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正派弟子的福利待遇较之的杂牌宗门高出一大截。除了日常的师门任务,每逢法定节假日也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有奖活动。想要出人头地,既要勤奋努力,也要时刻留心,说不准哪次机缘巧合就会改变你的一生。
三队整齐威武的黑衣道士仗长剑绕场一周,其为首者乃是青龙峰首席弟子沈从龙。
“奉天阙掌门令,护山队伍一百三十二人全部到齐。”
天玑道姑敕令道:“即刻封锁元始林三面,我派弟子稍后前往较技。”
“网开一面,是三不猎。妊娠不猎、出笼不猎、稀缺不猎,如有违者,量罪处罚。”
数百武当弟子齐声道:“谨遵法令。为三者不猎。”
待护山队伍列队离开,开光真人一捋胡须走到前台。
“奉天阙掌门令,我派弟子需团结护助,不得杀伤同门。如有见利而忘本者严惩不贷。”
数百武当弟子齐声道:“谨遵法令。不敢忘本也。”
天枢真人一摆手道:“过午不杀,围猎开始。”
“吼——”
“来呀——”
“哈——”
武当弟子声势震天,元始林中一场竞争。
最先杀入元始林的外门弟子或三五成群、或各自为战,猎杀得也都是花斑野猪这样没水准的怪物。稍有自信的外门弟子仗剑独行,寻找斑斓猛虎、三尾狐狸这等难缠怪物。只有那些怀才不遇的外门弟子才会深入原始林深处,搜索千足蜈蚣、角鳞蜥蜴作为贡奉。
“什么声音?”
“嘘,可能是花斑野猪。”
两名低阶外门弟子喝一声给自己壮胆,探出身形两把长剑斜刺树后。云行天正在熟悉太极拳第二重,突然感觉到剑锋,隔着合抱粗的树干,两手分别抓住两人手腕。
“阿咦。”“啊哟。”听到两人喊声,云行天郁闷地松开手,脚下一点旋转身形,一道灰色流光在树林里闪现几下消失不见。
“这是谁?武当同门中谁的轻功这么厉害?”
“高手,绝对的高手。你看咱们的手腕。”两人伸出右手对照,两个暗红色的拇指印浮在手腕处。“嗯,看来是对咱们手下留情了。”两人庆幸高人没有下死手,殊不知就凭云行天目前的根骨,三招过后那肯定是落荒而逃。
云行天罗烟步极快,一路上许多外门弟子望其项背。
“这人好快的身法,下午的竞速赛难了。”
“老子的一身装备都上万了,怎么还追不上这个杂役。”
“这年头狠人就是多。”
云行天拿定注意,转而避开人群,往人迹罕至的小路疾行。小路尽头是一处山体豁口,平日里常有青皮狼出没。武当曾经组织内门弟子清剿过几次,取出山体内的和田玉之后,此地再无异宝可寻也就无人问津了。
七名黑衣道士驻守此地,远远见到一灰头土脸的杂役走将过来。
“站住。”
杂役一身补丁脸上污泥看不清长相,朝几位道长憨笑道:“几位道长有礼。”
“站住,你是什么人?”
杂役又抹了一把脸,这下子亲妈也认不出来。“小人是武当山杂役在山中砍柴,谁知今日重阳围猎,故而被道长排挤出局。”
彪悍的道长夺过云行天手里的柴刀说:“嗯。是天阙掌门的柴刀。收剑。”
几位道长长剑入鞘,动作整齐化一,在外人面前下马威不可或缺。
“既然如此,你在此等候。待过了晌午,随我们一起折回便是。”
杂役望着豁口道:“从这里穿过去就出了围猎范围不是吗?”
“自然。你要想死,可以试试。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面全是青皮狼,别说是你这杂役,就是断天涯进去也休想完整地出来。”彪悍的道士俯视谦卑的杂役道。
“那就劳烦几位道长让条路,我要去山那边继续打柴。”
“你小子有骨气。”彪悍的道长摆手道,“给他让条路。”
扮作杂役的云行天迎着七道鄙视的目光抬步而行。
“你小子真不怕死。”彪悍道长目睹云行天的背影说道,“你这次要是不死,可以来狮子峰找我。我曹仲武管你叫三声爷爷。”几位持剑道长皆抱拳道:“——傻比(音译)。”
……
云行天进去没多久,三位内门弟子便循迹而至。
“见过师兄、师姐,我等奉命在此守候。”曹仲武躬身施礼道,“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为三位效劳。”
脸有胎记的楚江河道:“你等可见过这么高,一个粗布麻衣的杂役。”
“杂役?这么高?见过……却有不敢确认。”曹仲武肉疼,这裙带关系了不得着嘞。
“你们杀了他?”楚江河怒道。
曹仲武低声下气地说:“师兄暂息雷霆之怒。刚刚却有一灰头土脸的杂役经过,不过他入豁口去了。我等几番劝阻他愣是不听,想必此时已经葬身狼月复了。”
脸有新月疤痕的张姓道姑说:“前面是青皮狼的巢穴,那厮若进去多半已经喂了狼。”
“师妹所言甚是。上次围剿此地,光是内门弟子就折了五人。”闻姓道长扬拂尘道。
望着青烟缭绕的豁口,楚江河内心有些矛盾。
“那是,浪在川师兄。”
“真的是穿云腿浪师兄。”
“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潇洒、一样有型。”
远处行来一位白衣青年,扎发髻平底鞋走路带风。楚江河等人迎上前,一口一个浪师兄。
“哦,你们也在。怎么也打算闯一闯这青皮豁口吗?”
张姓道姑说:“浪师兄说的哪里话,我等只不过是路经此地。这青皮豁口危险重重,我等是有心无力。”
“哎,你们不可妄自菲薄。既然有兴趣,就随郎某深入狼穴如何?”浪在川提出组队。
楚江河受宠若惊道:“如此我等便去打回酱油,给浪师兄添麻烦了。”
闻姓道长谦虚地说:“我等愿意见证浪师兄的传奇时刻。”
“哎,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浪某真切希望诸位相助。”
别管浪在川说的是真是假,楚江河等人死心塌地地说:“我等愿往。”
曹仲武岂肯错失良机,带着手底下的守山弟子前来恭维。“浪师兄,可否让我等同行?”
“这……”浪在川转头看向楚江河。
楚江河拒绝道:“各司其职,不可擅离。万一出了乱子……”
“有浪师兄坐镇,别说乱子就是卵子也出不来。”曹仲武粗声道。
“咳咳……”浪在川咳嗽两声心道,“卵子,敢情是把我当和谐文明套了。”
曹仲武再爆料道:“浪师兄,刚刚有个打柴的进去了。我们现在进去,还有希望替此人收尸。若是再耽搁,恐怕骨头渣子都没了。”
“打柴的?是不是这么高。”
瞧浪在川一比划,曹仲武纳闷地问:“怎么楚师兄和浪师兄都和那人相熟?”
楚江河笑道:“不能、不能。武当杂役那么多,我和浪兄……”
“哎,楚师弟。武当杂役确是很多,但打柴的就云行天这独一份。咦,你说他孤身进了青皮口?”浪在川惊讶地问曹仲武。
“是啊,我们多次警告了。可那杂役酷酷地说,他去去就来。不信,你问问他们。”曹仲武眨眼道,身后哥们儿往云行天这个死人身上泼脏水。
“是啊,那小子可逛了。”
“没错,他还说自己是武当第一杂役,将来要当天下第一杂役呢。”
浪在川心道:“看在林仙儿的份上,还是寻下这个狂人吧。”
楚江河为了避免嫌疑道:“朗师兄,我们还要不要去……”
“当然,大家调整好状态,随我去杀狼救人。”浪在川提气道。
浪在川为首的十一人谨慎地走进青皮豁口。关于青皮豁口的传说很多,其中最为可信的是陨星撞击说。一颗天外陨石撞击元始林,掀起地壳成蛤蚌壳形状。经过千百年的风化、冲刷逐渐变成鸡蛋壳地貌。大多数人进入青石口主要是为了寻找陨星遗留下的和田玉,可活着走出来的十分稀少。后来武当开宗立派,几次大规模的清剿消灭了洪荒遗种……
浪在川等人刚进入豁口便被眼前的阵仗吓得惊呼起来。数百只成年青皮狼瞪着翠绿色眼睛弓着身躯随时准备发动冲击。
“我草,这群狼多久没吃肉了。”
“有没有搞错啊,狼也有感情的。”
浪在川咽口唾沫道:“曹仲武,你确定有个杂役走进来了。”
“我对天发誓,绝对进来了。浪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跑——”浪在川掉头拼命狂奔。
“草啊——”曹仲武捂着脸撒腿狂奔。
发出吼叫,数百只精英青皮狼呼啸而出,远远望去,好像绿油油的稻田泛起波浪。
曹仲武不小心绊倒浪在川的腿摔到在地,身后密密麻麻的狼牙带着冷气追来。
“这他妈的倒霉。”曹仲武爬起来,却见同门的一个胖道士。
胖道士气喘吁吁地说:“曹大哥,狼群来了,我们要死了。唉,你勒紧千层底鞋干什么?”
“跑不过狼,我他妈还跑不过你么。”曹仲武一拳打翻胖子加速离去。
胖道士仰面朝天,七八双翠绿色眼睛如闪烁的星星。“我有脂肪肝……糖尿病……啊,我有……”胖道士还没喊完,狼群便将他撕得粉碎。
浪在川下盘稳健疾行而逃,楚江河三人品子型紧随其后。
“曹仲武,我草泥马。”又一名守山弟子惨喂狼群。
再次献祭了同门,曹仲武终于逃到元始林中安全点,青皮狼吼叫几声退回了豁口。
九人聚在一处,楚江河窃喜道:“浪兄,你觉得云行天还有活路吗?”
“活路?”曹仲武说道,“他要不死,我就是他孙子。”
浪在川握拳道:“云……”
在青皮豁口里的云行天潇洒自然——罗烟步起,群狼退避。来到传闻中的“陷神坡”,云行天方才止住脚步。抬脚轻放在碎石组成的山坡上,云行天尽量放松身体,另一只脚刚踏上碎石,轰隆隆之声如滚雷,整个由碎石组成的山坡如电梯下降般。“走。”云行天首次发力,小驾云术腾起十米。“不好。”落到碎石上力量全无,云行天喝一声,提劲再跃一米。“糟。”再次落在碎石,碎石山坡仿佛流水般向下滑动。
九人各怀心事,忽然听到从青皮豁口里传出的滚滚长河之声。
“有人?”浪在川实难想象有人还活着。
“不可能吧。”楚江河打死也不信云行天还在人间。
“不是人,那是什么?”张姓道姑问大家。
曹仲武看着豁口顶端冒起的白烟道:“山体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