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尽心机？”他的声音提高八度，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脸难以置信。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背叛或者被背叛的关系，不是么？我拿了你的钱，我被你包养，所以我要一心一意讨好你，就算现在你有了新欢，你要离开我，我也应该欣然接受不是么？”路颜尧的原本幽暗的眸子再也无光，所幸垂下来盯着自己的脚，笑中带泪，“我不过是一个木偶，被束手束脚，一进一退全不由自主。你始终操纵着我，现在你弃局而走，我恢复自由，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都来不及，我又怎么会怨你？我怎么敢？我有什么资格，我又有什么立场？”
孟浩谦全身一僵，顿了几秒，才缓缓地坐在地毯上。
此刻，路颜尧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整个人显得娇小无比。长长的头发松松散散地落下来，竟然快要垂在地上，一张巴掌脸因为失了血色，愈加的白皙，甚至能看见微小的毛细管。大大的眼睛，因为迷蒙着厚重的水汽，看起来清亮而澄澈。当他们目光交汇的一瞬，她的眼里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的慌张，可是那种慌张里又沉淀着太多东西，悲哀，绝望和疼痛。或者，更多，多到他无法想象。
他用手指掂起她的下巴，高深莫测的眼球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忽然记起周媚雅的话，她说，原来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原来你真的爱她……
可他此刻却有些微微的迷惑，他甚至不能明白他真实的心意。
“我想我可能后悔了。亲爱的你知道，我做事从来都是坚决果断，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留半分退路的，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来，宝贝，说你爱我，说你只此一生只爱我。”孟浩谦竟然笑了出来，脸上的动怒消失殆尽。眼睛里有一丝的温柔和怜爱。
路颜尧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灵光。
她不知道，是她平时把煽情的韩剧看太多，还是她天生有一种浪漫的艺术潜质。她总觉得，这一刻，他的话不是在对她说。孟浩谦展现他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一面，只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看见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你是不是曾经爱上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所以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你心底的遗憾？”路颜尧屏住气息，不知怎么的还是没忍住月兑口而出的话。
其实她不该这么蠢的。她不该妄图在孟浩谦面前试探什么。他说什么话，他做什么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刚刚那一切不过是他由感而发，对她在感情上的施舍。而她却蹬鼻子上脸，那么得不识时务。
他轻用手顺了顺她凌乱的头发，眼光却又恢复寒冷，语气生硬，“颜尧，你知道你最令我反感的是哪一点？”没容她想，他已经毫不吝啬地作答，“明明是蠢不足惜，还要故作聪明！”
路颜尧不再说话，只觉得他冰冷彻骨的态度，让她的心开始发怵。
“来，说你爱我。”
“我……”后面两个字哽咽在嗓子眼里，她愣是发不出声。
是爱么？她不确定；不是爱？她无力否定。
仿佛二十一年来面临的大敌，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心。这一刻，她站在鼠首两端，无法抉择。是不是太爱惜自己的羽毛，把自己包裹得太好了，所以每往前跃进一步，总是徘徊又徘徊？斟酌又斟酌？
“说你只此一生只爱我！”孟浩谦猛地起身，顺带着用力直接提起她的肩膀，把她摔到近在咫尺的铜床上。
孟浩谦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或者他是，但是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暴怒，残忍，冷淡的表面下有着一触即发的强悍气息。路颜尧知道如果这一刻她不如他愿，下一秒，他就可能做出让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惨烈事情。譬如，把她扒光衣服，以示众人；或者，把她扒皮抽骨，然后丢进后花园里喂狗。
于是，路颜尧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却向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我爱你，我只此一生只爱你。”
孟浩谦笑了，可这种凛冽的笑容让路颜尧从心底冒出一股极冷的寒气。那种感觉，就像是重了天山童姥的寒冰掌。整个身体都冻结了，稍稍用力一碰，她就有可能霎时碎裂成片。
“真虚伪，真敷衍，真假。”他终于说。
路颜尧简直挫败纠结得不行。
“颜尧，其实你并不爱我。”他走到落地窗面前，看着天空里的云朵，它们一点也不柔白，厚重而且阴湿，像是要落雨了。他并没有看天看云的少女情结，只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想面对她的脸。
逃避啊逃避……他孟浩谦竟然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刻。
此刻，背对着她，他修长的身形，在地毯上落下厚重并黯淡的剪影。
几乎是没由来的，一种忽如其来的悲伤漫上路颜尧的心头。她仰头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看着他不可一世的骄傲，看着他从不轻易被人发觉的寂寥，心口一阵疼痛。
情不自禁地联想起乔峰。他也是这样，一副君临天下，临危不乱的英雄气概。站在哪里，都让人忍不住抬头去仰望。然而，金庸却不给他好的结局，让他亲手错杀一生挚爱的阿朱，让他夹杂在家仇国恨里两难最后只能以死谢罪。
所谓高处不胜寒，他们站在令人艳羡的位置上，究竟承受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无人可知。
她记得高中时代，语文老师这样分析乔峰的一生。他说，乔峰是一个悲剧英雄。既然上天赐予他绝世武功，让他天下无双，那么注定他肩上的重担也是无人可担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要做当心如止水，了无牵挂，那么阿朱必有一死，才能助他达成心愿。而且，美人在侧儿女情长的说法，对于一个要成就一方霸业的英雄，根本就是累赘和负担。
－－－－－－题外话－－－－－－
想必亲们都读过金庸……呵呵，可不可以问一下，亲们最喜欢哪位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