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惭愧。”
刘备自谦过一番后,屋中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刘备遂又问道:“荆州人心不稳,但不知吴侯打算何时交割南郡。”
鲁肃道:“吴侯既已做出决定,自然也想尽快完成交割,刘使君不妨先回荆州做准备工作,具体交割的事宜,我们两方再做沟通不迟。”
刘备很清楚,即使孙权打算借南郡,但他还要花点时间来安抚周瑜以及身在荆州的一众将士,不过刘备也并不担心,以孙权的手段,既然他决心出借南郡,那便是百分之百的有信心压服下边的不满之心。
“好吧,那我就尽快起程回公安了。”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鲁肃便起身告辞。他出来之时,正好庞统也从刘封的房中出来,二人遂一同出了馆驿。
“士元,刘将军那边反应怎样?”鲁肃先问道。
庞统道:“吴侯肯与刘将军结亲,他自然是很兴奋,不过他听说吴侯要把南郡借给刘玄德时,又显得很是不悦。”
“二刘乃死敌,刘玄德借到南郡之后,实力必然倍增,他感到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于他而言,能够死里求生,与吴侯结成姻亲,也应该满意了。”鲁肃不以为然道。
“这件事,恐怕没有子敬想得那么简单,对于这个刘封,我还是有所担心呀。”庞统面露忧色。
庞统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鲁肃的心情马上紧张起来,“如今荆州的制衡局面已经形成,不知士元你还有何可担心的?”
“刘封结亲与吴侯,往后刘玄德自然是不敢对其动手,但这并不代表,刘封不会以此为恃,反在背后向刘玄德捅刀子,子敬你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一语惊醒,鲁肃的表情霎时一变,蓦然想到自己确实疏忽了这一点,要知那刘封竟然能把荆南闹个天翻地覆,就说明他并非省油的灯,若是他将来仗着孙氏女婿的身份,反过来去针对刘玄德,如此必会造成荆州的不稳定,这自然不符合鲁肃西守东进的战略。
“这件事我倒是疏忽了,只是大局已定,士元可有补救的良策吗?”鲁肃显得有点着急。
见得鲁肃那副猴急样,庞统哈哈一笑,轻描淡写道:“此事易也。先前我与那刘封相谈之时,他对我甚是仰慕,一心想让我为他出谋划策,既是如此,子敬不妨向吴侯进言,让我将来以送亲为名,去往长沙,趁机留在刘封的身边。这样的话,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监视刘封,倘若他有何异动,我就可从中作梗,不知子敬认为可行否?”
鲁肃暗想那庞统知足智多谋之士,如果能将他安插在刘封的身边,以其机谋,定然能将刘封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到这些,鲁肃欣然道:“士元所说,确是一步妙棋,我回去就向吴侯进言。只要士元你能稳住刘封,这般大功,我将来再向吴侯推荐,士元你必受重用。”
在鲁肃看来,庞统抛弃周瑜,转而向他靠拢,乃至如今主动的要求去监视刘封,帮自己补漏,无非是想借自己的推荐,在吴侯那里得到重视,所以他便趁机以这般利益来相诱。
“那就多谢子敬了。”庞统很诚恳的表达了感激。
………………
大事已定,再度拜会了孙权之后,刘封便起程回往长沙。
孙小姐乃吴侯之妹,这段婚事虽已定下,但过程却不能敷衍,刘封回到长沙之后,还要派人备下厚重的彩礼,再度去往秣陵求亲,然后东吴才会将孙小姐送往临湘完婚。
而且,离开长沙已久,刘封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主持大局,以免在这一段真空期里,刘备又耍什么手段。
按照正常的路线,刘封应该由秣陵乘船,走水路逆江西上,经柴桑去往巴丘,再由巴丘转入湘水,直抵临湘。
不过,从柴桑到巴丘的这一段路线,北岸的江夏尚为刘备的控制地带,为防不测,刘封就并未走常规的路线,而是按照庞统的建议,抵达柴桑之后,则改走6水去往6口,绕过刘备的防区,然后再走6路南下临湘。
十天之后,行程千里,刘封终于看到了临湘城。
经过大水浸泡过的这座城市,此刻已是伤痕累累,远远观之,就如同一个病危之人一样摇摇欲坠。
刘封能够想象得到,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临湘城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不过现在看来,刘巴、黄忠这些人并没有让他失望,残破不堪的临湘城,依然坚挺的屹立在那里,撑到了自己的归来。
时值盛夏已过,湘水渐弱,围城的大水渐已退去。至于城外的江夏军,应该是被刘备严令不准攻城,故而营寨已退到了湘水岸边,往昔逼城下寨的那份气势汹汹已是一去不返。
地面虽然泥泞,但刘封骑着的卢神驹,却如履平地一般,黄昏之前,一人一骑直抵临湘北门。
城上的守值士卒见是镇南将军归来,自然惊喜不已,急忙放下吊桥,大开城门放刘封放内。
刘封回来的消息,迅的传遍了全城,本是死气沉沉,志气低落的临湘城,因为刘封的归来,很快便沸腾了。
刘巴、黄忠、马谡等辈听闻消息,第一时间放下手头之事,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飞马赶到了北门,当他们看到刘封安然无恙之时,所有人的眼眶都禁不住湿润。
“主公,你总算平安归来了。”马谡的声音有些颤抖,年轻的他尚不易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已是热泪盈眶。
刘封心情亦是颇为澎湃,重重的一点头,“嗯,我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吴侯已经答应与我结亲,这一关,咱们好歹是撑过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如释重负。
凭着对刘封的信任,他们在这般逆境下苦苦的支撑,现在,一切的付出都没有白费,他们所忠于的那个人,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刘封扫视激动的众人,现不见刘琦,便问道:“子德兄长呢,怎么不见他?”
一提到刘琦,诸人欣喜兴奋的神情马上褪色几分,刘巴凑上近前,附耳低语道:“主公,子德州牧他染了重病,眼下正卧床不起。”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