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弹了一曲之后,听见那人走了,想着什么人能够在王府中畅行无阻。凭着黛玉的聪慧,首先想到了北静王水溶,只是水溶堂堂一府之主,怎么会喊自己为“姑娘”呢?再说他也不会听完就那么听话的走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去理会了。
黛玉不知,那白衣公子的身份也和水溶差不多,乃当今圣上的第六子——水涵,他的生母乃皇上的宠妃——兰贵妃。他一向和水溶交好,今夜在宫里领过宴之后,就跟着水溶来到府中小酌几杯。
几杯酒下肚,水涵只觉浑身燥热,就和水溶说道:“王兄,我这会子竟热得很,想自己散散,还请王兄谅解啊。”
水溶听后大笑:“王弟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怎么今儿个这几杯就不行了?别是寻思着去躲酒的吧?”
水涵也笑道:“王兄说笑了,我在宫里就已喝了不少,那几个家伙总是想着法儿地灌我!”水溶笑着挥挥手:“快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于是水涵起身走出了凉亭,也不要小厮跟着,径自一个人悠着步子转了转。
这北静王府是他惯常来的地方,早就熟门熟路的了,不知不觉间转到了后院。水涵定了一回神,想到:“虽是和王兄熟不拘礼,可这毕竟是女眷居住之地,自己还是转到别的地方吧。”于是拔脚要走,不成想听见一阵遥远的琴音传来。
这琴音,在静夜里更显得悠扬绵长,使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琴音来到了清漪园。他方晃了晃脑袋,忖道:“这个园子以前没听说有人居住啊,难不成王兄又纳了妾?只是这事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黛玉只在屋里弹琴,浑然不觉外面有人在听,一曲终了,水涵再也忍不住,推开清漪园的大门,想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出那样的曲子来。
没想到黛玉以为是小丫头子回来了,赶了出来,两个人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相见了。水涵第一眼见到黛玉,以为是仙子降临人间,黛玉那绝世的容颜,在夜色里显得那样的静谧、安详。
他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想就走,于是就编了个理由,在门外又听了一首才离去。
一路上,他走的磕磕绊绊的,心里不停地回闪着刚见黛玉的情景,看她虽然住在清漪园里,但院里寂静不闻人声,可见地位不是很高。但能住在独立小院里的,肯定不是丫头,可能是个妾,没想到北静王府里竟有如此人物。想到那女子是水溶的妾,水涵的心里就一阵酸楚:没想到王兄竟有这等福气!
水涵为自己酸溜溜的感觉大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就是吃醋吗?自己不是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的吗?父皇多次要为自己赐婚,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京城里的那帮子名门闺秀,自己是一个也看不上,怎么只对这个只见一面的女子有了异样的感觉?
水涵一边走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脑门,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来到凉亭。水溶迎上来,拉着他坐下,看他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禁戏谑道:“王弟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在府里遇到了花仙子了?”
水涵心里一动,面上却没多大的表露,看着水溶道:“王兄这府里真的有花仙子啊,只是不知这花仙子是王兄的什么人?”
水溶听水涵那样说,心里也是一跳,一个白色的人影浮现出来,但在水涵面前却没说出来,只淡淡的说道:“王弟定是喝多了,眼看得花了,我这府上哪来的花仙子?”
水涵也就打住不说了,只是心里总也抹不去那抹婉约的身影。坐在那儿一个劲地喝闷酒,水溶也没了话可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水溶见水涵面色不悦,又一劲喝酒,只好劝着他,叫过他的小厮让他扶着水涵回府了。
送过水涵,水溶回转身来,看着凉亭里的残席若有所思,令人收拾了,叫过贴身的护卫凌云吩咐道:“你去调查一下,贾府里送过来的姑娘到底和贾府什么关系?明儿来回我。”凌云领命而去。
水溶迈着脚儿回到书房,他的贴身小厮见水溶心事重重,小心翼翼地问道:“爷,天不早了,还该早些歇着才是。您今儿个想到哪位夫人屋里?奴才好去吩咐。”水溶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就命那小厮:“今晚睡书房,谁的屋里都不去。”
小厮心下纳闷:“爷平常不是最喜李侧妃吗?怎么今晚上也不去了?”但哪有胆子问出来,只好随着水溶了。
后院里,李侧妃正在院子焦急地踱着。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闺名李若雅,人长得却不似她这名儿,妖娆艳丽,丰满的胸部,细细的腰肢,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平时水溶最喜她软语温声,府里众多的姬妾,她最受宠。她也就心高气傲起来,总想着能越过王妃去。
李侧妃来回地踱着,派去打探消息的丫头现在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正在烦闷之时,小丫头子回来了。李侧妃忙上前拉住:“杏儿,怎么样了?爷今晚睡哪儿?”小丫头子杏儿忙道:“回夫人,刚才找爷身边的小李子打听实了,今晚爷要睡书房。”
李侧妃怅惘地回到屋里,心想:“爷平时不是最喜欢自己的婉转娇媚吗?自嫁到王府后,自己就受宠,一年里头,爷得有大半年歇在自己这儿,风头连王妃都比不上。爷有几天没来自己这里了,前几日有公事滋扰,还有情可原。今儿个是中秋,往年爷都是在自己这儿过的,两个人品茗赏月,好不自在。”
想起以前水溶对自己的种种,李侧妃不禁脸颊绯红,水溶真是人中龙凤啊,不仅人长得玉树临风,就连对女人都有一套,每次他来这里,自己都是欲仙欲死的。
想到这儿,李侧妃心里就不安起来,是不是水溶又有了新欢?是了,不是前几日贾府中送来一个姑娘吗?那天见了一面,果然是个人间少有的,自己倒真得提防了。
想罢,李侧妃的手紧紧地握着绢子,眼里冷厉的目光看得杏儿也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