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把回雪微妙的变化看着眼里,猜出其中缘由。从以前的相处中,他已经断定她很在乎自己的年龄,特别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小孩子。他诡秘地一笑,说:“是啊!一个小屁孩儿,能干什么?只会闹闹别扭,哭哭啼啼,还想知道以前的事,只怕比登天还难啊!玉箫门百年声誉就毁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了。罢了,我们何必为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做什么盟主,要是把人家弄哭了,可没有糖哄。”此话听似很不以为然,实则是在添油加醋。
众人皆觉这话说得尖酸刻薄了些,何况回雪呢!她脸瞬间泛起红晕,眼中闪着不服。
吴先生继续说:“早知如此没用,当初就省些力气,把她留在玄冰洞里好了……”
祝刚喝道:“妖女,你是威胁我们么?”
大胡子老一哑口无言,眼珠子都翻白了。
祝刚强忍怒气,说:“听说你得了把剑,可否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
回雪笑了,笑得有点妩媚,又有点诡秘,看着祝刚,目光黯淡下来,迷惘地说:“我想想,它在哪儿?”
面对讥讽,回雪非但不气恼,反而冷淡地说:“二位前辈,想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把苍龙落在马车里,并没有把它丢了啊!”
回雪真的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坚定而倔强地说:“想过了,当就当,有什么了不起!谁怕谁啊!”
此话可说出大伙儿的心声,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苍龙剑而来的。武林至宝苍龙剑重出江湖,这事可非小。当年沈长天就凭着苍龙剑称霸武林。有传言说:苍龙,苍龙,苍天之龙,别说称霸武林,做皇帝老子都可以。所谓,得苍龙者得天下。祝刚如此说,无非是想把回雪成为众矢之的罢了。
有人嘴唇惨白,有人面如死灰,有人牙关哆嗦,有人随时准备逃命……
白先宇坐不住了,忙说:“回雪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祝刚哈哈大笑:“一把剑都照管不好,还说当盟主,真是扯淡!”
大胡子老一也笑道:“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过把自己的兵器给对了的!奇闻!奇闻!哈!哈!哈!”
回雪流波一转,面向众人,问道:“想见见么?”声音不大,可由于太寂静,说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等众人回答,她接着以命令的口吻,说了四个字:“苍龙,过来!”
吴先生冷哼一声:“当武林盟主可不是凭一时意气就能办到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忽然,回雪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好像落马车上了。”
祝刚反对:“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堂堂武林盟主是你想当就可当的么?成什么样子!”
回雪并不恼怒,还是黛眉微蹙,努力思考的模样。
魑魅二鬼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小师父,好样儿的!”
回雪后面一句话直指刚才那些数落她的人,而那些人被说个正着,个个面红气喘。
一提到苍龙剑,不少人已经变了脸色,眼睛发愣,舌头发麻。回雪一声令下,众人不由得一凛,背脊丝丝透凉。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看她的双手,并没有苍龙剑,有神经兮兮地望望四面,也没见苍龙剑的影子。
魑魅二鬼见回雪脸色不对,急忙打断:“吴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师父只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罢了。”不四也忙说:“对啊!你看,白老弟几十岁,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好跟他计较。”
一阵死寂之后,大胡子老一努力地“呱”地一声咽下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魔教之物,竟来拿炫耀,有失大丈夫所为。”
众人皆惊,不得不问:“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回雪含笑道:“前辈言重了。方才您不是说我把佩剑丢了么?我只是想证明,并没有把苍龙丢了而已,难道这也有错么?我虽是‘女’的,可前面不带‘妖’,前辈在江湖上是有身份之人,身行言辞须谨慎才是,好让我们这些做后辈有个榜样。前辈,您说是么?”
各人的背脊发冷,一股冷汗丝丝渗出,全身发麻,手指僵硬,阴冷幽冥之感挥之不去。众人手中兵器也在瑟瑟发抖,就连干将莫邪剑也不例外。
祝刚亦笑道:“去找找吧!”
群豪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下皆暗叹,此女子年纪虽小,可嘴巴伶俐得很,几句话就把众口封住了。
回雪灿然一笑:“前辈,此言差矣。苍龙以前是灵教之物不错,它现在的主人是我,我是玉箫门之人,前辈行走江湖数十年,阅历见闻无数,不会不知道玉箫门是‘正’还是‘魔’吧!”她顿了下,又说,“前辈方才不是说,回雪不过是个女子,一个小姑娘而已。前辈忘了么?既然,是小女子,就不懂大丈夫应如何为,望前辈见谅!我毫无炫耀之意,再说,让苍龙出来本非我之意,是祝前辈要求的。”
祝刚追问:“只是借来大伙儿开开眼界而已,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回雪站起来,缓步走到武场中央,扫视全场,目光不凌厉甚是柔和,可处处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与震慑力。她扫视一周之后,才说:“何人当武林盟主,我管不着,可是,我想说三点。其一,武林盟主应一视同仁,什么小的大的,老的女敕的。佛说:众生平等。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其二,一味地评评哪个德高,哪个望重,评来评去还不是那几个人,武林盟主非得名门后代嘛?我看倒未必。名门望族还不是从无名小卒起家的,干嘛不人人平等,公平竞争。其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藏而不露之人,高手多得是,想当盟主的多得是。想当的毛遂自荐好了,不想当的看热闹也乐得自在。”她看了看个棚中为首的几人,又说:“当然,没本事当盟主的,也不要一个劲儿地数落小女孩儿、小姑娘的不是。”
大胡子老一心想她真的把苍龙剑丢了,讥笑道:“哈!哈!哈!真是不成器。还真的丢了。”
隐隐约约,云天之外,嗤地一声,一道蓝色的光芒从远处射来,当时太阳已升起,可那蓝光比阳光更加明亮刺眼。眨眼间,蓝光已到比武场上空,刺得人眼发痛,不敢正视,只能眯缝着眼瞧瞧。即使没见过苍龙剑之人,也猜出来了,这就是嗜血狂魔——苍龙剑。苍龙剑嗡嗡作响,听得人人耳朵发麻,心神难定,头晕目眩。
白先宇看到如此情景,心里偷着乐。
白先宇暗暗偷笑:“这吴先生够会见风使舵的,这么快就来了个大转弯。是啊!是啊!小姑娘,别为难人家嘛!”他听着吴先生的话很是悦耳,可越听越觉得有说不出哪里奇怪,总觉得吴先生不怀好意,猛然想到三个字:激将法。
众人差点晕倒,没想到她竟然把苍龙剑丢了,而且到现在才发觉。
有些贪婪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苍龙剑,蠢蠢欲动的样子。
大胡子老一嚷嚷:“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真不懂规矩!哼!说当就当就当,凭什么?”
回雪轻声说:“苍龙,安静些。”即刻,苍龙剑安静下来了,光芒暗淡下来,乖乖地垂立着。
回雪扫视一圈,回身向大胡子老一和祝刚,面色平和地说:“苍龙就在这儿,想看的就看吧!”刚武心生。
吴先生顺着不四的话,说:“是啊!一个小姑娘,什么都做不成,更别想知道自己是谁了。”
“回雪姑娘,你可知苍龙剑习性么?”说话的是白先宇。
回雪嫣然一笑,刚欲走回去。
大胡子老一立即说:“不是丢了?难道是暂且放着不成?哈!哈!”
祝刚被她的连连反问塞得无从回口。
回雪看看祝刚,又看看众人雪亮亮的目光,不言语。而吴先生紫色的眼眸里掠过一缕神秘的笑意。
群豪见回雪身不佩剑,心下也狐疑苍龙剑是否真的重出江湖,此女子是否真是它主人?苍龙剑哪儿去了?
吴先生则一脸淡漠、不屑与失望地看着回雪。她咬咬下唇,满脸的倔强与不服,直勾勾地盯着吴先生,轻轻一笑,淡定地说:“慢着!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知道些,不过还请白门主明示。我洗耳恭听!”回雪说。zVXC。
白先宇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苍龙剑,别号嗜血狂魔。顾名思义,它乃嗜血之物,专以喝饮人血为乐。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它刃上,我们的亲人、朋友、同门手足等等等等,数不胜数!”他悲痛至极,接着高声道,“白某多少次回想起当日魔头发狂,致使无数生命陨落,血染山河,鬼哭神嚎!多少次那些临死之悲号哭喊萦绕耳旁,白某真恨不得……恨不得将此剑丢到阿鼻地狱,以解心头之悲愤,心中之恨!”
听得如此说,众人目光由恐惧变为愤怒。想起苍龙剑的种种恶行,人人不咬牙切齿,悲恨交加。看着众人的反应,白先宇心里偷着乐:“小姑娘,跟我争,你还太女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