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第一零七 以后不能走路了

作者 : 六月穆水

第一零七以后不能走路了扶风沉默看眼前人半响,秀眸眯起紧盯他面上每一个表情,一块面具终究遮了所有,单单那一双眼,却是深邃一片,依稀可见眸中笑意,紧盯秀眸轻动,视线收回,看向身后宋华殿:“将军若当真关心扶风的伤,扶风在此谢过了,只是比起青蓝所受,扶风这点算不了什么。”

“怎么,青蓝姑娘受伤呢?”

“恩。”扶风看着脚边匕首轻应道。

乌尔目朝着这宋华殿望去,地上凌乱一片,不远处城墙倾倒,空气中可闻淡淡血腥,微弯身子拾起一块染血残布,拇指食指轻擦而过:“不知道姑娘可否于我说说当时战况,比如尧帝最终如何?”微扬的头顺着手中残布抬头而望,那一块布随着微卷的发轻轻飘动,眼底那抹笑看似兴味怏然,却又透着几丝高高在上的尊贵,若非面具的遮掩,定可看微微扬起的唇形,在笑却没有半分请求的意思。

“当然。”扶风大方点头,把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大略说来,只是说了个大概,好比自己来时所见,柳青蓝是如何受伤的,最后柳一言一干人又是为什么进了宋华殿,以及封半城的离去看似说的详细,却是避重就轻。对于眼前人她总是留着点心思,虽然他是真的帮了她。

“然来青蓝姑娘是因为这才受伤的啊。”乌尔目底喃着说道,末了一声轻笑隔着面具传来:“呵,没想到也是个烈女子啊。”明明夸奖的话,在他口中却似绕了几个圈,意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其他什么,如其说是赞赏不如说那口气饶有兴味,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女人嘛,总逃不过一个‘情’字。”

“……”扶风悠的抬起秀眸看向眼前人。

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你,过来。”乌尔目朝一旁中尉招了招手:“待会去拿些上好的药给柳公子送去,对了,也给柳姑娘送些。”

“柳姑娘?”中尉看了眼扶风又看了眼那宋华殿中不解问道:“不知是哪位柳姑娘?”

“当然是扶风姑娘了,青蓝姑娘那边自会有柳公子送。”说着含笑看面前扶风:“姑娘说是么?”

扶风一愣,末了含笑回视:“扶风再度谢过将军。”对于乌尔目的问话却是只字不提。

应该是错觉吧,那件事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

正如他所说,一切都源于一个‘情’字,如此看来,那么……

“这么说来封半城走了?”

“……恩。”猛然回神应着,然后点头:“走了。”

“……哦。”手指松开,那一块残布飘荡一圈落地,视线随之移动最终落在地上,青石地面,鲜血混合着尘沙,残布落地无声,额头散落青丝轻动,在纯金打制的面具下落下一片阴影,眸光微暗:“是么。”抬头转身,脚踩那一片残布而去:“劳烦姑娘同柳公子说声在下来过。”

男人慵懒的声音随着秋风飘荡而起,传到扶风这边时带着点散漫和无味,再见那人,绛紫的身影已消失在宋华殿那道圆拱门后,中尉一干人尾随其后。

“你好像很害怕这位乌尔目将军接近我?”

沈临风闻言看了看四周,宋华殿外只剩下两人。

“你知道我在问你。”

幽蓝的眼中蓝光一闪,眉微微隆起:“……以前,他对你用过毒。”

“啊?”这事扶风倒是没听说过:“什么时候?”

“还在关外的时候。”

扶风美眸大瞪:“你是说……最后一次采药?”

也就是第二次见他的时候。

“恩。”

“……”秀眸微微眯起,眸中冷漠一片,末了轻叹一声:“我就说在涿鹿见他时为何那般模样,原来是报复不成恼的啊,那次你真不该拦着,让他毒一次好过现在阴阳怪气,反正也不会死。”

“会死。”

“真的?”

“恩。”

“呃,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

夜幕垂落时,少了烛火的屋中昏暗一片,借着月光依稀可辨靠窗的两道剪影,一坐一站。

“尧帝的人是朝北面走的,看那方向因该是关外,尧帝走后乌尔目将军来过,跟柳姑娘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李师傅一面说着一面抬头朝那侧身而坐的男人看去,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正好照了男人半边脸,看上去异常的冷硬,眼骨下一道阴影投射在那双幽深的眼中时阴郁一片,特别是在李师傅的声音消失后,整个屋子静谧的有些阴寒。

“公子。”李师傅偷眼看了看柳一言脸色,试探着说道:“柳姑娘这次的事做的有些……太过了。”话后就停了,等待对方的反应,却发现那人安静一片,李师傅试着再次开口:“这么大的事莫说事先没跟大伙商量下,就连公子也是瞒着,这未免太独断专行了,更是没把公子放在眼中。”

“……她去了两次天牢?”

幽暗之中柳一言的声音格外低沉。

“恩。”见柳一言终于回应了自己,李师傅没来由就松了口气,说话也放了开来:“那个穆远死前就去了一次,死后又去了一次,听说每次都会在那尧帝牢中待上好几个时辰。”故意暧昧的话语顿了顿,瞄了一眼柳一言面色,终是没有说下去。

“公子你准备何时正式接管这天下,这都攻进了皇宫,公子却迟迟不宣誓主权,当然,在下也知道公子是心心恋着柳姑娘,想与她一起,公子对柳姑娘的心意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即使对青蓝那么好的姑娘都无动于衷,对其一心一意,可面对公子这般人中龙凤柳姑娘却不应……”话语微顿,李师傅压低了声音:“莫不是早已心有所系?”

“……”

见那边柳一言只听着不说话,昏暗之中更是看不清那人面上表情,李师傅放下心来说出自己想法。

“柳姑娘以前是给尧帝当过半年妃子的,半年的日子以她的容貌来说尧帝怎么会无动于衷了,而且听说柳姑娘在宫中极其受宠……并经一夜夫妻百日恩……”过于安静的气氛中,那个‘情’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公子以前说柳姑娘进宫是不得已的,是为了给我们在宫中收集情报,可在下听说那时柳姑娘进宫其实是自愿的,对这天下更有着野心,想想她与尧帝毕竟是夫妻一场,却是翻脸就攻打,这一年多下来柳姑娘可说是最积极的了,这一个姑娘家对打仗如此积极,更可说是热衷,将军不觉得奇怪么,再说将军可还记得围剿尧帝那日,柳姑娘一个人先进去,不知跟尧帝说了些什么,听当时在外的卫兵说听见什么‘半壁江山’的字样。”

“不是在下小人之心,实在是这一年多来柳姑娘基本已经收买了我军中大部分人心,何将军对其更是敬佩有加,一直到现在有个什么事大家都跑去找她,这样下去公子你的威信怕是不保了,在说那涿鹿的乌尔目将军,更是怪的狠,究竟什么来头除了柳姑娘和沈公子我们谁都不知道,平时谁都不理会,对公子你也是三分热度,却跟柳姑娘极亲,这样下去柳姑娘的势力怕是要高过公子你了。以柳姑娘现在的人脉加上本身的督智若当真存着私心……”

“柳姑娘做事又向来孤傲独行,今日敢私放尧帝,明日还不准做出什么事来了,不得不防啊,现在的她根本就是没把柳公子放在眼中……啊!”

一声凄厉惨叫伴随着银光唰的而过,人已近身前,黑暗中有什么落在地上,啪一声响,血腥弥漫,月光下地上那半载手臂连着的手还在动。李师傅抱着断臂弯身,疼的惨叫不断,血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那半载手臂上,少了光线,那血看上去漆黑一片。

昏暗之中,柳一言站起时那一身银白衣裳异常明亮,手中剑刃染血,紧盯李师傅的眸却阴寒一片。

李师傅疼的冷汗滴滴滑落,脸白如纸,抬头难以置信看着面前人:“为,为什么?”

‘啪’一声响,扔了手中剑,柳一言转身朝长桌走去:“你太多话了。”身形悠转,深邃的眼看了过来:“我可以允许你平时耍些小聪明,却莫要把那些伎俩用到我身上来,这一臂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这样以后行事说话前也会想起这疼。”

“……”李师傅面上唰的变色,却扔咬牙强作镇定:“你,你怎么能?”

手臂上那种火辣的疼痛让到出口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只拿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人。

柳一言伸出的手在长桌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个小瓷瓶上,拿过轻轻转动,那瓷瓶精致,若蹙的近了还可嗅到里面淡淡的药香,嘴角随着药香微弯而起,眸中却暗沉一片,瓷瓶握在手中紧拽,声音也随之冷去:“虽然你是武林盟主的人,可跟了我就得给我认清了你究竟该听谁的,认清自己的立场,养不熟的狗我柳一言从来不养。”

“……”这下李师傅一张脸是更加白透了,错愕看向面前向来温润的男人,手臂火辣辣的疼,直疼的心肺跟着纠结在一起,汗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年多来自己跟盟主的联系他竟然知道了。

“呵呵!”一声轻笑突然溢出,在这昏暗中却让听者胆寒:“怕什么,你李师傅可是堂堂大侠,江湖上那也是说得上名字的。”

“……”冷汗流的更凶的。

“除了盟主,你跟柳庄主这一年多来没少套近乎吧,想来还是只四处吃屎的狗了。”

“……”李师傅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红红了再白。

“你们那点心思当谁都不知道么。”

柳一言冷冷看去一眼,拿着手中瓷瓶朝着走来,静谧的屋中一时只听啪嗒啪嗒脚步声。

李师傅眼看着那银白衣摆在面前停下时,整棵心提到嗓子眼儿,虎目惊恐一片。

‘啪啦’一声响,精致瓷瓶落地滚到脚边,温润声音自头顶传来:“这是乌尔目将军特地让人送来的上好伤药,一瓶给了青蓝这一瓶就给你吧。”

李师傅一颗心跟着那瓷瓶滚动的声音跳动着,却是迟迟不敢动。

似是早料到般,柳一言轻声问道:“怎么,不要?”

“……”李师傅一张脸上阴晴不定,谁都知道这一旦捡起就意味着什么,屋中静默一片,手臂上的疼痛钻心,却是异常清醒。迟疑良久,高大的身子缓缓弯下,颤抖着拾起,带血的手很快染红了精致瓷瓶。

‘啪啪’两声响,修长的手在李师傅肩上轻拍而过,力道很轻,却还是震得李师傅手中瓷瓶险些滑落。

“这以后可得认准主子了。”

“……是。”

“恩。”

一声轻应传来,紧接着脚步离去。

“小虎,李师傅受伤了,扶他下去看大夫。”

“是。”

一声轻应传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虎头虎脑的人走了进来,笑露两颗虎牙:“李师傅,请随小的来。”

“……”李师傅抱着不断溢血的手臂静默不语,看着面前虎头虎脑的人,想着刚刚那一声叫立马就进来,定是一直都在屋外站着,心下不禁颤了颤,最终低下头白着一张脸跟着刘小虎。

“等等。”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李师傅一震。

“你的东西带走。”

闻言,李师傅松了口气匆忙折回捡起地上半载手臂尾随刘小虎而去。

殿门开了又关,屋中重新陷入黑暗,柳一言卧坐在身后座椅上,一双幽深的眼看着手中物,月光下白玉的镯子如同裹了一层淡淡的光润,若是细看却可见上面清浅裂纹。

以为定情,许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会不会太长呢?

不会,我只会嫌短。

温婉如水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荡开来,那一抹羞涩的笑久久不去。

修长手指轻动,白玉的镯子随着那道清浅裂纹应声裂开,月光折射下,瞳孔中白光点点。

有些东西终究不管你如何紧握也抓不住。

终究……还是晚了啊!

门再度吱呀一声开启时,刘小虎走了进来。

“公子,药按照您的吩咐给青蓝姑娘送去了,可是青蓝姑娘的伤好像有些糟糕。”

幽深的目光自自桌上抬起,无声询问。

“以后怕是就不能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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