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觉得沈昊简直就是六月天,说变就变,也不跟他计较,站起身来,拍拍灰尘,理理衣衫,迎上小玉去了。自此以后,她每天思索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怎样让他开心,好解除身上的”毒“。
……
沈昊拆纱布的日子到了。聚义厅里聚满了人,每个人都想目睹,堂堂的武林盟主究竟有着怎样的面容。
沈昊正襟危坐,紫色眼睛神秘而凛凛有神。
偌大一个聚义厅鸦雀无声。
回雪把剪刀、药水、深山泉水等用品逐一摆放好,就拿起剪刀,对沈昊轻轻一笑,便动手剪断白布的接口。她一圈一圈地将缠绕的白布解开,一层一层地将层层包扎减少。
众人屏息凝望,纷纷在心中描绘着信任盟主的样貌。有人描绘出的是一张威严十分的脸,有人想象到的是和颜悦色的面容,有人看到的是英俊的脸庞。总之,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相似的,就是肯定不会太难看。
回雪一点点地把白布拆下了,轻叹了一口气,把解下的白布放到桌子上,再回过眼,看着沈昊,微微一笑,说道:”好啦!“
众人看到的,不是一张一张威严十分的脸,也不是和颜悦色的面容,更不是英俊的脸庞,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让人第一反应是想到黑无常。他们一阵唏嘘。”还剩最后一道工序。就大功告成啦!“回雪又说。
她伸手将沈昊脸上一点点地撕下那层黑不溜秋的药膏皮,首先露出来的是光洁的额头,接着是左脸,再接着是挺拔的鼻子,再接着是有脸,最后是下巴。她向小玉伸出手,小玉即刻会意,地上一条温热的湿手巾。她轻轻地在沈昊脸上把残余的黑色药膏一点一点擦拭去,知道一点儿不留。终于,她满意地欢乐地道:”大功告成!“
她不难感觉到,四下特别安静,近乎死寂。她回过脸,看着众人,见到的是一张张惊恐不安而不可思议的脸孔。她对沈昊说道:”吴先生,可以睁开眼了。“
沈昊兀地睁开眼,紫色的目光登时在脸上增添不少魅惑之色。
众人当中,大部分人都是一窒,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沈昊,一脸不可置信且害怕的表情。在众多脸孔中,白璧的表情是最复杂的,既惊又怕且悲更喜。
回雪觉得气氛不对劲儿,扫视了一圈,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么?没什么不对啊!没变成黑无常。很好啊!白白净净的!“
人群之中,有人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不大清脆,但人人闻得心惊。那两个字便是:”沈昊!“
回雪跟着念了一遍:”沈昊?“又看看沈昊,猛地想起白璧闺房里的两句诗和那幅画,豁然明白,原来,画中人正是沈昊。问题一连串地闪过她脑际:”那么吴先生是谁呢?沈昊?沈长天的儿子?苍龙要找的人?他不是十年前就死了么?他跟我一样,失忆了?还是有意隐瞒?为什么白璧房中会有他的画像?……“如此想着,她不知不觉地望向白璧,发现白璧脸色苍白,也在看着她。
沈昊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气势汹汹地向回雪质问:”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子?“
此话像旱天雷,立即在惊愕的人群中引起轰炸般的反响,当然包括正在大眼瞪大眼的回雪与白璧二人。
回雪回头看着沈昊,又看看白璧,脑袋混乱不堪。
沈昊猛然使狠劲,把镜子往地上一扔,镜子登时粉身碎骨,遗骸溅满一地。所有人大大的一惊,皆看着回雪。
回雪一脸无辜,不知沈昊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慌忙道:”我不知道。“
吴先生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看你把我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真不知道嘛!你不是……“回雪很无辜,很茫然。”够了!我再给你个机会,把原来的脸还给我。“沈昊愤怒地打断她的话。”我怎么还给你吗!这张脸不是很好吗?“回雪更不知所措了。
众人好像听出了点儿眉目,好像是”吴先生“本来不是这张脸的,是回雪把他变成沈昊的模样的。可是,孰真孰假?Pxxf。
回雪急得差点哭出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明明就是原来的样子,怎么成了”变成这样子了“?
众人心里都在嘀咕,各怀心思,搞不清楚状况。
小玉突然惊讶地叫道:”啊!画中人!“因为她的那一声,众人的目光已经聚集在她身上,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正是脸色苍白的白璧。”什么画中人?“沈昊冷冷地问,分明是疑惑的样子。
小玉低下头,不敢言语。”说!什么画中人?“沈昊更冷而威严地问道。”吴……先……生……,你的样子,像白璧姑娘闺房里的画中人。“小玉吓得整儿地哆嗦起来,声音颤抖。
众人皆一阵惊愕及唏嘘,纷纷盯着白璧。
白璧面无血色,目光闪躲,极是不安,一瞧便是心虚。
白先宇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凛然道:”什么画中人,全是骗局。“他指着沈昊,低沉地怒吼:”你!沈昊!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又指着回雪道:”你!分明就是明月。“又指着小玉道:”你!不知从哪儿蹦出的丫头,竟然心机如此狠毒,要毁了璧儿的清白。“”我没说谎,是真的有幅画像,就是吴先生这般的,雪也看到的。“小玉怯怯地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回雪。
回雪机械地点点头,只因她真的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恢复容貌,这分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变成如此复杂,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呢?她当真迷糊了。
沈昊狠狠地瞪着回雪,道:”你竟然把一张画中人的脸换了我原来的脸。那天听你说,在白姑娘房里看到一位什么美男子,气宇轩昂,衣袂飘飘等云云,还拿着什么玉箫,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就觉得奇怪,你我相识这么久都不见得你要帮我恢复容貌,见了那画像后,就突然那么好心要帮我了。哼!原来另有私心。“
回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知如何是好。
白先宇气急败坏地道:”一派胡言,你们,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清心师太慢悠悠地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回雪姑娘,小玉姑娘,你们真的看到白璧姑娘房里有一幅画像?画中人长得跟吴先生一模一样?“
回雪及小玉双双点头。
清心师太接着说:”那好!你们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一听,皆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
小玉拉着回雪的手,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大帮人,白璧跟在白先宇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惊心。
白先宇心中惴惴不安,一方面盘算着”吴先生“是否就是沈昊,另一方面担心女儿房中是否真的有所谓的画像,又担心因此而给白龙门增加了负面影响。
浩浩荡荡的人群来至白璧屋外。
清心师太朗声道:”闺阁之内,男子不便进入,请留步。“
又上上画。众男子识趣,皆停在了门外。
回雪、小玉领着白先宇、清心师太、云缥缈师太及其他的女子进了白璧房中。众人一眼看到墙上的那幅字:”沈氏园亭今尚在,皓月不见吹箫人“。
字幅的内容甚是有些意思,可是不见画像。
眼明心细之人看到字幅,再回想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由联想起沈昊姓”沈“,字幅中的”沈氏“指的是否就是沈昊呢?还有,传闻沈昊善长吹箫,第二句话所说的”吹箫人“是否真的是沈昊呢?再细看,两句话首字连起来分明就是”沈皓“二字,正是”沈昊“的谐音。
白先宇见不到所谓的画像,担忧之情稍缓,气势马上高涨了,向小玉喝道:”画像呢?“
小玉怯怯地看着回雪。回雪即刻会意,走到那柄剑前,将剑轻轻拿起。嗖的一声,原来那幅字向上收缩,消失了,出现了那幅画像。
众人皆是一窒,紧盯着画像。
画像中一名男子。男子气宇轩昂,身材欣长,衣袂飘飘,手持玉箫,面容俊美,一双眼睛闪着神秘的光芒,嘴唇似笑非笑。此人分明就是当年沈长天的儿子--沈昊。
惊讶之中,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白璧。
白先宇全身发颤,瞪着一双老眼,看着白璧,大喝一声:”不要脸!“他将手一抬,啪的一声脆响,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到了白璧脸上。
毫无预兆地,白璧脸上吃了父亲一巴掌。她震惊且伤心,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后退两步,转身,冲出去了。
回雪见了如此情景,又惊又拍,愧疚万分,连连喊着”白姑娘“,也跟着冲了出去。
白先宇气呼呼,伸手去取画像,欲将它撕得粉碎,一来他不想见到画里的人,二来想要消灭毁掉女儿名声的证据。
清心师太似乎已经预料到白先宇的举动,眼疾手快,迅速将画像从墙上取下,收起来,攥在手中,说道:”白门主,此画像由本座来保管吧。“不由分说,她已经踏步出门。
白先宇恨恨地愣在当场,气得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