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颜尧的耳膜险些被刺破,无所谓地耸耸肩,正欲捡起另一张碟,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捏住她的腕。
孟浩谦蹲下来,径直把KateST。John的碟片递到她的眼边来,冷眸里透露着隐隐的怒气。
他觉得她这一系列的举措,分明是在刺激他某根微弱的神经,所以语气不免蚀骨寒冷,“宝贝,你其实不用在我面前演戏。”
路颜尧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黑胶碟,四目相对时,连日来阴郁的心终于被撕裂出一个很大的裂缝,任凭自制力再好,她还是忍不住要落下泪来。说起来也矫情,她的眼泪,毫不争气,也不分场合和时间地在砸落在那张碟片透明塑料封面上。大颗大颗的。如水泽一样晶莹剔透。折射出蓝盈盈的光。
多少次,孟浩谦都是用这种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眸光看她,仿佛她是在他面前倾情演绎,扮尽一生苦辣酸甜来讨好他的跳梁小丑,而他却是台下气定神闲的观众。
路颜尧的心仿佛不能比此刻再痛。像是天地要崩裂般,泪水已决堤,全身已瘫痪不受控制。
“来,宝贝,表现得再悲痛一些,你水灵灵的眼睛里再多些泪,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打动我。”孟浩谦的眼神更冷了,语气却是轻柔的笑意,“也许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铁石心肠。保不齐我会被你的虚情假意迷惑,如了你的愿,让你待在我的身边。”
路颜尧不语,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碟片,想要大大方方起身离开,然而眼球却是不受控制。带着满腔的幽怨和愤怒死死地盯着他。
孟浩谦终于被她的眼神激怒,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把她往上抬,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颌骨捏碎。
于是路颜尧站定,仰着脖子才能和他对视。
杜映雪和李妈全然有些懵了,因为在她们面前,孟浩谦虽强势,但对女人大抵是温和谦逊,他并不容易被激怒,当然,这和他并不把谁放在眼里有很大关系。
“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很厉害么?你不是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掩饰得密不透风么?你不是一直喜欢在我面前装傻扮痴,变着各路戏法讨好我吗?怎么,现在演不下去了?还是你也厌倦了?”
他的手指紧掐着她柔软的肌肤,眼眸里射出的两道精光直直地迎着她的脸,那气场太逼人,让路颜尧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的一点傲气瞬间灰飞烟灭。
此刻,她只觉血气直往脑门上涌,心早已被撕扯的血肉模糊,像是用尽全力,她才硬逼住眼眶里的余泪,顿了顿,她终于苍凉地一笑,黯淡的眸子扫过他的微微起伏的胸膛,“如果你这样想,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好,那你就什么也不用说!”孟浩谦更用力了,向来肆无忌惮没有温度的眼神像是能杀人。
在她柔软的空腔黏膜变得腥甜之际,李妈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叫出声,“浩谦!”
他这才一怔,颓然地松开手。天,他这是在干什么?
路颜尧脸部僵硬的肌肉忽然得到延伸的空间,整个松弛下来,却是更疼了。她瞥了眼站在她面前一脸惊恐的杜映雪,迅速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裂开嘴,眉眼弯弯,“怎么?怕了。没关系,孟先生对除我以外的女人都很绅士。你大可放心,他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倘若有一天你们分手,只要你不像我一样胡搅蛮缠,他一定会慷慨地给你大笔分手费,保你下半生逍遥无忧。”
What?杜映雪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懵懂,一副对路颜尧的话不知所谓的样子。
“OhmyGod!我认识你,你是财金系的学姐。”有一秒钟,她指着路颜尧,恍然大悟。
“你认错人了。”路颜尧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笑,这种场合怎么适合认亲?小三见小三,撇清关系,永不相遇才是真吧。她到底是太纯还是太蠢?
转身欲走,手腕却被孟浩谦紧紧扼住。“你放开我!”这一次路颜尧收回了残余的底气。
孟浩谦却不由分说,一路拽着她上楼,李妈想要阻止却被一声怒吼制止。
当下路颜尧那个惨啊,被孟浩谦当做麻袋一样往上托,连拖鞋都在挣扎中踢掉了。
“砰!”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孟浩谦狠狠地摔上门,而路颜尧则被他用力一推,瘫软地倒在卧室的白色长毛地毯上。
他一步步逼近,杀气腾腾,路颜尧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胸,惶恐地问:“你要做什么?”
“你真以为你自己是天仙下凡?”他冷嗤。遂在床头柜里取出一叠照片飞甩在她的面前,一瞬间,她头顶有各种颜色或鲜明或灰暗的照片飞舞。直到它们“簌簌”落在身侧,路颜尧才看清,照片上她和各种男生在一起的场景。
祝鄑帆和刘熙哲上镜多一点也就罢了,毕竟,路颜尧不是生在古代,平时也并不注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和他们打打闹闹惯了,被好事者找到一两个亲密无间暧昧不明的瞬间算是情有可原。然而照片上还有她和系里同学外出活动的照片,无一例外,都被剪辑成了她和男生独处的画面。更可笑的是,照片上的很多人,她根本毫无印象。
路颜尧越看越惊,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偷拍的人简直是绝了时,才平复心绪问:“你找人跟踪我?”
“你是觉得我是太闲了,还是你真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几斤几两重值得我这样费心?”孟浩谦脸上是不屑到极点的表情。
路颜尧嘴唇一阵发白,用手揪着地毯上的澳洲羊毛,一言不发。
“不过我倒是挺感激那个给我寄照片的人,否则到现在我恐怕还在以为你对我是有多赤诚,多忠贞不渝,多三贞九烈。”他笑起来,语气轻柔得让她近乎以为他心情极好。
路颜尧咬了咬唇,沉默许久,才敢直视着他的触目惊心的目光,想要不吞不吐地辩驳,可话一出口又显得势单力薄,连声音都颤抖着夹杂着满腔怨气,“你明明知道我生活的圈子,有多狭隘。你明明知道,除了你,我的身边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你明明知道照片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只不过是厌倦了,想要一脚踢开我了,但是你需要费尽心机这样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