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
夏宇不得不重新审视曾小妮的智商高度,几日不见那丫头竟然连这种办法都用出来了,原来她和陈宝宝学琴就是为了讨好自己的母亲。
显然,她的计划成功了。
“宇儿,你过去说依依又野蛮,又不通情理,我今天怎么没现?”
听着母亲大人的质疑,夏宇很有找到曾小妮暴打一顿的冲动,女人的伪装实在太可怕了,然而他不可能和眼前的母亲去争辩,如果身份上存在着等级差异的话,那争辩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只得绞尽脑汁地敷衍道:“人总是变的,曾依依可能是认识到了自己之前不好的地方,所以现在改正了。”
“真是这样?”夏母并不是很相信,怀疑道。
“应该是这样吧!”夏宇赶紧转移话题道:“母亲大人,我在夏字营忙了好几天了,身体有点累,先去睡会儿,有什么事儿晚饭的时候再说吧!”
这番说辞无疑击中了夏母的软肋,看着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的夏宇道:“那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夏字营的事情你不用太上心,不还有宋潜了吗?千万别累着身子。等下我煎好药再去叫你。”
夏宇点头称是,走出前厅,然后一溜烟儿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关好屋门之后,夏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药水洗眼,熟练地配好草药,加入到清水当中,准备妥当之后方才开始。约是一刻钟后,才拿过毛巾轻轻擦干面上的水迹。
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双纯紫的眼眸,夏宇不禁沉思起来,难道这一生都要靠着左放留下的药方过活吗?每天用另外一个自己视人,身体上可能觉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很累的,他现在很想做一个普通人,无忧无虑地吃饭,睡觉,说话,做一切事。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没有一双隐藏中的黑眸,但作为夏氏家族的继承人也注定要承担很多,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对,渤海孙氏,滁州萧绎,甚至是皇宫内的尚德皇帝,都需要他去考虑,需要他去面对。
今时今日,一切的外部因素都逼着他去做一个强者,因为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才有选择的权力,才有以真面目视人的权力。
夏宇从床下的暗格中拿出那本纸页黄的天遁书,以及写在白绢上的心法,躺于床上,借着灯光细细看着,期待着能有意外的现。
不过很遗憾,运气并不会随人的意志而做任何的转移,所以那段拗口文字依旧还是那段拗口文字,没有丝毫的改变。
“砰砰”地敲门声传来。
夏宇知道这是母亲,将天遁书和心法塞到被子底下,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打开房门。
夏母就站在门口处,和往日一样,手中端着碗散着特殊气味的汤药,这是根据左放留下的药方熬制的。
夏宇曾问过那药的作用,左放只说喝了无害,并未说还有其他作用,所以每次看到这不明作用的药,他都有些抵触情绪。
“宇儿,把药喝了去吃饭吧!”夏母小心翼翼地将药递到了夏宇面前。这是她花了近一个时辰熬出来的,其实这种粗活本来可以由仆人做的,不过考虑这是左方先生给的方子,马虎不得,故而才亲自去做。
夏宇虽觉得这药有些苦,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最重要的是,这药是母亲费尽心力熬制出来的,所以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喝掉,这次也不例外。
“好了,去吃饭吧!”夏宇把药喝光,还刻意将碗翻转过来,示意没有撒谎。
夏母会心一笑,接过夏宇手中的空碗,细心的将儿子额前垂下的一缕头抚至脑后,这才转身与夏宇一同走向前面的厅堂。
这半年来夏宇很少和父母一起吃饭,因为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早出晚归,根本赶不上饭点,而且对于家里大厨做的东西早就乏味了,虽然在别人看来,定国公府大厨做出的饭菜绝对比一般饭庄好的多,但他还是喜欢外面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在家里的饭桌上总是要顾及那位身为定国公的父亲,难免拘束了一些。
夏宇对父亲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在走火入魔之前,父亲是他的老师,他自六岁开始习练的夏氏心法以及战诀便是传自父亲那里,那时候,他经常会缠着父亲询问心法的含义以及战诀的出招要领等问题。然而自走火入魔之后,他就很少在跟父亲说话了,而且最近因为黑眸人的事情,夏青经常入宫,他们更少有接触的机会了。
夏宇本以为今天父亲也不在,没想到进到厅堂内,才现父亲早就坐在了桌边,等待着他们母子,而且桌上的菜与往日也有些不同。观其色,嗅其味,他已经猜出这些菜都是出自母亲之手。
“我可是等了老半天了,差点就先动筷子了。”夏青今天的心情似乎是不错,见那对母子进来,笑着说道。
夏宇随着母亲坐下,显得沉默了许多。从内心中,他对父亲是有些惧怕的,这是小时练功时经常被罚形成的。
夏青对人一向要求严格,就算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夏宇练功时,一旦出了差错非打即骂,经常吓得夏宇跑到母亲那里避难,不过自从半年前出事之后,他对儿子的态度就改变了,很少再绷着脸说话,即便儿子在外闯祸,也不会多加责怪。
这种转变让夏宇心中很不好受,他知道这是源于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
桌上放了一壶酒,平日在家夏青是不喝酒的,更不允许还未成年的夏宇喝,不过今天是个例外,他亲手把斟满酒的杯子放到了夏宇面前。
夏宇愣了一下,不知是否该端起来,把目光投向母亲,母亲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公爵父亲今天是怎么了,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喝酒。”夏青看了一眼夏宇,假怒道。
夏宇也不再推辞,就算宋潜不把这几天喝酒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外的所作所为。故而熟练地将那杯酒端了起来。
“宇儿,你十六岁了,到了喝酒的时候了。”夏青似有深意地说着,随即又掩饰过去,举起酒杯道:“咱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顿饭,宛平你不能喝酒就算了,我和宇儿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夏宇随着父亲将一杯烈酒灌下,胃中凛冽的热气忽然让他觉出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