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位展梵音只是在武功上有建树,而在文墨上一窍不通?
想想也是,这个小娃子才多大,在武功上造诣那么高,自然没有精力在学习其他的,否则,岂不成了怪物?
不过,要是这样可就坏了!
张浩在心中开始暗悔起来!两只眼睛提溜转的看着面前这位仍然纹丝不动,摆造型的“佛爷”,头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痛了起来。
“我的活祖宗啊,你要是不会,干什么要答应啊,这下子,你教我怎么给圆场啊……”
张浩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边,白慕朗这时早已写完,正放下笔,揉了揉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幅字,下意识的看了看梵音,看到她那边的情形时,也是一愣,皱了皱眉。
虽然相处了许久,白慕朗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展梵音写过字,但在他的眼里,展梵音自然是文武全才的,琴棋书画绝对不在话下,可……
白慕朗看着梵音那对着面前的白纸一脸漠然的神色……这究竟是怎么了?
台下的云枭和孔昭也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云枭捅了捅身旁的孔昭:“我说,小音音不会……不会写字吧!”
“怎么可能?”孔昭随即反驳,“你是见过小姐读书的,会看书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写字?”
……
就在张浩已经绝望之时,梵音的心情却是尤为的平静,她看着面前白纸,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从开始记事起,再到家族训练,外出历练,到现在的被老狐狸随手甩到了古代,虽说此生还未过半,不过这份经历怕是世间少有人能及。
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使得梵音原本的以看客一般浏览这个世界的态度有了一些动摇,亦或是身边有了众人的陪伴,让自己体会了太多原本从未经历过的心境,总之此刻,梵音望着面前的白纸,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满足感!
不错,就是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梵音终于抬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一气呵成。
等到梵音落笔,正好那炷香刚刚点完!
一炷香,时间到!
梵音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铁画银钩,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四周。丝毫没有注意道自己刚才的笑容有多么的魅惑。
好像是天上的仙人,带着和煦的笑容,怜悯的看着众生。又好像是深山的隐士,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脸轻松的看着天边;又似红尘过客,稍一转身,便离开这万丈红尘,体会她处的潇洒……
一个笑容,便令众人失了魂魄,迷了心智。
这个妖孽!
白慕朗最先反应了过来,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那个桃花旺盛还不知自觉的某人,咬牙切齿的暗骂了一句,轻咳了一声,震醒了差点又变成一朵桃花的某某人,下一刻,却又换回了一副温和的笑容,风度翩翩的凑了过来,笑眯眯道:“梵音,不知你究竟写了些什么?”
说着,他低下了头,看着梵音写在纸上的龙飞凤舞,脸上的笑容一僵!
好字啊!
他在心中感叹着,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惊讶!
与白慕朗的行楷不同,梵音写的是一幅行草,字字笔走龙蛇,下笔风雷,气韵生动。字里行间中行云流水,沉着痛快,矫若惊龙,笔笔之间透着一股大气磅礴的风范,令人赏心悦目。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论腰间缺酒钱。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多道我神仙。些须做得功夫处,直损心头一寸天。”(注解一)
张浩缓缓将纸上所写的字念了出来,越念眼神月亮!
整首诗,配上这幅字,简直是汪洋恣肆,令人感觉到一股狂傲的气息迎面扑来,偏偏却又带着几分肆意。
到最后,张浩简直是用一副看偶像的眼神看着展梵音……
别人不清楚,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张浩还是十分清楚的。展梵音,展府嫡女,自幼聪慧少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变得痴傻,得了“三绝小姐”之名,偏偏去年不知为何忽然传出消息,说其被神仙所救,从此恢复神智。
别的猫腻张浩不想知道,可是单看这字,这气势,这笔力,岂是一个闺阁家的小姐能写出来的?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不成?
梵音习惯性的忽视了身旁的那个忽然变的亮晶晶的眼神,转身看向白慕朗,双眉一挑:“怎样?”
“好字!”
“哦?”梵音淡淡的挑了一声,不过那上扬的嘴角还是能够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不错:“那么,可否让在下,看看公子的墨宝?”
说着,那边的小厮已经机灵的将白慕朗写的那幅字带到了展梵音的面前。
梵音眼前一亮。
若说梵音的字是笔走龙蛇的话,那么白慕朗的字则是刚劲挺拔,如锥画沙,铁画银钩,浑厚苍劲中却又不失俊逸高雅,丰筋多力中不失神气畅然,浑然天成。
“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矣哉。”梵音一字一句的念着白慕朗写的字,声音说不出的圆润,“刚而不柔,动而说……”(注解二)
梵音沉吟着,看着白慕朗,眼中含义万千……
两幅字,一狂狷肆意,一稳重俊秀,虽然风格完全不同,但是却都是笔力不凡,摆放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简直让周围围观的人看直了眼……
“张员外!”白慕朗轻声唤醒了张浩的神智:“不知这一局,我们二人,谁赢了?”
“哦?哦!”张浩终于反应了过来,仍旧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两幅字,沉吟了半响,苦笑道:“二位的书法都属当世一品,张某不敢妄言,不如,这一局,算和局,如何?”
梵音和母狼对视了一眼……
“和局便和局吧!反正还剩下三局!”梵音率先出声。
说着,她便走向了棋盘摆放的地方,淡淡的拈起一个黑子,看向白慕朗:“母狼,接下来,咱们较量一下棋艺,如何?”
白慕朗一笑,也放下手中的卷轴,摇着扇子走到了棋盘的另一边,悠然坐下:“请!”
梵音也不客气,执黑先行,白慕朗随即落子,梵音快速跟上。
周而复始。
一开始,双方落子速度都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渐渐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到现在,双方每一次落子之前都要细细思索,小心翼翼……
白慕朗拈着白棋看着棋盘,眉心开始浮现了一个淡淡的褶儿,薄唇未泯,开始陷入了沉思,眼前的这个棋盘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场,而他和梵音便是对敌的两方,开始互相较量,可是……看着局面……
白慕朗苦笑了一声,梵音的棋路虚实多变,每次落子必有深意,一个又一个圈套,让人深陷其中,却又偏偏解不出来。白慕朗自负也算是棋中高手了,这个如此诡变的棋路他却从未见过,此刻,不禁越加踌躇了起来……
要是夜锦衣那小子在就好了!白慕朗暗叹了一声,就凭那小子的“国手”,说不定还能和梵音匹敌!对了,时常听自己老爹念叨,说祖母的棋艺世间难寻,莫非……梵音这棋艺,是和祖母学的?
而展梵音则是脸色稍显轻松的,淡笑着看着面前的某狼,心中暗自窃笑:跟我比棋?切!老娘我在现代时被夫人,哦!也就是你祖母!被你祖母抓着练棋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想到自己那时被逼着下棋的场景,梵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扫了白慕朗一眼,眼中的神情不言而喻:“和我比棋艺?哼!随便甩出一个什么现代围棋路数,就能够你研究好久!”
“跟我玩,你还少了老祖宗沉淀下来的上千年的棋术的精华!”
不知道当初夫人逼着梵音学围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今天,梵音会带着她学过来的棋艺,来虐她的孙子……
“我输了!”白慕朗最后所思无路,索性直接扔了棋子,淡然认输。
梵音的嘴角勾了勾。
张浩擦着额角的汗凑了过来,此刻,他望向展梵音的眼神已经不是赞叹而是惊骇了!
半响,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展梵音,竟然身为女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此刻,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吐出几个字:“二位接下来,要比什么?”
梵音看了看天色,日头早已升至正中:“想不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是啊!”白慕朗轻摇纸扇,丝毫没有刚刚输了一场的赧然神色,“想不到这盘棋,下了这么久!”
“那……咱们还继续比吗?”
“当然继续!”白慕朗想也没想:“好久没这么尽兴了,不是吗?”
“当然!”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画卷处。“张员外,不知这画技,是怎么个比法?”
“这……”张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最后向下定了决定一般:“不如还是以一刻钟为限,二位以此次赏能会为题,画一幅话,如何?”
“一刻钟?赏能会?张员外……”梵音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浩:“你这要求还是真够高的啊!”
“呵呵,相信如此小小难度,一定难不倒二位吧!”说着,他看向白慕朗……
白慕朗犹豫了一下,“就依张员外所言吧!”
“那好!”张浩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如此便开始吧!”
“咔嚓!”张浩话音刚落,便听到场上传来一声轻响。众人循声望去,顿时双目圆瞪!
原来,展梵音双手各拿着半截笔杆,她,她竟然把手中的毛笔干脆的折断了!
这、这是虾米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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