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秒钟一秒钟地增加,疼痛疯狂地、拼命撞击心房。苏婉宁趴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轰鸣,脸上木木地一点知觉都没有,口鼻暖暖地,伸手抹了一把,原来流血了。
“宁……”巴掌一出,叶青冬就懵了。
苏婉宁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正面对着他们,靠在金粉粉刷的墙壁上,抬头时,那一脸的艳红让眼前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他们动静之大,早已惊动四邻,这会见被打的男子一脸的鲜血,四周顿时像炸开了锅般的热闹,潘谭两人这时酒也醒了,一瞧这情形,赶紧就冲了上去,将站在门口看戏的人都赶进了屋去。本是热闹非凡的走廊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安静的空间里能清析听到女人急剧的喘息声。
叶青冬终于忍不住要去扶满脸是血的女人,苏婉宁好像知道他想过来扶自个似的,毫不犹豫的抬手阻制男人的靠近。
女人的拒绝像一把厉刀,辟得男人生疼,叶青冬站在那里,手捏得死紧,“宁……”声若蚊吟。
“对……不起,我喝醉了……请你……原谅我。”苏婉宁轻轻的抖着,她妥协,认命,叶青冬的一巴掌让她认清了自个的身份。
苏婉宁主动向秦淮景道歉,秦兽面无表情,眸光幽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不出他的情绪。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原不原谅,不是她能控制的,苏婉宁咬着唇,扶着墙壁转身,不去看那个怜她、宠她,却出手伤她的男人,转身那一刹,金光闪闪的壁光刺疼她的眼,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叶青冬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让苏婉宁道歉,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她会口不择言乱叫,他生气她口出狂言,更生气她对他的鄙视,于是怒火攻心的他,动手了,但在出手那一刹他却后悔了,可挥出的掌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看着她硬生生吃了自己一巴掌,他的心好疼,看着她无力地说着话,他好难受,看着她冷漠的转身,他觉得好慌,好害怕。
“婉宁……”
他的呼喊,她并未回头,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叶青冬心里啊,什么滋味都有了。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雪,大片大片的从天空翻滚而下。
道路两旁的老榆树,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丫扫着屋檐,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响声。
雪花像无数数扯碎了的棉花球。它时而被风从地上旋卷起来,忽地扔到东边,忽地抛到西边,忽地卷上高空飞舞,又忽地推到一个墙旮旯里不动了。
冰冷刺骨的气息,不住地扑在苏婉宁的脸上,钻进她的鼻子。使她本就哆嗦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苏婉宁没有乘坐马车,在周千惊诧神情下向外冲,周千见她一脸鲜血,竟忘了上前拉住,直到叶青冬出现,他才驾着马车跟在主子身后。
狂风凶猛打着树枝,发出尖厉的叫声。雪地上闪烁着凌乱脚印,苏婉宁昏昏沉沉地走着,脸上钝钝的痛楚一阵一阵传来,额头,鼻子还在不停流血,血水模糊了双眼,嘴里都是血腥味,她步履蹒跚的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着。身后五丈之远的距离有一抹人影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苏婉宁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紧迫,浑身越来越重的她再也走不动,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缓缓滑下来。
模模糊糊间觉得有人靠近她,淡淡的茶香味扑面而来,她摇着头努力让神智更清醒些,终于看清抱住她的人是谁。
“婉宁……小猫……我们回家吧!”叶青冬一脸心疼道。
家,哪里才是她的家?
苏婉宁艰难地摇摇头:“放开……我……”他的关怀只会让她浑身更加的疼痛,更加的寒冷。
叶青冬怎肯依苏婉宁,她的额头,秀鼻还在流血,手掌也蹭破了皮,血丝虽然凝固了,但身上白色的狐袭被血渍浸染得斑斑点点,泛着脏呼呼的黑色。这样的她看起来虚弱又难堪,他怎么可能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苏婉宁想推开抱住她的男人,可是却使不上力气,她的头好疼,好疼,好难过,眼泪顺着脖子渗进衣裳里,滚烫滚烫的。
叶青冬一脸的沉重,他抱着苏婉宁快步向马车走去,一声令下,周千便挥动马鞭,马车快而稳的向着四合小院而去。
马车一停,叶青冬就抱着苏婉宁向外窜,顾不上小木头为他撑伞,快步的向屋内走去。
叶青冬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人儿放到床上,转身时,周千已拿着药箱站在他身后。他接过药箱,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为苏婉宁上药。
不久前在马车上叶青冬将车上备用的锦帕撕成了两段,一段裹上苏婉宁额头上,一段塞入她的鼻腔。这会两个出血点都已停止了流血。
血虽已止,但叶青冬还是拿出止血化淤药膏涂抹在苏婉宁高肿的额头与红通通的鼻腔内。
整个过程苏婉宁除了皱紧眉头外,没有叫一声疼。她的忍耐,让他心如刀割。
叶青冬放下药膏时,端着热水的小木头走了上来。叶青冬顿了顿,伸手将热水中绢布拧干,仔仔细细的擦试着女人血污的小脸。
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明贵的珍宝般小心。换作平时,女人心里早就如排山倒海般悸动了,可现在却是一片死水,他的呵护激不起她心中一丝波纹。
擦试完毕,小木头与周千赶紧带上门退了出去。
叶青冬俯去模女人的脸,苏婉宁躲了一下,不让他碰,她终究忍不住。
叶青冬的手僵在半空,很久后问她,“还疼吗?”声音有些低哑。
苏婉宁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不疼。”眼神冰冷。
他的脸色瞬息万变。
叶青冬从来没这么后悔过,她离他又远了,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但他都是耐着性子哄着她,就等着她有一天她能开窍,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当初圈禁她,知道她委屈,不甘,可是他不信她心里不知道他对她是怎样的,她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高兴了会拉着他大讲一通,烦心就对他甩脸色,看着她在他面前给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一面,他心里是高兴的,觉得她开始向着他了,可是自个那一巴掌不仅毁了先前的所有努力,更是又把她扇进壳里去了。
不——
他不要——
他宁愿她跟他大吵大闹没完没了,而不是冷漠相对。
古语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叶青冬半轻半重地啃食着苏婉宁的后颈,灼热的气息在耳边泛滥,惹得苏婉宁颤抖不断,待要更近一步,热气便拉开了一些,耳畔有低得诱人的声音:“婉宁,我不是故意的。”
苏婉宁疼得惺忪着眼,朦朦胧胧只看得到时青冬迷人的身躯。脑子几乎是瘫痪的状态。
“原谅我,好不好。”耳畔的声音坚持着。挑逗的动作没停,半哄半诱。
“……”苏婉宁听懂了,却极力抵抗着叶青冬致命的诱惑,颤憟着身子。
“婉宁,原谅我,好不好……”仿佛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过她高肿的额角。
苏婉宁看着他的手指,每个指甲都仔细的修整过,干净又整洁,只是不滑腻,磨过她的皮肤,有些微粗糙的痛感。
原谅……她应该原谅吗?能原谅吗?身为妓女的她,有资格原谅吗?
辗转间,便感觉腰间一紧。
叶青冬在床上是表现出色的,年轻力壮,还秀色可餐。这家伙要真勾搭起人来,就算是尼姑也得还俗。
苏婉宁心底仿佛被猫抓了似的,又痒又疼,却怎么也挣月兑不开。最终只能发出细细的申吟。
偏叶青冬怎么也不肯罢手,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汗沿着年轻清瘦的脸颊一溜地向下,两手撑着苏婉宁两侧,半张的唇,带着一抹逼供的浅笑,光洁修长的脖子,喉结一动,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声:“原谅我……原谅我……婉宁……好不好,嗯?”
苏婉宁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叶青冬性感无比。她努力舌忝了舌忝唇,盯着那抹讨好的笑容好一阵子,越看越觉得诱人,便仿佛催眠一般,可心口却突然涌现一股灼疼,她瞪大了眼,然后慢慢的偏过了头。
眼看到手的鱼,就这样在面前飞了,叶青冬克制着自己,顿了好一会,才堪堪凑近眼前潋滟的唇,几近诱哄:“婉宁……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做到……”
她合着眼,眼泪却静静流下来,滴在他手背上,“……放了我吧,我……想要自由。”
叶青冬半闭的眼猛得睁大了,他死盯着她,摇摇头,“作梦!”他下了死手。
苏婉宁感觉掐着自己腿的手一紧,顺势便将另一只腿一抬,触手尽是滑腻的肌肤,满眼所见便是起伏愈发密集的胸膛,以及耳畔烫得撩人的呼吸。
翻覆中,熟悉的味道落在唇上,被叶青冬伸出的小舌,细细舌忝过一圈,隐隐约约,听到唇边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死了这条心吧!”
黑暗中,血腥味越来越重,苏婉宁像个没有呼吸的尸体,星眸睁得老大地盯着满身怒气的男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