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虾米情况?
难不成,难不成展梵音画画不成,一怒之下,改弃之为,将笔折断撒气了?
“展梵音啊,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出人意表?否则办完这场赏能会,张某就要直接去找郎中了!”张浩在心中哀嚎。
不过,展梵音这次没有再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她把有笔锋的那段毛笔随意的扔在地上,比了比剩下的那半截笔杆,沾了点墨,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
还好还好!张浩暗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虽然不知道展梵音为什么要把好好地笔折成半截,可是只要这小祖宗、姑女乃女乃肯画了,那就好!
台下的孔昭和云枭认真的看着场上比试的两人,此时日头已经渐渐升高,可是二人却丝毫没有怠倦的神色,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画着,白慕朗时而停下,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偶尔与云枭和孔昭有一个眼神的交汇,笑了笑,又专心致志的画了起来。
而梵音则是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的慵懒神色,手握着那半截木杆儿,头也不抬的一直在画些什么,时而面色严肃,时而嘴角微抿,那偶尔间流露出的神色使得正认真观察她的孔昭的脸色,渐渐的变得柔和,心情不知道为何,也变得突然好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这下子,倒是没再出什么意外,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过。
“二位!时间到了!”
听见张浩的声音,两人同时放下了笔,相互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的拿着自己画的那幅画卷,一起悬挂了起来。
顿时,众人眼前一亮。
不是为那画技,而是为那意境。
只见白慕朗的画卷上面画的是一幅昨天发生过的场景,也就是昨日那两个神仙般的人物,上场开始比武前的场景。那个一开始上场的那个邪魅的男子正在场上一脸纠结的看着张员外,以及后来上场的那个面色沉静的男子,而那个后来上场的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把剑,剑欲出鞘。而在一旁的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正坐着另两个人,赫然就是现在正在场上比试琴棋书画的白慕朗和展梵音!
在画卷中,展梵音正在一脸兴奋的看着上场比试的两个人,而白慕朗自己则小的一脸狡黠的看着他身侧的梵音……
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是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几个人的神态跃然纸上。
而展梵音画的则让人眼前一亮,因为只是用了一根木棍坚硬的缘故,她笔下的线条粗细均匀,简洁明朗。画的是刚刚的场面,白慕朗正在那里神色恬静的奋笔疾书,而她自己,则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而不远处,孔昭和云枭则一脸疑惑的看着场上的梵音,仿佛在想些什么,又仿佛在争执些什么,最后,张浩站在场子中央,一脸无语加苦笑的看着梵音,一副伺候活祖宗的神色。
张浩只听见脑袋里“轰”的一响,顿时,什么都忘了,呆呆的看着梵音画的那幅画,脸上的血色蔓延,心中只是回想着这样两句话……
1。原来这个展梵音虽然当时闭着眼,但是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2。我当时原来这么丢人……
……
其他的人却没有张浩这么纠结的神色,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两幅并排挂在一起的画卷,有些个距离台子太远的看不清画上的内容,但是这却不妨碍他们体会话中的含义!
两幅画中画的都是那四个人,虽然神态不同,动作不同,但是无论哪一幅画,那四个人仿佛都像是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像是一个整体一般,彼此不分离。
默然而立,直至地老天荒。
如此和谐,融为一体。
众人不由得痴了。
“好画!”就在场面忽然静下来的时候,一声叹息打破了平静,梵音回头一看,赫然是那个张家小姐!
张萱雪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两幅画,又看了看一边的两个人刚刚写完的字,最后看了看那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人,薄唇轻启:“两位公子果然是当世俊杰,居然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画出两幅如此形神兼备的画作,绝世天才二字,用在两位公子身上,当不为过!”
“爹爹!”她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张浩:“不知这两幅画,爹爹准备如何评判?”
“这……”
“和了吧!”张浩话还未出口,就听见一旁的展梵音已经恢复了常态,一个闪身便收起了仍然挂在场中央的两幅画,像是再也舍不得让人看一般快速的卷起来,通通收入袖中,再次开口道:“我说,这一句,就算和局吧!”
“母狼,如何?”
刹那间,两人已经完成了眼神间的交汇,白慕朗也恢复了往常在人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的形象,轻摇折扇,面色温和道:“既然梵音说,这是和局,那就和局吧!”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正在看着他和梵音的孔昭和云枭,几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转眼间,便已经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无论最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最后谁会抱得美人归,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
……
“琴棋书画,已经比过三样,展公子一胜两和,接下来,就剩下琴,没有比了!”张萱雪适时开口,目光中有着别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啊,还剩下琴!”梵音淡笑着走到琴架旁,看着眼前的这把古琴,那纤细的琴弦在日光的反射下照耀出华美的光芒,在琴尾的勾勒的花纹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附有古意。
梵音缓缓抬起手,随意的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顿时,一股清泉之声泠泠作响。
“若是时间所传的当世名琴,当属齐桓公是我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莫属,张员外的这把琴,虽说比不上传说中的四把,但是怕也不差!”
“呵呵,公子谬赞了!”
张浩虽然嘴上谦虚,可是面容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色:“这两把琴是由是三年前我我做生意是无意中得到的一块上好的桐木作底,又请素有第一人之称的‘梧韵’先生画重金制成,所有做工均是一流,今日拿出来请两位弹奏,也不算是污蔑了此琴!”
白慕朗那边也早就凑了过去,看着面前的琴,啧啧道:“张员外,你这两把琴是一对吧!”
“嗯?”张浩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一对!”
“一对啊……”白慕朗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前的琴,又看了看对面的展梵音,不由得觉得心情更加的好了起来,他把扇子放在一边,净了净手,和梵音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刹那间,两股清脆的琴音一前一后的冲天而起。
白慕朗的琴声一改刚才的沉稳,好像是锋利之剑,携带着无边的气势,刹那间震住了人们的心神,好似战场上的战鼓,咚咚作响,又好像是春日的一声春雷,使得人们猛然惊醒,那琴音一阵一阵的滚滚而来,好像苍龙一怒,惊震九天!
而这时,另一股细碎的琴音插了进来,虽然与另一个人的琴音完全不同,但是却丝毫不显突兀,甚至有不少人都没有察觉,仿佛他们原本就是融为一体!那琴声仿佛是润物细无声,缓缓地滋润人们的心田,又仿佛是人们睡梦中的一声呓语,缓缓地,一点点的打动人的心灵……
两股琴音,一前一后,一高昂一低喃,一气势恢宏一缠绵悱恻,入了人的耳,住了人的心。
直至许多年后,直至那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直至当年听琴的一些稚气未消的青涩少年早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可是,那一曲惊天之曲却仍然抵足在人的心底,久久不去,那时,他们四世同堂,丰衣足食,悠然的躺在院中大树下的躺椅上,带着一丝怀念的给自己的曾孙子讲着他们年轻时的故事:“那时的琴声啊……”
那时的如听仙籁的琴音,那时的风华万千的璧人。
绝、世、无、双!
寂静。
还是寂静。
现场的人仿佛像是失了魂一般,个个神情呆滞,没有人发出任何言语!
“呵呵……果然是好琴!”不知过了多久,梵音才率先打破了平静,轻抚着那扔然独自在颤动不已的琴弦,悠然道。
“的确是好琴!”白慕朗起身,看着那仿佛像是仍然在发出邀请的嗡嗡轻响的古琴,轻笑了一声:“梵音,你看这一局,该如何算?”
“论琴技,我不及你!”展梵音眼睛不眨的直言道。
这话倒也不算谦虚,梵音毕竟是现代人,更何况还出身于古武家族,就算对古代教育再怎么重视,也不可能日日钻研,这点,他比身为侯爷世子的白慕朗还是查上了那么几分,可是……
“可是,论意境,我不如你!”白慕朗在心中随即接口,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梵音的另一句话给打了回去:
“这一局,我认输!”
……
白慕朗一愣,对上了梵音那双清澈见底的星眸。
对面的梵音好像没有觉察到白慕朗的差异的目光一般,仍然自顾自的说道:“琴棋书画四局,咱们双方各自一胜一平,所以,总体上,算是不分胜负吧!”
……
白慕朗刹那间明白了梵音的用意!
这……
这个小妮子,怕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
她若赢我,怕我的世子面子丢的太大,若是不赢我,怕是还不甘心,所以,就弄了个不分胜负……
这,这个人啊!
白慕朗看着对方那无辜的神情,心中不知道情绪涌上心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算是承了对方的情:“确实是不分上下!”
台下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明就里,不过也没有想到别的,只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即是为了这场千古难寻的赏能会,也是为了场上的那两个并肩而立的人!
不过,一些有见识的人心中隐约明白了,这最后的结果,怕是那个手握折扇的人,隐隐是我逊了那么一筹……
“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张萱雪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眼神更加复杂的看着场上的两人……
直至今日,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这世间……
竟有如此完美之人!
……
孔昭和云枭看着台上的那两个人影,也是心底一笑,接着,面上的神色却又开始严肃了起来:接下来,怕是又要开始一场恶战了!
那地方,究竟是什么宝物?也该开始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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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家里网速……
昨天的两个注解忘了解释了,注解一就是“笑舞狂歌五十年”那首诗,是引自唐寅晚年作的诗。
至于白幕朗写的那个是出自易经,哪一段我忘了,昨天忽然想起来就用上了,书在学校,等明天回去我查查,貌似是随卦第一百六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