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算我求你
柳青蓝觉得浑身难受,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抢来的都军士兵服,大热的天,衣裳相对比较薄,身下干枯的柴词在身上疼得麻木,几天未进食,从开始的胃痛到现在的没有感觉,只是大热的天躺在这里却觉得冷,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忍不住卷缩了身子,头沉重的厉害,耳中嗡嗡作响,喉咙更是干裂的难受,似是要着火一般,疼,明显的用嗓过度。模糊中似是听见声响,以及说话声,本能的开口就骂,嗓子拉扯的更痛了。
“有人来接你……回去……。”
有人来接她?
她可以离开这里,回去呢?
是谁,是谁来接她……是不是……
心中一震,一道儒雅的身影快速闪过,漫天欣喜袭来,忍不住睁开沉重的眼转身。
他终究不会舍下自己的。
柴房中门窗深锁,平时若没人进来的话,四周漆黑一片,数天呆在此的关系,普一睁眼,刺眼的阳光照得险些又把眼睛闭上,却又不忍闭上,强迫的睁开,朝着阳光处看去,知道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柴房的门口站着两人,那男的一身银白盔甲刺眼,俊郎星目,她知道他,正是那天抓住她的人,穆远。
而另一人,婀娜身姿而立,青白的衣裳,恰静柔美的面,不笑时,眼尾翘起的明显,艳阳下,那人美得惊人。
——这不属于你,永远都不会。
——即使她不要?
——对。
柳一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嗡嗡声重,那声音显得格外冷漠和无情。
艳阳刺得双眼越来越痛,却是瞪得圆,怎么也不愿闭上,身旁士兵轻声嘀咕:“那,就是那人,站在我们将军身旁的,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将军答应放你,要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你来投毒根本不可原谅,不过,她就是柳扶风吧,久闻大名,这次涿鹿一行又为你们这帮乱军借来了兵,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今天还敢独创我军,当真好胆识啊。”
——为何你对谁都能温柔,却偏偏就对我这般残忍?
——为什么她就可以我却不行?
——因为你不是柳扶风,而‘扶风’只有一个。
原来她真的不行。
“青蓝?”
那人试探的开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欣喜自脸上缓缓消失,瞬间的失落如同冰石打在身上,沉重而冰冷,炎炎六月的烈日竟是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
“她几次试图逃跑,所以柴房门窗都锁死。”穆远说道。
站在他的方向,门打开时柴房内那股子潮湿霉气轻易就可闻到。
扶风再发现柳青蓝转过身来时吓一跳,那般狼狈憔悴的柳青蓝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交握的手忍不住一抖,想着刚刚士兵所说多日未进食的话,心下一阵酸涩,不再迟疑的大步走进。
“青蓝,你怎么呢,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一低头却发现柳青蓝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一双泛红的眼目光泛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暗沉,心下更加不放心了,那一瞬间的欣喜和失落更没逃过双眼。
想柳青蓝那般骄傲的人,如何受得了此事。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这就带你离开。”伸手解开柳青蓝手上绳索,扶着人起来朝外走去。
“啪!”
一股力突然下来,原本一动不动的柳青蓝突然大力挣扎起来,一甩手推来扶风的扶持,抬首看着面前人大声嘶吼:“为何是你,我和偏偏是你来呢?”
干哑受伤的嗓子因为这一身嘶吼更呀沙哑了,声如破锣,却异常大。
是谁都好,却偏偏是她。
扶风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声嘶吼震得一愣,却在看清柳青蓝眸中神色后僵持了身子。
太过复杂的视线让她难以直视,或是说不愿读清里面的种种。
那一份憎恨却是清明的让人难以忽视。
憎恨?
为什么?
“青蓝?”
一声疑惑轻喊,神色疯狂的柳青蓝怔了怔,眸中恢复少许清明,直直瞄向扶风时的瞬间错愕,惊讶,末了慌乱推开人跌跌撞撞朝屋外飘去。
几天未进食加上生病,柳青蓝脚下步子不稳,却是头也不回。
这样的柳青蓝太奇怪了,奇怪到扶风一颗心上下,匆忙跟在身后而去。
穆远眼看的人就要离去,到嘴边的话月兑口而出,却是道出一字后怎么也难说出剩下的,面上却是欲言又止:“凤……”
“……”扶风疾走的步子顿了顿,末了扭头看向穆远,眸光冰冷。
“我是不会道谢的,你现在是堂堂大将军了,青蓝只是个小女子,一命换一命,穆将军一亏,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更换的你一世安灵。
从此两不相欠,自此以后我们就是彻底的敌人了。
闻言,穆远微张的唇渐渐抿起,拉起一道苦涩的笑,眉头紧皱,艳阳在脸上打下片片阴影,一声底喃,几不可闻:“穆远的命远没有你想象的值钱。”
特别是在‘她’的面前。
即使已经走得很远了,扶风依旧可以感觉到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以及似有若无的苦笑,那感觉让她烦躁。
她另可他在她面前一副大奸大恶的得意模样,也不愿……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远离都军驻扎地后四周静悄悄一片,蝉吟低低沉沉高低不定,无风的树叶和草木却是纹丝不动。声方歇,静止的树叶拂动,莎莎合着蝉吟而起,眨眼间,一道黑影落入眼间。
“不是说让你别跟来么?”
男人面上神情不动:“柳公子不放心。”
“一言让你跟来你就跟来,我让你留下你却不听,你到底听谁的啊?”
平静的面上无波:“自己。”
扶风双眼顿时一亮,末了嘴角勾起:“担心我就直说嘛,又何必绕个大圈。”
“……”平静的眉稍稍蹙起。
看着面前面瘫的脸破裂,扶风心中大块,刚刚那股子烦躁也消了,眸中满是促狭:“你要真担心下次直接说,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冷硬嘴角一阵抽蓄。
一阵风过,高大的身影直接消失。
扶风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不会吧,害羞了?”
“……”
“看不出来脸皮挺薄的。”
“……”
“算了算了,瞧你小气,不开你玩笑了,知道你是担心青蓝安慰,她怎么样呢?”
“……出来后晕了,轿夫带回知州了。”
知道柳青蓝下落后扶风稍稍放下心来,轿夫和轿子是她一早准备再此的,就是怕有个万一,只是想起刚刚柳青蓝眸中神色,笑意自脸上慢慢消失,扭头朝身后看去,都军驻扎地依稀可见。
自此便是真正的开始了,算起来也是和穆远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对持了。
穆远,让我看看这几年来你的变化究竟有多少吧。
“走,回知州。”
知州城,柳一言等人临时居住地。
柳一言看着扶风摇头:“不行,醒来后就锁在房中,谁也不见。”
夜晚的灯火通明,照亮着一张张脸,偌大的厅中数人,却无一人睡去。
“何止不见。”何将军握着手中已经冷却的茶水皱眉说道:“连点声音都没有,若不是大夫有言在先,还真以为有了什么不测。”
李师傅探头看了看屋外:“是不是这些天在都军那里受了什么罪?”
何将军:“不可能吧,穆将军为人我清楚,有他在应该没什么。”
李师傅:“知道什么叫人面兽心不,谁知道了,柳姑娘平时那么活波,没道理一回来这般安静,整个就像变了个人般。”
那模样分明就不像是饥饿病痛所致。
扶风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皱眉,放在桌上的茶杯松了握,握了松,心中满是焦虑:“大夫怎么说?”
轿夫直接把柳青蓝送到此,刚送回来面试昏迷不醒,大夫前前后后忙了数个时辰人才醒来,可醒后一字不说,也不见人,只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中。
“大夫说青蓝姑娘几日未进食,加上眼中缺水,身子很虚弱。”何将军回忆着大夫的话简短阐述:“你们说青蓝姑娘会不会是受了惊吓,一时间魂魄还没归位。”
“这说的什么话。”李师傅对何将军的说法非常不以为意:“依我看,柳姑娘这是有心事。”话落扭头看向柳一言:“柳公子,那日青蓝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突然跑到都军去投毒?”
柳一言一愣,想起那日的争执,余光瞄了下一旁面色焦急的扶风,不着痕迹的收回,淡淡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
李师傅和何将军几乎是同事出声,眼中具是不信。
他们思索了几天都觉得是事情还是从那天开始就不对劲了。
时候知道柳青蓝一个人跑去都军内投毒,大家都是震惊。柳青蓝平日虽然容易冲动,做事也只看心情,可这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除非……
“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事发时,扶风正在涿鹿,对此更是不解,那日得知柳青蓝被抓后也是只想着救人。
柳一言动了动身子,收了视线,平静说道:“没什么,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
一句话,三人面面相觑,身后刘小虎憨笑。
“既然青蓝已经救回,现下当务之急是正是了。”话落,修长的手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请涿鹿的乌尔目和诸位将军一同来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可是青蓝姑娘这模样真有些奇怪。”李师傅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一双眼眯起来回扫向柳一言:“不然公子亲自去看看,心病始终还需心药医。”
温润的眸透过何将军扫过去,轻缓而道:“既然她想静静正好,她也是该好好静静心了。”
明明轻缓的语调,却是分明带着警告,李师傅瞬间闭嘴。
柳一言收了视线,眉目含笑看向一旁扶风:“你才回来就去了都军,若是累了就先下去歇息吧。”
“我没事。”扶风遥头,面上疲惫却是不散。
柳一言隔得近,看的清楚,一双眉不自觉皱起,末了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青蓝不会有事的。”
温润的话就好像一个保证,浮躁的心稍稍安定,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声音,说是涿鹿的诸位将军到了。
柳一言周身一震坐起,锐目一扫在场中众人:“终于。”
简单的一句话,却难话语中的兴奋,举目一看,四下具是,就连扶风也忍不住一阵热血,秀眸透亮,直直望向屋外,就连眉眼间那一抹疲惫也随之淡化。
关注我们搜读阁最新最全的文字版更新
屋外,夜色如勾,繁星密布,蛙叫阵阵中树影婆娑而动,那一片天明明寂静,却透着股躁动难平。
疾走的步子待到门前渐渐缓下,然后停住,屋中竹影绰绰,依稀可见一道瘦稍身影,却却听动静,白皙的手举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深吸口气敲下。
“青蓝。”
柳青蓝那离去时的一眼让她始终无法放下,每每安静时便会想起,虽然一言说没事,她却还是不放心。
敲门声伴随着呼喊,屋中静悄悄的,那身影就好像木偶般,一动不动,静得让人担忧。
才离开一阵子回来,就觉得青蓝好像变了。
“青蓝,青蓝,你没事吧,你先开门?”
“……”
“不想开门的话出声也行。”
“……。”
不管怎么说,屋中都没一点动静,若非依稀可辨那道熟悉的身影,真会以为屋中人出了什么意外。
抬眼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扶风一咬牙便席地而坐:“好吧,既然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一直等。”
“……”
背对门而坐,背靠门扉,不再开口时四周静悄悄一片,屋内屋外亦然,只余下蛙叫和树叶莎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已经听不见蛙叫了,屋中那瘦稍的身影才终于动了,沙哑的声音隔着门自屋内传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真的不想。”
扶风唰的站起酸麻的腿脚,欣喜拍向门:“青蓝,你终于说话了,你先开门,有什么事开门后再说,好么?”
“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你先走吧。”
“……”
嘶哑的声音透着丝哀怨,扶风拍门的手停止。
真是什么意思?
真是单传的不想看见‘她’还是……
“……算我求你了。”
屋中人病没让她多想,紧靠门而站的身影缓缓弯去,隔着一道门却可感觉轻微的震动,以及那股子略带沙哑的哀求,如同哭音,扶风愣在原地。
直到屋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柳青蓝蹲下的身子跌坐在地,埋首进膝盖,屋外的月渐渐被运所掩盖,屋中凭去烛火,安静一片,嘶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不想自寻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