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突然如的呼唤有些突兀,如同一把破琴坏了一场绝妙的歌舞,所有人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诗师有些吃惊,甩头望向末席,见到一个俏丽的少女在朝自己招手,不禁有些讶异,王府三年,她深这是个等级分明的府第,像这样末席之人敢在大殿喧哗原本就下奇事,更奇的是少女和旁边的少年都是白肩,这可是玄王府始无例画面。
折花笑定了定神,再次细细打量袅袅依依而入的少女。
一身桃纱的身影极其淡雅,是个极清爽透亮的女孩,绝无半点妖艳之感,而人花相映的感觉将她那份美貌完整地衬托出来,这样一个见之忘俗的少女实在不需要过份夸张的赞美,微笑相示便已经足够了。
愣了一下后,诗师朝小浅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径直朝前走去,一口气走到最前方,朝著玄王盈盈福。
「参见玄王,参见各位大人。」
西京玄王对她倒是淡淡的,温言道:「难得盛会,太学来的都是年轻人,你也出来走走吧。」
「是﹗」
诗师转身朝著谈仁诰同样盈盈一福,出身玄王之门的她对这些神都的名流高士并不陌生,许多都与她父亲有所往来。
「师儿气色不错,我带来的这些新秀中有一大半你都认识,跟他们叙叙旧吧﹗」谈仁诰极和气地笑说。
因为折花笑所掀起的波澜早已不见踪影,面对美人如玉,正是赏心悦目之时,谁也不会去做煞风景的事情。
逍薄烟和池横拳对视了一眼,突然意识到太学游访团竟是别有目的而来,而不仅仅是口头上所说的切磋。
两人的目光若有深意地射向在座的太学生,那几名告状的女太学生都是加席,原本安排的十位太学生中,除了被殴打的荀束剑还未露面之外,其他九人清一色都是相貌俊美,实力和天赋出众的男孩,似乎每一个都认识诗师。
美男计?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视了一眼,都有苦笑的表情,居然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玄皇显然对于任何足以威胁他的人都不会放过。神都打诗师的主意不是一两天了,只是没想到在决定落下之后还会出手,而且手段是如此隐密,如此高明。
为了制衡神都,两人才合谋给诗师找了个最不会影响局势的一个归属,可人算不如天算,那诡异的天爵榜排名显然已经让神都方面大为紧张,一个天赋出爵,一个手捏著制约玄皇的功法,两者的结合无疑对神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仿佛默契似的,九位年轻俊秀一起站了起来,用各自的方法向诗师打招呼。
「妹妹清减了许多。」
「妹妹别来无恙?」
「坐这如何,想当年我们也同席赴宴。」
人面桃花,物是人非,对于诗师来说,往日金食玉肴的生活早已烟消云散,面对孩时玩伴们,感觉也别然不同,众人所表现出来的亲近感让她心里很舒服,含笑迎了过来,一一朝他们见礼,气氛极为融洽。
「众哥哥们好。」
「妹妹啊,越长越漂亮了,我可记得小时候说过要娶你哦﹗」
「……」
眼见这一幕刻意营造的孩时好友相逢的戏目,在座之人有的感慨,有的含笑,有的眼含深意侧目凝望,无论如何,看著少女脸上流露出的微笑,都觉得心怀安慰。
小浅却鼓著腮帮子嘀咕道:「这些人真是厚脸皮,嗯﹗」
折花笑呵呵一笑,煞是有趣地看著这一幕,若不是小浅说了那句,他原本并没有染指西京之花的打算,此来也不过是确认对方的意图,若是无意离开,也没有理由打扰她。
反应最大的却是主位上的西京玄王,只见他眉头微颇,沉吟片刻后侧脸朝王府执事嘀咕了一句。
王府执事听了一愣,难以置信地看著主子,却不敢多言,哈著腰走到谈笑正欢的青年男女们。
「小姐,请入席。」
「对对,入席,我们边吃边聊,几年不见,神都可是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哦﹗」
诗师心里倒是不反应,但并未立即点头,而回头看了池横拳一眼,随即听到王府执事说了让她惊愕的话。
「小姐的席位在那边。」王府执事颇有些无奈地朝折花笑与小浅的席位一指。
诗师一愣,想起刚才少女的那一句呼唤,隐隐感觉到甚么,又朝西京玄王望了一眼,却没有任何现。
九位太学青年勃然变色,无论其出自何种目的,追求诗师都是共同的目标,美人如玉,太遥十美图中之一,一代玄王之后,谁都想亲近亲近,此时气氛弄得如此融洽,即便不为美色,也断没有理由硬生生把诗师扔到末席去陪两个白肩,都显然得义愤填膺。
谈仁诰也坐不住了,含笑道:「玄王,你看他们几个相谈甚欢,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让他们同座?天下至幸若过于挚友重逢。」
「何必急于一时,先入席再说。」
西京玄王一句话便否了建议,让谈仁诰多少有些颜面无光,可对方所言在理,又不想过白的表露己方用意,只得怏怏坐下来。
「姐姐快来。」
小浅迎著诗师走了上去,亲呢拉著她的手里往席上走去,直看得太学青年满眼愤恨。
诗师是个明白人,西京玄王坚定的口气中她察觉到座位的安排别有用意,似乎在玄王心中这两位白肩的地位甚至在太学宾客之上,心中不免有些纳闷,直到小浅轻轻地在她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才恍然大悟,呆若木鸡地看著自斟自饮悠然自得地大男孩。
他……就是我的归属﹗
诗师做过无数猜想,但总是无法完整地勾勒出完整的形象,因为她所获得资料差异太大,简直就不像同一个人的行为,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宴席上相会,这时才明白安排同席的原因,论理她现在的身份正是这个大男孩的奴仆。
看著美貌绝伦的少女贴著折花笑坐了下来,不少青年妒忌地眼中冒火,其中包括了许多西京本地的青年,甚至还池横拳的儿子,妒嫉之火几乎要把这千秋殿点燃。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玄王到底在搞甚么,不让太学那些家夥亲近是对的,但也没有理由便宜了那家夥﹗」
折花笑总是旁若无人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甚至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慵懒地斜歪在桌边,近距离打量如同一朵桃花飘至的诗师,眼神依然平静,让与之相对的诗师感到难以置信,刚才那些旧友们的目光都包含著**果的求爱意思。
就在诗师有些不知所措之时,白肩男孩突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他将身子探前,嘴巴几乎贴到诗师耳垂,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声音笑道:「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一股浓烈男人的气息扑面,诗师的俏脸刷的红了,稍稍长大后已经没有人做此亲呢举动了,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有些著恼,但想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关系,薄恼顿时化为乌有,对方哪怕轻薄于她也无话可说。
当然,折花笑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只有两个字――轻佻
若不是玄王的命令,在场的青年十有**都会跳起来破口大骂,此时都只能投去杀人的眼神,奈何少年连正眼都不搭理他们,斯斯然端详著如玉娇靥。
「真不要脸,借机轻薄。」
「无耻之人,居然……真气死我了﹗」
折花笑突然抬头嘿嘿一笑,头虽然缩了回来,身子越挪近了,几乎身贴著身,肩著肩,姿态要多暖昧有多暖昧。
「我现在的身份是清蕃流民,所以你不必太紧张。」
「流民?」
「没办法,让满西京的男人都把我当成公敌。」折花笑嘿嘿一笑,煞是有趣看著渐染桃红的香腮,「我来只说一句,想走我就带你走,不想走,我只是个流蕃流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啊?啊﹗」
诗师愣住了,这绝不是想像中会出现的话,却无疑是最让她舒心的一句。
此前她不知多少次为了遇到生命中的归属后的画面而彻底难眠,担心对手出手轻薄,担心从此沦落魔窟,担心日夜受人折磨,甚至担心会被卖入那些不堪的地方,没想到竟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一句。
突然之间,鼻尖一酸,眼泪竟滚入了眼眶,幸运似乎并没有遗弃她,在经历了可怕的岁月后,也许会有一个更加理想的未来。
她很清楚,能在自己面前说这一句需要怎样的心境,相比之下,对面的那些太学青年,虽为故交,但言辞与神色之间总带著男人常有的东西。
「你真的……这么想?」
「你想必不会明白,为了见你一面,我要面对多少危险﹗虽然你貌美如花,可比起我的生命还是差了一点点。」折花笑自嘲般笑笑,若不是为了这一面,现在只怕高高兴兴地带著小浅过著安逸的生活,谁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
「抱歉﹗」
「没事,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在意那些……事实上我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是我这个可爱的小妹极力劝说下,我才冒险来见你,因为她跟我说要为你的未来负责,无论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先要来问一问你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或许可以帮你离开。」
「就……就为了这个?」
诗师吃惊地看著小浅俏丽可人的脸蛋,小浅甜甜地一笑,年龄其实相差的并不算太大,只是那份纯真
「虽然我第一次见姐姐,可听了姐姐的事,总觉得姐姐很可怜,今天看到这里的人,我就更觉得应该帮帮姐姐,他们看上去锦衣玉身,可谁也没有真心为姐姐的幸福去想。」
诗师眼眶一湿,撇过头极力含著泪珠,没想到这妹妹竟是知己。
「这丫头心肠就是好,我实在无话可说,再说也想看一看让整个西京城都为我为敌的美女,物有所值啊﹗」折花笑哈哈一笑。
诗师却是一脸羞涩,红著脸啐了一口,眼神中却流露出炫丽的光华,那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神采。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