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将心中的疑惑告诉萧楠,萧楠只说以静制动。
白晓考量几天,提议与韩二爷一道北上。
“与他一起,万一暴露了怎么办?”顾七皱眉。萧楠却说,“白晓的想法也无可厚非。既然我们不知道韩二爷是否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我们一同去漠北,还能时时应对。况且,连白晓也无法查到韩二爷的身份,这实在蹊跷。”
“蹊跷?为何?”
白晓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皓齿,俊容明媚。“只要是天御的子民,没有我的情报网查不出的。”说完长眉一挑,得意至极。
顾七不屑地嗤了一声。
“你要是不相信我,总得要相信萧楠吧。我手下的人十之七八都是萧楠带来的,能力不容小觑。”
咂舌。“萧楠?怎么又扯上萧楠了?”
顾七目瞪口呆,傻愣愣的样子取悦了白晓,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琼鼻。“我的武功都是萧楠教的,凌都商铺的掌事都是萧楠训练的,这样说你可懂了?”
用力消化完这个消息,顾七一跃而起抱住萧楠呵呵直笑,就连眉梢都染上耀眼的笑意。“萧楠,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早就知道萧楠不是一般人,虽说只是相府的一位西席,可是清俊的容颜,如莲花般高洁莹白的气质,以及眉目间偶尔得以一窥的睿智无不诉说他的不凡。更何况易经八卦天文地理,史书文诗武功兵法莫不相熟,这样的萧楠,堪称天御奇才。
薄唇勾起笑意,“自幼便得师父教诲易经八卦阵法,学成后离开师门出外游历,早年又曾在碧灵山拜师学武,因此略懂一招半式而已。至于白晓说的人,不过是师门的弟子,正巧出外游历,便被我劝到凌都帮忙,仅仅如此,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饱满的额际,将俏皮的碎发拨开,动作温柔,透着暖意。
“那么,琼醉楼的掌柜也是你师门的弟子?”明亮的大眼闪着疑惑,似是想到什么弄不明白的问题。
略略点头,清冽的嗓音如轻盈的羽毛拂过心田。“我堪堪受他一声师叔。”
想到掌柜唇上的一小撮胡子和眼角日益严重的皱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起码有四十吧……萧楠……你……”
白晓“噗”地忍俊不禁,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调侃道:“人不可貌相,你怎知萧楠不是已经五十好几?”
惊恐地捧着萧楠的白皙的俊脸看了几遍,顾七咽了一下口水,颤颤问道:“萧楠,你真的比我爹还老?”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像是问话的人根本不想听到任何回答。
看到顾七的样子,萧楠也忍不住笑了,瞬间仿佛整个大厅都绽开明媚的春光,美妙动人。大手拍了拍她红扑扑的粉颊,宠溺温柔的动作似乎是父亲的无奈,又像是情人的温存。“七七多虑了,为师,其实还年轻着……”
顾七笑着将脸蹭了蹭他的衣领,低声呢喃:“还好……”白晓冷哼一声似是不在乎,但是眼底涌起温暖的笑意。
当日顾七就派人送帖告诉韩二爷愿意一同去漠北见识游历一番,只是信上还提及随行之人有白晓和萧楠。
彩萼芊淮也想跟着去,无奈韩二爷之前曾见过她们,于是顾七只得另选侍女。翠蝶在府里也有一年了,很是贴心,于是便带上了,另外一个婢女叫苍宁,是萧楠师门的弟子,听闻武功出众,在同辈中乃是佼佼者。由她来做顾七的贴身侍女,萧楠和白晓都较为安心。
匆匆收拾几日,第四天早晨便在琼醉楼的门口迎来韩二爷的马车。
春末该是有些热了,但是苏南还是吹着温润的凉风。树枝上的绿芽都快变得葱茏了,天地一片青翠。
贴身随从秦安下马,掀开车帘,而后,韩二爷仪态雍容地下车,站定在晨光里。
早晨稀薄的阳光幽幽洒在韩二爷立体的五官上,映出一片清晰的明暗。他朝白晓一笑,深邃的双眸似乎想透过人皮面具揭开里面的真相。“这位想必就是白公子了?”
白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顶着将军府小公子的头衔活得盛气凌人。后来认识了韩二爷,总会不经意被他天生的沉稳和雍容刺激到,在韩二爷面前,白晓觉得自己就像乳臭未干的小孩,只会假装高傲地活着。
后来,渐渐收敛起外露的傲气,学着不动声色,学着以静制动。诚如萧楠所言,能保护顾惜彤的人,从来不是嚣张高傲的人,懂得如何在沉寂中看透对手,然后一招致胜的人才是顾惜彤背后坚硬的后盾,才是她需要的人。
再后来,顾惜彤进了皇宫内院,从此,她无法走出高墙,他亦不能进去……罢了,都是前尘往事而已。
如今他身边站着顾七,承诺与他永不离弃的顾七。这便足矣。
敛下眼睫,薄唇抿成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这位便是韩二爷吧?听顾七提起过。”学着韩二爷的语气,他淡淡说道,简练至极,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顾七感觉到白晓的不悦,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然后给韩二爷介绍萧楠。“这位是萧楠,相识已久了。”
韩二爷闻言看向萧楠,默默打量,而萧楠挂上一贯的笑容,眼底藏着疏离和冷意。
一黑一白的对比甚是强烈,但是同样有着俊美如铸惹人心动的容颜,挺拔的身躯带着贵气和孤傲,衣袍纷飞,清冷中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冷意。顾七不得不赞叹天之骄子亦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