衣竟被冷汗湿透,凉嗖嗖的,心中后怕不已。

“东西留下,去罢。”他转身,向我摆摆手。

我如蒙大赫,放下手中包裹,退了下去。

第十五章故意文/诺竹-

匆匆离开,不过半响我却犯难了,刚刚因为迷路一通乱闯,现在却忘了出府的路。

看着眼前几条岔路,刚刚逃出生天的喜悦瞬时全无,此刻更是对藏玄峥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他,我何至如此。那人,着实可恨。

听得前面有水声,我想了想,还是前行过去。

“什么人?”一人突然跳出,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缩缩身子,正欲回答,却听得藏玄峥大笑的声音自前边传来“她是凌府的婢女,是奉命送安神莲来的。你们退下。”

“是,小王爷。”那人来去如风,瞬间竟不见踪影。

我心中一怔,心中恍然,难怪要凌府送来,原来包裹里的东西是安神莲子,嘉定不可多得的特产之一。

藏玄峥站在一处水榭旁得意笑着,边上是一方小池,清池里养有几尾锦鲤。

我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他。不过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这人虽然讨厌,但找着了他,就找着了出去的路。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走丢了,可怪不得我!”藏玄峥叫屈着,却偏偏满脸带笑地瞧我“怎么?东西送出去了?“

我没好气,冷言冷语“堂堂一个王爷,却这般戏耍我这个奴婢,你觉得很好玩?”

藏玄峥笑得灿烂,“不识好歹,我这是送你机缘,既然你东西送出去了,是不是见过皇上了?说说得了什么赏赐?”

机缘?想想那人,我哆嗦了下,这样的机缘,我宁可不要。

陈子安曾说过,伴君如伴虎。我本不理解,如今却比什么都明白。刚刚若不是我跷幸,现在估计已是一杯黄土。

越想越气,见他站在清旁笑得没心没肺,心下一动,忽然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青玉佩,“奴婢确实得到皇上赏赐的好东西,小王爷要不要看看?”

“这是?”藏玄峥双眸放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中的玉佩,觉得不可思议,“快给我看看,这这怎么可能”

我笑着迎上去,却假意绊了脚,踉跄着撞向他。他不料我此举,竟被我推落清池。瞬间水花飞溅,将他那身名贵锦衣浇了个透。

“哎呀,小王爷,你怎地这般不小心?一会着凉了可怎么办?”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藏玄峥指住我,说不出话来。看他无声张合的唇,分明是说,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不过我可不承认,“不好意思,小王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藏玄峥脸都绿了,他堂堂一个小王爷,被我这个婢女摆了一道,心里定是有些恼,不过,却因为理亏,只能忍着。

而我也正是看了这点,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般戏弄一个王爷。

“算你狠!”他狠狠地抹了把脸,哼道“还不把我拉上去?”

我一愣,终究是不敢过份,毕竟他小王爷的身份摆在那儿。懂得进退,见好便收。这是我在凌府多年的习惯。

心念一转,也不多想,便伸手拉他,却突然觉得手上一沉,竟被他拽得扑进池里。

第十六章吃瘪文/诺竹-

“哈哈”耳边传来藏玄峥的笑声,只觉得眼前身影一闪,他已然跃上池去,看着我得意大笑。

“你”我气结,此时倒也懒得和他计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可不是凌府,没有人会帮我。

“一人一次,不拖不欠。”他伸手前来,只笑着“要不要我帮你?”

狠狠剜了他一眼,足下一点,轻轻跃上来。

三月的池水很寒凉,我全身衣裙几乎湿透,有风吹来,冻得手脚发颤。

瑟缩了下,心下懊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是自吃苦头。若是凌府倒是无所谓,偏偏是在这里,穿着这身湿衣,一会我怎么回去?

正在烦恼间,却忽听陈子安的声音传来,“阿萝?藏玄峥,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陈子安似阵风般跑来,不分由说,揪住藏玄峥的衣领,竟抬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来不及说什么,却听藏玄峥哎哟一声,怒道“陈子安,你疯了?”

我终于反映过来,急急劝道“陈少爷,你误会了。是奴婢不小心,不关小王爷的事。”

“听到没有?还不放手?”陈子安那一拳可不轻,藏玄峥疼得直吸气。

陈子安哼了一声,却没放手,只是将目光瞧向我。我急忙道“少爷,真的不关小王爷的事,是是奴婢不小心跌进池里,连累了小王爷。”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为藏玄峥说谎,却也只能这般说了,若是这俩小祖宗闹起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陈子安松了手,神色有些尴尬,却仍然哼道“阿萝,你不必为他说好话,他是什么人,我怎会不知?定是他欺负你。”

“什么叫我欺负她?陈子安,你给我说清楚!”藏玄峥吃了瘪,脸上又疼,听了陈子安的话,气得跳起来。

“怎么?我有说错你?在你身边伺候的婢女,有几个不被你欺负的?”陈子安施施然道,正眼不瞧他一下。

“你你”藏玄峥指住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扑哧——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藏玄峥那又红又肿的脸颊,看起来像个熟透的馒头。我也没想到,这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会被陈子安揍得这般惨。

藏玄峥脸都黑了,估计任谁莫名其妙挨了这一拳,心里也不会好受,此刻定是恼怒万分。

而陈子安却偏偏不吃他那一套,忽然朝一边喊道“红云,还不过来领你家主子去更衣?可别凉着了!”

一条人影跑过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这里除了我与藏玄峥,还有别人。

“小王爷”这叫红云的女婢看到藏玄峥那馒头似的脸颊,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垂着头,实在是憋得谎。

藏玄峥哼了一声,却不理她,忽然一把抓住我“红云你留下伺候陈少爷,阿萝是吧?你随我来!”他瞧住我的眼底微微得意,似在计算着什么。

他拽起我便走,陈子安恼怒的声音随之而来,“藏玄峥,放开她!”

第十七章计算文/诺竹-

藏玄峥头也不回,只嗤了一声“喊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你”陈子安想追上来,却被红云拦住,说道“陈少爷莫谎,公子对阿萝姑娘并没有恶意,只是好意帮阿萝姑娘而已。”

“可是”陈子安心有不甘,却终究没有追上来,只听他喊道“藏玄峥,你莫欺负她,否则饶不了你!”

我心下感动,遥遥回首,却对上陈子安那忧郁的目光。心下一颤,陈子安,他在担心什么?

不及多想,已经随藏玄峥到了一处院落,只听他喊住一位自院落里走出的婢女吩咐“找套衣物送来,给她换上。”

那婢女一愣,看向我的目光竟有些暖昧,不容我细想,她已匆匆离开,而这时却听藏玄峥笑着“阿萝,你去那儿安心等着,一会换了衣服,便回去罢。”说完,他竟不待我答应,便快步离去。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看不出来,只觉得藏玄峥瞧我的眼神甚是不妥。咬了咬唇,因我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合适出门,所以我并没有离去。

见藏玄峥走远,我安心了些,仔细打量起这处院落来。

这处院落占地并不宽阔,额有些小巧的味道,院中有一处万紫千红群芳斗艳的花圃,还有一处假山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正看着,却见刚刚那婢女捧着一套淡黄色的衣裙匆匆走来,见我仍站在院里,有些惊讶,却没有说什么,只道“姑娘随奴婢来。”

跟着她走进一处楼阁,我终是忍不住惊讶起来,实在是因为这处的装饰太过精致堂皇,不似普通人居住的院落。

看着那层层幔帐,以及雕龙画凤的屏风,不知为何,我竟越发的不安。

“姑娘安心更衣便可,不必多虑。”那女婢含笑上前,着手给我解衣扣。

我忙后退一步,道“麻烦姐姐了,阿萝自己来便好!”

那女婢倒也不勉强,只笑着“姑娘别客气,唤奴婢小玉便可。既然姑娘不要奴婢伺候,那奴婢先退下。”

见她快步出去,将门关上,我有些怔愣,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却想不起有那儿不对。

正沉思着,忽然猛地一惊,我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是那唤小玉的女婢!不,应该说是她所穿的衣裙,那根本不是普通婢女所穿的衣物,若是我没有记错,在去年,皇太后派人前来嘉定办事,有几个宫人的衣饰便与小玉一模一样,这小玉不是嘉定府的婢女,她是宫女!

想通了这一切,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多想,匆匆换了衣裙,便要离去,而这时,却见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心里暗暗叫糟,而那人看见我,也似愣了一下,片刻后表情渐渐沉凝。

“奴婢叩见皇上。”我心跳急剧,忙跪下行礼。

“是陈子安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淡淡的,传入耳中,却越发令我忐忑不安。

“不是,是奴婢不小心弄湿了衣裙,小王爷让奴婢来这处更衣。”我一惊,不明白他为何提到陈子安,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将事实说出。

第十八章误会文/诺竹-

“玄峥?”他似一怔,却带着浓浓的质疑。

我不知他是何意,不敢说话,只是垂首跪着。

不管是陈子安还是藏玄峥,在我眼中,他们都有着一丝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而他,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平静得令人无法捉模。就宛若是一汪水潭,表面平静无害,被卷进去却粉身碎骨。

步子渐渐迈近,一双上好锦缎所制的靴子出现在我眼前,干净得不粘一点尘埃。

我身体僵硬局促,想躲,却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起来罢。”淡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也许是我疯了,不知为何,竟感觉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是。”

拖着僵硬的身子站起来,我有些局促地跟在他的身侧,与他差了半步的距离,抬眸,只能依稀瞧见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俊美如斯。

脸竟有些发热。我,这是怎么了?

“皇上,奴婢”

明知这个时候说话不合适,可我还是咬牙说了。不为其他,只为那份无法形容的心慌。

他轻笑,忽然用指尖挑起我下颚,“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难道陈子安没有交代你该怎么做么?”

陈子安?他为何又提到陈子安?我心中一动,忽有失笑的感觉,他竟以为我是陈子安送来的,才这般的提防着我?那我刚刚所说的话他定是不信。

心中苦笑,那样的理由,连我自己都不信,却偏偏是事实。

我无法解释,只道“皇上误会了。”

他若墨般的眸子微微一紧,哼了声,说“你胆子倒是不小!”

生气了?我有点心惊肉跳,却仍然硬着头皮道“奴婢只是说事实,不想皇上误会。”

“是么?我看你倒是不怎么关心你的小命。”这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喜是怒。

我一禀,感觉到不妙,也顾不得害怕,月兑口而出“奴婢只想好好活着。”

是的,我只想好好活着,正因为这个目的,我才必须努力澄清他对我的误会。

我曾听凌月荷说过,皇上八岁登基,至今已过十二年,陈家是太皇太后嫡亲,在皇上成年后,与陈家势同水火。如今却是明白了他的处境。如此骄傲的他,怎能容忍自己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是皇上,自然想夺回本属于他的权利。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暗叹,他明明与藏玄峥等人年纪相仿,心智却比他们要成熟得多。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是无辜,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介入他与陈家之争,最后粉身碎骨的定是我。

如此,我怎敢让他有所误会。

听了我的话,他略微一怔,第一次用惊讶的目光打量我。过了半响,却淡淡地笑了,大手忽然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掌心轻划“十指葱葱,不沾春水,看来你这奴婢倒是不称职。阿萝是么?太聪明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来自他掌心的温度,令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勉强笑道“皇上这是相信奴婢了么?”

“信与不信,为时尚早。现在朕要出去一趟,你既然来了,就给朕更衣罢。”说完,往屏风后走去。

得不到他的允许,我不敢离去,唯有硬着头皮跟过去。

第十九章旧疾文/诺竹-

随他越过屏风,看着那富丽堂皇的装潢,我才知道,这里竟是他在嘉定的临时寝处。

藏玄峥,真是该死。我握了握拳。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他皱眉看我。

我怔了下,瞧见更换的衣袍早已经被人送来放在桌上,忙上前去解他的衣衫,手有些颤抖,脸颊竟渐渐地发起烫来,为一个男人更衣,即便我在凌府也未曾有过。

“紧张什么?”他低声问着,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令人心悸。

我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奴婢粗俗惯了,怕伺候不好。”

他的身子略微一动,按住我的手,浅笑“朕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被他按住的手汗津津。不敢动,只觉得脸颊愈发地烫了起来,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越发的窘迫与局促不安。

过了半响,就在我越发心慌的时候,他的手却松开了,耳边传来他带笑的声音“阿萝?”

我一惊,脸色瞬间如被火烧,红到了耳根。心头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失落。

不愿多想,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正想将他的外衣解下,却见他突然猛地颤抖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铁钳般的大手拦腰抱住,紧紧地箍在怀中。

我大惊失色,挣扎着,“皇上——”

“不想死就别动”他重重地喘息着,咬牙低喝“扶我到床上”

他挺拔的身体如座山般压落,沉重得令我吃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咬牙按他的吩咐去做。

到了床边,本以为他会放开我,却不想,箍住我的手用力一带,二人竟在瞬间滚落在床。

“皇上,你放开奴婢”不知他是何意,我惊慌之下,更是挣扎起来。

“别动一会便好”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喘息越发急促。

我一怔,抬眸,却看见一张充满痛苦的俊容,他的脸,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渗出,甚是吓人。

“皇上?”我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极怕。

“放心,朕还死不了。”他勉强笑着,笑容却有着说不出的狰狞,我在他眼中看见一抹恨意。

恨?到底是什么人,令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如此怨恨,我越发不安,一股惧怕涌上心头。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但是,我心里明白,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这件事情,严重到会令我失去性命。

过了半响,他的呼吸渐渐平静,我才敢小声问道“皇上,是旧疾犯了么?要不要奴婢去唤大夫?”

“旧疾?你以为朕为何会有这旧疾?”他淡淡开口。

我一惊,低语“奴婢愚昧,不明皇上的意思。”

“愚昧?你聪明得紧,又怎会不明白?”他哼了声,径自坐起来,似看穿我的心思,“最无情是帝皇家,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最无情是帝皇家,难道

我不敢再问,有些事情不是我可以知道的。

“怎么?知道怕了?”他似笑非笑地瞧住我。

“皇上想怎么处置奴婢?”豁出去了,他刚刚和我说那些,是在暗示我快要死了么?

“好个聪明玲珑的小婢女!若是你想向朕求饶的话,现在已经晚了!”

第二十章斗胆文/诺竹-

怕吗?是的,我怕。可是我不愿就此束手就擒,就这样莫名被降罪。

终于,我抬眸,定定瞧住他“皇上,你会杀了奴婢么?”

他一怔,只含笑淡淡一句,“你说呢?”

“奴婢不想死。只想问皇上一句,奴婢做错了什么?”我心一沉,不暇思索,月兑口道。

“你在质疑朕?”他忽然笑了,声音低沉磁性“阿萝,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朕说话的人。”

他那若墨般的眸子瞧住我,有不屑,有轻蔑,还有着更多的讥讽,仿佛是在讽刺我自不量力。

“那是因为你是皇上,你高高在上,所以他们不敢!”我咬牙,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怒,到这刻,我倒是忘记了害怕。

“哦?他们不敢,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又凭什么敢对朕如此说话?难道就不怕朕一怒,要了你的小命?”薄唇翘起,仍然带笑,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如天看蝼蚁。

“你是皇上,你想要天下人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奴婢又怎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只是,奴婢实在不愿受此冤枉,唯有斗胆向皇上问个明白!”怕得浑身颤抖,我却仍然咬牙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若他要我死,没有人可以救我,唯一能救我的便是我自己。我说过,我只想好好活着。那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亦不会轻易放弃。

他似有些讶然,沉默了片颗,忽然缓缓站起,淡声道“朕不得不承认,朕小瞧了你这个婢女。只是,你错了,朕虽然是皇上,却要不了天下人的命。莫说天下人,就是朕的仇人,朕亦杀不了!”

我心中一凛,沉默不语。

高处不胜寒。他虽然身居高位,掌管天下,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无所顾忌。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仍然有太多人的可以左右他,如太皇头后,如正得势的陈家。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这些与我何干?

他忽然笑了,回眸瞧我,“看来凌家对你这个婢女还不错,一个奴婢,竟有如此胆色,实在是个异类。”

异类么?也许吧。

对于别的女婢来说,我的胆子确实大,但是,没有人明白我,更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又怎会明白一个平民的凄苦无奈?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奴婢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好好地活着。奴婢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

他扬了扬眉,墨眸微暗,“没有人敢这样对朕说话。”

“奴婢说过,那是因为你的身份,他们不敢。”

“你以为你很了解朕?”他轻笑,笑声却在瞬间变冷。

我紧咬下唇,缓缓摇头,声音更是微微颤抖“奴婢并不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什么,奴婢只知道,奴婢没有爹,娘也很早便死了,没有爹娘,从小在凌府长大,奴婢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努力活下去。你是皇上,又怎会明白平民百姓的凄苦,有时候,活着,已经是奢侈。”

鼻子很酸,眼眶涩涩的。我知道,我哭了。这些话,压在我心里太久太久,我从来未与任何人说过。在人前,我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婢女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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