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第一零六 裂痕

作者 : 六月穆水

第一零六裂痕尘灰散去,四周一切转为清晰,柳庄主尖叫一声朝倾塌城墙而去,城墙破了个大洞,四周青瓷砖撒了一地,溅落开来,碎片之中清楚可见两道身影。

柳一言是在第一时间感觉身后不对就赶紧撤离的,可惜撤的速度没有墙倒的速度快,才探出上半个身子墙就倒了,紧接着被一股力道推到在地,墙倒塌的声音震得耳中轰隆一片,直至停歇还可感觉到那股子嗡嗡声响。

“青蓝,青蓝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柳庄主凄厉的尖叫让柳一言暂且回神,就见柳庄主蹲在身前,一张脸上老泪纵横,摇着自己身上人,这才发现一个黝黑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

柳青蓝?

“青蓝,你不要吓爹啊,快醒醒啊。”

柳庄主声音都嘶哑了,怀中那颗脑袋才终于动了动,末了似是受了什么惊吓般仰起头来惊呼大叫:“一言?”伸出的手四处模索。

“在了,在了。”柳庄主见柳青蓝醒来,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开来,匆匆说到:“就在你身下了。”

闻言,柳青蓝匆忙低下头来,待看见柳一言后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放松的笑:“太好了,你没事。”

云泥的脸上满是脏污,唇上更无一丝血色,却发自内心的笑着,柳一言看着那抹笑嘴唇动了动抿起。

“……”

“刚刚有人要杀你,我就怕赶不及……还好,还好……”说着一双眼渐渐泛了红。

听了此话,众人才想起这一切的由来,刚刚一连发生的一切让众人没心思注意,现在再看,那宫女竟是站在原地握着凶器一动不动。

宫女所用的是把匕首,短小精致,刀锋上留有血迹,此时正拿着染血的匕首痴痴的笑着:“呵呵,我杀了大都的皇帝了,杀了大都的皇帝。”

正借着李师傅搀扶站起的柳一言闻言一怔,朝那宫女看去,一旁扶风和封半城更是在听见那声音时愣住了,那宫女的话却还在继续。

“杀了大都皇帝冰玉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呵呵,回,恩,不,不能回去,我不是冰玉,我是昭容娘娘,我是那个人的昭容娘娘,我要为那个人生孩子,要听话,不,我不是昭容娘娘,我不要生孩子,啊,好可怕,好可怕……不要那样看着我,我会听话的,很听话很听话……”那口中断断续续的疯言疯语没人听得明白,突然一声尖叫,宫女握着手中刀蹲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蓦地突然站起大声问,眼瞅着人就扑过去问:“我是谁?”

“这是个疯子。”李师傅皱眉说道。

身后不知谁小声说:“这不是那个疯子吗,宫变后这人就整天疯疯癫癫的,每天叫嚷着问自己是谁,后来吵的烦了就关了起来,怎么会出现在此,还是一身宫女装扮?”

宫女虽疯,耳朵却尖着了,听后叫囔点头:“对,疯子,我是疯子。”

宫女疯疯癫癫的说着,时哭时笑,围绕四周的人却早乱做一团,李师傅一干人带着卫兵小心翼翼搬开压在身上的砖土,柳庄主焦急的看着:“小心,哎,轻些。”眼见着柳青蓝整个身子露了出来,赶紧推开围在四周的卫兵就去接住:“青蓝,青蓝,你怎么样?”

“嘶!”

一声痛呼,柳青蓝白了整张脸:“疼。”

闻言,柳庄主一只手自她背上移开,摊开后背那一手的血骇得一抖,扭头一看,柳青蓝背后被划了,女敕黄的衣裳裂开,血溢了出来,模糊一片,柳庄主看的心下一紧,焦急的语无伦次,正想说什么,就见柳青蓝脸上都打的汗珠滑落,整个身子朝后倒去。

“疼……腿……”

“青蓝!”

柳一言刚一站起就感觉一道女敕黄身影朝着自己倒了过来,本来身后去接,刚站稳的身子还有些不稳,随着倒过来的重量后退几步,脚下转动半圈使力,这才稳住身子,伸手抱住怀中下滑的身子,这么细看才发现,柳青蓝身下罗裙和里面中衣被倒下的墙砸的残破不堪,整双腿血肉模糊一片。

柳青蓝惨白一张脸,已经失去了知觉。

向来温和的柳庄主见此急白了整张脸,险些晕倒:“青蓝,你不要吓爹啊,爹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了。”

柳一言皱了整张脸,眼中阴晴不定,蓦地手上一使力,抱起人大步朝宋华殿内走去。

“去找大夫,再叫几个宫女来。”

底下卫兵匆匆倒是,分头而去,四下乱作一片。

李师傅眼见着柳一言朝宋华殿内走去,疾走几步更上大声问道:“柳公子,那尧帝呢?”

柳一言疾走的步子微顿,悠冷的视线一转,在扶风和封半城身上扫过,那边冰冷的视线让扶风浑身一震,竟是陌生一片。

这还是第一次见柳一言这般模样,那一双眼幽深的几乎见不到底。

“你执意放他走?”

“……”扶风看着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柳青蓝,到嘴边的话竟是倒不出来,心下焦虑一片,却也觉得无力。

“我知道了。”

柳一言冷冷开口,看着她一字字说道:“放他走。”

“什么?”

李师傅同柳庄主难以置信惊呼,四下也开始议论开来。

柳庄主和李师傅率先说道:“柳公子,这可使不得,尧帝不能放啊。”

“是啊一言,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把人就这么放了……”

柳一言的视线自扶风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那人,眸底深处的恨意依旧不减:“出了这里就滚出大都,若再让我看见你不管是谁求情都不留活口。”话落最终,眼底一抹萧杀闪过,唰的转身离去,倾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宋华殿内。

何将军见柳一言离开,轻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板起脸来喝道:“没听见柳公子刚说的话么,还愣着做什,撤!”

此话一出,众人如得了令,匆匆散去。

李师傅眼见着柳一言就这么离开了,心下不甘,更是恨得咬牙,眼看着人却没有办法,最终狠狠扫去一眼,愤愤跟着柳一言步子离去,柳庄主也是心系柳青蓝伤势,柳一言前脚消失自己也后脚跟了上去,比起眼前这事,还是柳青蓝比较重要。

如此一来,四下顿时变得安静,何将军看人都走了,轻叹一声说到:“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一棋走的是为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柳公子这次是真生气了。”话落,瞄了两人一眼,转头离去。他不敢多瞧封半城,毕竟那是尧帝,自己从前的主子,站在他的面前何将军总觉的矮上一截,更有种心虚的感觉。

“我是谁?”

猛的一声惊叫打断扶风思绪,一抬头就见一张放大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竟是恍惚的出现错觉。

每一次凑近了看这一张脸就感觉是在照镜子。

“冰玉。”

“冰玉?”宫女歪着脑袋瞪大一双眼不解看她:“谁是冰玉?”突然一双瞪大的眼猛的紧缩,惊恐望向不知名的方向,一声大叫弯子:“我不要当冰玉,我不要当神女,我不要当娘娘,族长,求您了,不要听他的,不要送我走,冰玉不想去,冰玉怕,呜呜~”

嘤嘤哭泣声传来,纤细的身子如孩子般卷缩在一起,颤抖着,末了猛的抬头后退,举起手中血淋淋的匕首在半空中划过:“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我只不过,只不过……”

所有人都走了,到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扶风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冰玉,竟是觉得眼眶有些热,想起那晚自己去昭容殿的情景,那时候的冰玉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轻声说着话。

——我的家乡在貉族,那里的生活原始,没有这么美的纱布,衣裳都是粗麻做成的,穿在身上纹路咯的皮肤难受,更没这富丽宫殿,精美装饰,器械,首饰……却有着这大都所没有的山川河水,那里的人简单,大方,亲切……从被族长选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一族神女,族长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着,直到那一天,什么都变了……

——可事实上,到头来我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变了,那个人出现了,族长说这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荣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要……想要什么呢,我还真不知道了。

微侧的身子终于动了,扭过头时寂渺空洞的瞳孔直直看向站立在大厅中的扶风,轻轻的笑了:“你说,我是谁?”

那一笑,飘渺的如同云雾,一碰就碎。

听说貉族的神女是由每一代族长亲自挑选,从被选上的那一刻起便要抛去所有的一切,只为那么一个信念而活。

听说她是涿鹿族长当做礼物送给尧帝的。

想起第一次在皇宫见她时,小心翼翼的缩在封半城怀中,一脸的胆怯,安静柔顺的如同瓷女圭女圭般,任凭摆布,那感觉就好像一碰就啐,直到在御书房看见她偷偷模模的模样后才知道,这总是安静柔顺的瓷女圭女圭其实还有另一面。

终于,她还是碎了,崩溃了。

看似不会思考的瓷女圭女圭,其实掩藏着太多了秘密,直到那一天多得容不下后……

扶风转头看向一侧封半城,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封半城看了过来,眼中神色却是复杂。

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人就在眼前,那感觉总能让人想起最先的绝望和失落,一起最初那些荒唐的日子。

那时总盯着柳美人的那双眼看,希望从熟悉中寻着那抹灵魂,想着这个人就是那个人,却在确定不是后一切都乱了,侍卫带回的信息打破心中最后一丝遐想。不知道的时候总存在一些幻想,幻想破灭时慌乱的急欲抓到些什么,就想起孩子,要一个和风素颜的孩子,那样一来即使只是一个虚幻,也能够在虚幻里面保留些什么,也不至于像他和风素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他想,若是冰玉的话,就可以欺骗自己,这孩子就是他和‘她’的,只是最终,孩子还是没了。

还是毁在两个女人手中——柳美人,冰玉。

幽深的眼扫过,看向眼前两人,视线从扶风身上跃过看疯疯癫癫的冰玉。

倒是他小看她了。

这天下从来都没有温顺的人,而人始终都是人,成不了猫,即使你一直把她当猫来养。就好像眼前站的两人,长的在像也终究不是一个人。

封半城伸手转过扶风的眼,让她的视线从冰玉身上收回:“你可有想过逐鹿族长为何会送她来我身边。”

为什么?

扶风拧眉细想,

是以为一张相同的脸?图其所好?

封半城轻缓而道:“逐鹿的神女,神之子,一世族长只有一个神女,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又怎会轻易送人?

“是为了讨好?”

“他什么好处都没要。”

那是为什么呢?

那夜御书房中的身影在脑中闪过,猛的抬头看过去,却又有了新的不解。

“杀,杀,杀,我杀了大都的皇帝,呵呵!”

冰玉猛的窜过来,举着手中匕首痴痴的笑。

扶风看着那匕首上流淌的血,觉得异常刺目,手心连着整个身子,疼的厉害,一回头,宋华殿的门却是紧闭,想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心下燥的厉害,柳一言离去前那一眼让人怎么也放不下,擦身而过那低沉的声音,别人听不见,她却是听的清楚。

——扶风,你变了,变的陌生了,离我越来越远了。

“你走吧,现在虽然入秋了,可穆远的事总不能拖,就此别过。”

闻言,封半城一愣,末了抬头看向她,却见她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下一片失落,闷声说道:“……恩。”身后朝暗位挥了挥手,数十道声音连同穆远尸首一同消失,这才举步离去:“你,多保……”话到一般,脚下一顿,挺拔身形猛的急转,几步走回,伸手抓住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扶风恰静的脸突的变色,一甩抽回手,声音也随之冷硬:“放手!”

封半城错愕看她,眸中闪过一丝暗沉,被打落的手收回,握紧。

“你终究还是恨我的。”

细密冷汗溢出,微扬秀眸快速闪过什么,衣袖遮掩下的手紧握,深吸一口气,扶风摇头:“不恨。”

“那……”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的话,我是‘柳扶风’,‘凤素颜’已经不再了。”

想想也是奇怪,从前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当自己站在这个人面前时内心一片平静,无关乎情爱和仇恨。

有些事,过去了便就是过去了,永远也回不到最初,因为人死了便是什么都没了。

而她,正与她一开始对封半城说的,她是‘柳扶风’,对封半城的感情已经随着‘凤素颜’的逝去而去了。

封半城哑然而笑。

有些事,错过了终究还是错过了,不管你如何的后悔想要挽回,都终究只是枉然,就如扶风所说,一切都变了,‘她’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

“你若现在回去……”瞄了眼身后紧闭殿门,封半城拧了眉。

“我欠一言一个解释。”

是她考虑不周才出现今天这乱局,只是现在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解释终究还是欠下了。

封半城想着柳一言那离去时的模样,眉眼幽深一片,终究还是不放心:“有件事,我知道现在再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可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话语微顿,看向扶风这张表皮:“当年蓝炎对大都宣战时,落丞相,文尚书上奏主张和解,而同一时间,顾想也上了一封奏折,说两人企图谋反,并带有确凿证据。”

当年,封半城为了让凤素颜死心,决定纳妃,突然废后毕竟要理由,和几位大臣商量,决定在左右两位丞相中选择,左右两派不分上下,只是最后罗丞相亲自进了宫求封半城,说小女心有所属,这事便不了了知。最后进宫的不用说也知道,是顾想的千金。

当然,这些都只是前话,凤后死后,蓝炎扬言进宫,并提出交换条件,当时时局混乱,封半城也没什么心思理会朝政,只整日关在‘素欣殿’不出,再得知蓝炎一事后当下应战,那时的他指向报仇,是听不尽劝告的,偏偏来劝的又是落,文两人,后在看了顾想那封密奏以及落,文两人奏折内容后当场发怒,下令拿下两人。

“当时的我对两人本就心存懊恼,若非存着分私心判断事情也不会……”

想着凤素颜尸骨未寒,边境蓝炎烦乱,顾想手中那份造反清单,这两人又准备故技重施……

现在想来一切就好像事先设定一般,然后一步步的踏入,等到回过神来时,一切都已晚。

看着对面沉思的人,细细描绘那一双眼,忍不住忆起最初的相遇,忍不住的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手抓住,封半城随着那一只手看过去,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如那一身装扮。

封半城晃了晃手,锐利眸光如刀:“这是做什么?”

男人冷硬说道:“天气不早了。”话落松了手,一双眼看似无意,却是紧盯着。

封半城怒目看着面前人,视线来回在他和扶风身上扫过,还记得最初扶风所说两人关系,护卫,小厮,门房……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现在在看,却发现流淌在两人四周的气息十分诧异,诧异的如同当时扶风的答案。

有扶风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这个男人。

突然的就觉得心中酸酸的难受,唇张了张,似是说了些什么。

“好好照顾她。”

目送封半城离去的时候,扶风问:“这偌大的江山,可后悔?”

封半城的回应是回头将这金碧辉煌的宫墙尽收眼底,薄唇微扬而笑,收回视线转头,眼中却全无半丝留恋,却在看向面前人时露出了不舍。

“说句实话,不后悔,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当那唯一可以与之并肩的人都不在了,料是如花江山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一个个的人都离去时,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没有资格当这大都的皇帝。”

早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月兑。”

直到封半城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沈临风才动了,伸手进衣襟,再出来时多了个瓷瓶,几步上前抓过扶风的手。

突然被抓,扶风疼的嘶叫一声,却还是强忍着疼问道:“你怎么知道?”

被拉过的手正是刚刚封半城抓的那只,纤白的手却是紧握,手背朝上单从外看不出什么,可一旦被翻转,手掌上依稀可以血痕。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一直紧握了拳,避免血流出。

“一股子血腥味。”

握着她的手,一根根小心掰开,竟是费了很大的力,突然摊开,血红染了整只手,因为一直握紧没有及时处理的关系,手掌上血肉模糊一片,刀割的处皮肉朝两边翻去,沈临风见此皱了皱眉,沉默掀开手中伤药和止血的药。

虽然强忍着不叫出声,还是疼了冷汗湿了发,微白的唇却是拉出一抹笑来:“你狗鼻子啊,这么多血你还能分出谁是谁的。”

“不是……”上好药,沈临风嫌弃扶风衣袖上外衣,拉出白色里衣,用力一拉,撕下半边,几下撕成长布条,包在扶风手上。

扶风看着自己手上包裹的白布,晃荡两下缺了一半的袖子,乐了:“我以为你会撕你的。”

包扎完确定没事后沈临风才收了伤药:“太脏了容易感染。”

扶风倒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呼:“你这身衣裳都不洗?”

越想越有可能,每天都是这一身,还一模一样。

“有洗,两天一次。”

“那你还说脏。”

沈临风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黑布隆冬的衣裳微微皱眉:“黑的,总感觉脏。”

“……那你还总穿。”

沈临风沉吟半响方回到:“……习惯了。”

“……”

还真是……好习惯。

晃了两下受伤的手,还是觉得疼,却已没了刚才那般难受,凉凉的,便低头漫不经心说道:“你知道这手是怎么伤的?”

“……知道。”

扶风抿唇一笑,便不再言语。

“咦,人都走了?”

突然而来的人生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就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近,领头的人一人绛紫的衣裳雍容花费,面上一张纯金打制的面具,走在身后一步的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副将和那位中尉,而那一声音正是出自中尉。

“啊!”

突然一声尖叫,伴随着匕首落地声,扶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了。

只见冰玉一脸惊恐的指着来人,脸上刷白一片:“魔鬼,不要过来,魔鬼,魔鬼,啊!”如同受了什么刺激般尖叫着,一双手紧抵双耳,没命的狂奔而去,远远的还可听见尖叫。

“魔鬼,魔鬼……”

“怎么呢?”中尉不解问道。

一旁乌尔目幽深的眉目含着玩味笑意:“大概是见你长的太恐怖啊。”

“啊?”中尉难以接受的模模自己脸:“不会吧,顶多算是粗犷。”

“涿鹿的神女比较纤细,受不得吓。”淡淡说道,木耳目朝着扶风走来,目光在对上沈临风时,眸中笑意深了深:“听说这里出了……”话语微顿,看见她受伤的手:“你的手受伤呢,怎么弄的?”仅露在外的眼微眯。

扶风翻看自己白白的手:“不小心划伤的。”话落踢了踢刚刚掉到脚边的匕首,银白的刀锋上海残留的血迹,扶风细细研究了下,不知是哪些是自己的哪些又是柳青蓝的。

一时手快却挡,却不想有人也不慢。

自始至终柳青蓝的视线都在柳一言身上,也正因为此才会第一时间发现么?

乌尔目看她翻动的手,空气中似可嗅到夹杂在血腥中的那股子药味,挑了挑眉朝扶风身后看去,却发现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中眸光一闪,突的抓住面前白布包裹的手说道:“这一刀都从手掌中间划开了,怎能如此草率包扎,弄不好留疤不说还容易化脓,我那边有从涿鹿带来的大夫,对刀上最在行了,还有上好的有,有,却我哪里。”说着也不容拒绝,拉着人就走。

“不用。”

突然手上一麻,就见原本握在手的纤白手腕被人抽了去,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挡在身前,幽蓝的眸紧盯,波澜不惊中闪过警惕。

似是早料到般,面具下的眼寒光一扫而过,震怒到,浑身透着萧杀:“本将军跟你主子说话了,轮不到你个狗奴才插嘴,滚开。”

沈临风站在那里却是纹风不动,倒是身后扶风不悦开了口。

“将军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沈临风并不是扶风的奴才,扶风也不是什么主子。”

木耳目嗤的一声笑了:“不是奴才还是什么,就本将军看来他就是奴才,‘天生’的奴才。”后面那几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家中了,眸中笑意浮现,却不见暖意。

扶风也随之冷了脸,啪的推开面前人冷声说道:“将军,扶风敬你可不是让你随便评判我的人的。”

“……”身后,幽蓝的眼深了深。

乌尔目噗嗤一声笑了,眉眼眯起:“玩笑而已,姑娘怎就当真了呢。”

扶风清丽的眸中同样一弯而笑,只是声音依旧冷的透着:“希望如此。”

“自是。”

“将军不是找一言有事么,他现在就在宋华殿没。”

“啊。”似是这才想起,乌尔目含笑说道:“你既然没事那就不找了,我想回了,对了,你真不去我哪儿伤药?”

“谢将军关心,不用,比起青蓝来说,扶风这当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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