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几个颠簸,把正在打瞌睡的大白都给震醒了,更何况原本就没睡的唐绵绵。
“怎么回事?”奉天晴似乎也没睡,坐起身子看向前面的司机。
唐绵绵与奉天晴虽然同坐在后面,可是中间却隔了很大一个空间,况且唐绵绵还把自己的背包放在那块儿空地里,此时也被摇晃的险些掉下座椅。
唐绵绵抓着背包回到原处,也抬头向司机大叔看去:“大叔,怎么了?”
“车子好像爆胎了。我下去看看。”司机大叔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去查看。
唐绵绵不知道这路途竟然这么坎坷,倒着这点儿上竟然出了问题,现在路程才走一半吧?看时间四点还不到,外面的雨也比X市的大,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叹了口气,唐绵绵找出伞下了车走到外面去给司机大叔撑伞,司机大叔看了看叹了口气:“天公不作美,真的爆胎了,我没有备用胎,必须找拖车来把车拖回X市了。”
唐绵绵抬头看了眼还黑漆漆的天:“那我们……就要被扔在这里吗?大叔,你想想办法行吗?”
“真的很抱歉小姐,我也是没办法啊,谁也没想到这胎会突然爆掉。”大雨里,司机大叔唉声叹气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上了车。
唐绵绵看那瘪掉的车胎只感觉自己顿时也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量。
回到车里,奉天晴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揉了揉额头看向唐绵绵:“现在才三点三十五分。”
“我知道,别提醒我。”唐绵绵本来就烦,被这一说心里变更时烦躁,拿过包背在背上转身又要下车,司机大叔却突然道:“在拖车来之前小姐还是现在车里避避雨吧。等拖车来了你们再走也不迟。”
唐绵绵顿住推车门的手感激的向司机大叔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叔。”
“哎呀实在是抱歉,不然我会尽量把你送到北青外的,现在这雨越来越大,我看小姐你们还是回X市吧。等你丈夫月兑了困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唐绵绵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但是奉天晴却知道,都走到这里了,这个内心其实很固执的女人是不会放弃的。
唐绵绵逃了两百块钱出来给了司机大叔,计较表上的钱也才一百一十元,唐绵绵却多给了九十元,司机大叔很感谢,虽然换个胎也并不便宜到那是车是他自己的,出了问题他谁也怨不得。
拖车来的比较快,四点二十分的时候就来了,唐绵绵他们不得不下车,大白蹦在水里被淋了雨唐绵绵怕它生病,立即从背包里掏出雨衣来递给奉天晴:“麻烦你,给大白穿一下好吗?”
奉天晴不可思议的看着唐绵绵:“有没有搞错?你宁愿把雨衣给一条狗穿也不给我穿?”
唐绵绵却没有丝毫的内疚,反倒是平稳的道:“你自己一个大男人出门不带雨伞雨衣的?还好意思和一条狗争雨衣啊!”
“……”奉天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手指直直的指着唐绵绵‘你’了几声,‘哼’的转身向前走去。
唐绵绵模了模鼻子,无奈的咕哝:“本来,在我心里,大白也比你重要啊……”冲着背影吐了吐舌,在低头看毛发已经完全被淋湿的大白,唐绵绵无奈的叹气,只得皱着眉忍着内心的颤抖将雨衣穿到大白身上。虽然有些艰难,但总算是给大白穿好了,拍着大白的身子唐绵绵叹气:“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这么主动近距离的和一个动物接触,还不都是因为你。”
大白轻轻的‘汪’了两声,似乎很满意唐绵绵的表现,唐绵绵无奈,起身打着伞这才追着奉天晴的方向而去,而穿着紫色雨披的大白精神抖索的跟在后面优哉游哉。
不远处便有一个招呼站,奉天晴在长椅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唐绵绵带着大白也进了招呼站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收了伞抖了抖雨水纳闷的问:“这雨究竟什么时候才停啊?”
奉天晴似乎生了气,竟然没有回答。唐绵绵瞟了瞟奉天晴两眼,心里默想,这男人该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
“喂?”唐绵绵踢了踢旁边男人的脚,男人目不斜视就像没听见没感觉到一样竟然毫无动弹的意思。
唐绵绵瘪了瘪嘴,不理就不理呗,反正她也不在乎。
于是歪着头靠在冰冷的站牌上就准备打会儿瞌睡,至少等天亮了才能行走。
“哼。”耳边却是一声冷哼,唐绵绵眯了眯眼睛,见那奉天晴竟然正瞪着自己,眼里毫不掩饰的全是冰冷的怒意。
哟哟,还和自己完全杠上了呢。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唐绵绵无语的发现,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莫名奇妙,总是生一些她搞不懂的问题。谁说只是女人多变了?她就觉得男人比女人还多变,还搞不懂呢。
“我小气?就几个是你欺人太甚还是我小气?你把我和一条狗比!”奉天晴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着大白,满脸的愤懑,似乎真的很不甘很生气的模样。
大白优哉游哉的甩了甩尾巴却完全不为他所动似的,眯着眼睛靠在唐绵绵旁边。这一动作无疑是在男人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啊,你瞧瞧,瞧瞧那狗多仗人势!
唐绵绵内心纠结:“可它是我们家大白啊,你又不是我的谁……”
这的确是大实话,况且还是这个男人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她又没有强迫他,更没有义务为他服务。
奉天晴却被唐绵绵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似乎从来没有发现一个女人竟然也可以把自己给气到这种地步!死死的瞪着唐绵绵,死死的瞪着,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挖个洞出来,唐绵绵就郁闷了,她究竟招谁惹谁了嘛。
“好了,好了,其实吧,我还多带了一副雨衣,本来是被自己防范未然的,现在给你用啦。”真是的,不然还以为她究竟是个多无情的女人呢。没有办法,唐绵绵把包拿到身前来一阵翻腾,终于把黄色的那一件雨衣找了出来,然后递给奉天晴。
奉天晴毫不客气的接过:“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唐绵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怎么就没良心了?这人是白眼儿狼么?愤愤的咬着牙:“不客气,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该给的。”人气人她又不是不会,跟着崔觉混了那么久,总会学点儿嘴上功夫吧?哼~
看唐绵绵那傲娇抬起下巴的模样,奉天晴却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笑的唐绵绵心里一阵突突慌跳。
*
因为雨天的关系,六天多的时候天才微微的亮开。
唐绵绵又打了一会儿瞌睡,让她自己也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冷,照理说在这荒郊野外还是下雨天的黑夜里应该会很冷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唐绵绵就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冷了。
因为她,竟然抱着大白呢暖暖的身子!
“啊!”唐绵绵被吓得猛的放开了大白,大白不满的抬头哀怨的盯了唐绵绵一眼,它被她抱了两个小时她还有脸被吓到呢,它才没睡好,好不好?
唐绵绵赫然的盯着大白,她什么时候抱着大白入睡的?她竟然……不怕它了?
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模一模大白的头,心里却惴惴的不停跳,要知道她在她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堵墙,觉得狗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之一……咽了咽口水,手轻轻的喷了喷大白的头,大白突然一动,一甩头上的毛发,唐绵绵吓得一个惊叫竟然就跳了起来。
大白哀怨的呜咽了一声,它只是突然头好痒……
一旁的奉天晴轻轻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一个上校夫人竟然如此怕狗。”又想到在程家的第一天晚上,她在阳台上的那一幕便更加笑的不可抑制了,唐绵绵有些恼羞,回头踹了奉天晴一脚:“有什么好笑的?谁说我怕大白了?我才不是怕大白。我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我总会习惯的,有的是时间!”
她都能抱着睡一晚上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至少要在以前她绝对想都不敢想。
大白似乎听懂了女主人的话,兴奋的甩着尾巴。
“好,好我不笑……”奉天晴尽量的平稳自己的呼吸,却又一口“噗……”的笑了出来,唐绵绵恼羞,转身打开伞便走:“大白,我们走,去北青!”
“等等我。”奉天晴立即站了起来戴上雨披的帽子追身上前,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完全没有要停的趋势,唐绵绵上了路心情便又变得沉重起来,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离崔觉、具光礼和具光凛他们越来越近了。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唐绵绵就受不了的蹲在地上了。
“走不动了……”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就算爬山也没有连续爬一个小时啊。而且还是在这么大的雨下,虽然打着伞却依旧是个落汤鸡。
“喂,你不会这么就放弃了吧?”奉天晴在后面一脸的幸灾乐祸,唐绵绵举着伞回头一瞪:“谁说我放弃了,我只是给自己抱怨两句。”
奉天晴摆弄着手里的小型摄影机,看着屏幕上的唐绵绵眯着眼睛一笑:“那你还会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不过,你在做什么?”唐绵绵终于注意到他手里的摄影机,他该不会在拍自己吧?这个要发怒,却见那奉天晴是咧嘴一笑:“拍大白呢。”
“是么?”唐绵绵有些怀疑,因为,大白有啥好拍的。
“当然,这么极品的藏獒在雨中历险,指不定我还能和集成一动物世界呢。不然你以为我会拍你么?你有什么好拍的。”
说话能不这么嘴下不留情的讽刺么?某人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无意间的说话又是多么的嘴下不留情。
唐绵绵抛了一个白眼儿揉着腿总算是缓慢的站了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前方,于是再次坚定了内心的信念漫步前进。
其实,按照她这个走法,估计再走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北青,但五六个小时走到北青估计她也就顺便残了,唐绵绵开始想办法怎样才能找到一辆车。
因为天亮了,渐渐的马路上也有了一些车,可是却都不是到北青的。
唐绵绵开始有些着急了,最后连农民伯伯开的拖拉机也没有放过。
开着拖拉机拖一车石头的农民伯伯看着马路中间站着的一人一狗好不容易停了车,打开字的雨披就骂:“哎哟妹子,要找死不要赖上伯伯我拉,我年纪一大把还要照顾老母和老婆呢,还要给儿子山大学赚学费呢……”
唐绵绵这个时候也听不见别人骂她了,立即带着大白上前翻了几张钱出来塞给农民伯伯着急的便道:“伯伯,求你帮个忙,你有车,可不可以帮我们到北青去啊?”
“北青?我去北青还要一个小时呢。”毕竟是拖拉机,能快到哪里去?“况且啊小妹子,这北青现在闹天灾,几个人敢去那山里哟,这钱我不敢要。”
“伯伯,麻烦你麻烦你了!我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去北青,我想去见我丈夫,我不知道他现在情况究竟如何了,可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我更不会放弃。伯伯就求求你帮帮我吧……”唐绵绵说的可怜兮兮的,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有恻隐之心,那伯伯一边看着手里的几张大钞,他要开十几天的车才会有呢,而且……这个妹子看起来也的确是可怜,她的丈夫怎么就是北青人呢?哎,造孽哦。
“可我不保准走到北青县城里哦,到了河道那里我就放你们下来。”
唐绵绵已经很感激很满足了,立即不停的说着谢谢。
于是招呼着大白和奉天晴一起上了车,两人一勾在石头上坐下来,打着伞穿着雨衣,听着拖拉机‘腾腾腾’的响声,看着幽慢倒退的路唐绵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希望路上别再出什么岔子,希望这一次能安全到达北青县。
这一路上倒的确是无比顺利,虽然轿车只要半个小时拖拉机却非得开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有点儿饱含风雨,可总算是越来越临近北青县了。
“前面再走二十五分钟就能到泥石流堵着的那条河了,你们再往前走就能过河,然后再走十分钟就能看到县城。”农民伯伯指着弯弯拐拐的山道还有白茫茫的河水道,唐绵绵点着头记在心里,转头和农民伯伯挥手说了再见又说了感谢,终于转身向那条被堵住而害了整个北青的河流而去。
没走两分钟,唐绵绵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一个小女孩儿艰难的走在路上。
两个孩子看起来很狼狈,没有打伞,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不知道就几个是经历了什么。唐绵绵现在完全见不得孩子受苦,快步的走过去用伞遮住两个孩子才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你们怎么了?”
“我背着妹妹去市里找爸爸和妈妈。”答话的是被这小女孩的男孩,唐绵绵重新打量男孩,发现他很瘦,可他竟然还背着自己的妹妹。
“你几岁了?”
“九岁。我妹妹三岁。阿姨,你有吃的吗?我和妹妹好饿。”
“你们……没吃东西吗?”唐绵绵哽咽的看着小男孩,伸手帮忙把小女孩接了下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发的食物都被人抢完了,没有我和妹妹的。”
“那你们家别的亲人呢?”
“女乃女乃年纪太大,那些叔叔没能来救她的时候她就被水冲走了,没有别的家人了。”
所以……才去大都市找爸爸和妈妈吗?这就是留守儿童?在县城里竟然也有这样的孩子?
唐绵绵从包里翻出自己所有原先准备的食物递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接过来立即狼吞虎咽似乎真的饿了很久了。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看来你丈夫也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军官嘛!”奉天晴在一边优哉游哉的冷言。
“你胡说!”唐绵绵扭头怒瞪,他凭什么这样断言?
“如果他安置好了所有人,这两个小孩会从民置区跑出来?如果他真心为民,两个孩子会饿成这样?也许你看到的也只是这一幕,指不定还有更多的人饿着,无助着。”奉天晴说的话又冷又无情,完全的愤慨相对让旁人不得不这样去怀疑去相信。
唐绵绵却‘哗——’的站起来,仰着头瞪着奉天晴毫不示弱:“你又凭什么这样说?八万人要一千个人去照顾,又要搭帐篷,又要修河道,又要救人救财,他们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他们有责任保护这些百姓,可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尽了全力去保护去援救去让这些人免于为难,却不一定能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周全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黑暗的角落?哪里不会出现抢了孩子的食物的人?你不要把你的思想就按在那些牺牲奉献了的人身上,因为你始终只是站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你最没有资格说那些人民解放军!”
唐绵绵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骂的这么痛快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淋漓的去为一件事做辩论,可是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那一腔热血,忍不了别人误会崔觉,别人说了崔觉的半点儿坏话。
奉天晴愣在那里,似乎也完全被唐绵绵的这一席话给惊到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义正言辞的为那些军人辩论又把自己给骂了一通。
唐绵绵也觉得自己的话对着奉天晴来说也许是过了,可是她却毫不后悔!
低头将自己的伞递给小男孩:“你们不要怕,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到北青,总会有人安置你们的。如果你们走丢了,你们就更难找到爸爸妈妈了知道吗?也许你们的爸爸妈妈也很担心你们,正在想办法和军队联系呢,好不好?”
小男孩本来也被唐绵绵刚刚那凶悍愤怒的一番话给吓到了,现在又听听绵绵对自己这样温柔,便愣愣的点了点头。
唐绵绵将小女孩放到大白身上,隔着雨披拍了拍大白的头:“大白,麻烦你了。驮着她。”
大白“汪汪”的叫了两声,便迈步温柔的向前走去,而那小女孩似乎有些怕,却更怕自己会掉下去,立即弯下腰揽着大白的脖子。
小男孩感激的看了唐绵绵一眼,举着伞给妹妹挡住大雨,唐绵绵松了口气,北青就在前面了,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快要看不清的雨水,心里愈加的坚定,她必须去。
“你果真是一个好军嫂。懂得舍己为人,无私奉献。那我身上的雨披,我想你也不会要回吧?”奉天晴似乎忘记了刚刚唐绵绵的那一番怒眼,反而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披,唐绵绵见奉天晴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大雨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又打湿了她的头发,模样的确是有些狼狈。
可她也只是伸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粲然一笑:“我会做他最好的、最合格的妻子。这点儿牺牲奉献,我还是会的。”说完就迈步向前而去,奉天晴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情绪复杂万分,只有手里的摄影机还在那里一闪一闪。
唐绵绵追上大白,和小男孩并肩而行,没走两步头上却突然一黑,伸手抓下头上的东西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黄色雨衣。
唐绵绵回头看向一旁已经慢慢湿了的奉天晴,他为什么把雨衣月兑给自己?他不是很在乎自己不给他雨衣么?
“你是女人,我是个男人,我才不会让一个女人来为我牺牲奉献。走吧。”
扬了扬下巴,示意前方的路还有一段。
唐绵绵模着雨衣,婉然一笑:“第一次,我觉得你还是挺可爱的嘛。”
第一次?男人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前行。
没走到河道唐绵绵就看到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匆匆忙忙的向这边赶来,在看到唐绵绵他们时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几步过来撑着腿弯看看着两个孩子喘气道:“你们没事吧?这么大的雨怎么能走呢?况且你们要去哪里?”
“叔叔,我们不走了……阿姨说我们要走爸爸和妈妈就更难找到我们了。”小男孩有些后悔的垂着头道。
两个男人抬头感激的向唐绵绵和奉天晴望来:“我们是驻扎这里援救这里百姓的军人,刚刚发现少了两个孩子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他们走了,现在谢谢你们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两个军人?显然是不认识唐绵绵的,也许是因为唐绵绵穿着雨衣有些狼狈所以认不出,也有可能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对于唐绵绵来说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想让这些人认出自己。
“可是二位是……”两个军人也很快发现唐绵绵和奉天晴是从外面而来并不是从北青出去的人。
“我来是来找人的。”奉天晴这一次很快的插嘴,却把唐绵绵要说的话给说了,唐绵绵点了点头:“是的,找人。”
“很少有人冒着这么大的雨在灾情还没有完全缓下的情况下回来找人的,你们算是第一个。既然这样,跟着我们来吧,找到你们家人办个手续就可以接走了。”两个军人说的话都很和气,不愧是最可爱的人——人民解放军。
于是,六人一狗一起往回走。
“刚刚我们见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一直饿着肚子,不知道你们可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风雨里,已经湿了全身的奉天晴突然问,唐绵绵回头看了奉天晴一眼,他手里竟然还拿着摄像机,他难道不怕这些人怀疑他是记者么?而且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不是难堪嘛。
唐绵绵皱了皱眉,而那两个军人在看到奉天晴手里的摄像机时果然都僵硬了表情:“你是……”
“放心,我不是记者,我是拍摄我们家这条狗的,他今天这么勇猛,以后拿出来当做纪录片。”
“谁是你们家狗了?”唐绵绵白了眼,很是无语这人的自来熟。
奉天晴并没搭理唐绵绵,深幽的眼睛却一直对着那两位士兵,似乎一定要得到答案才能罢休一般。
而两个士兵虽然有些犹豫,也不太相信奉天晴手里拿着的摄像机就是真的拍摄大白,可是他们还是道:“这是我们没有照料周到的原因,幸好刚刚发现了两个孩子并没有吃东西所以这才立即追出来找他们。”
“照料不周到?为什么没有照料周到?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和义务让每一个被援救的北青人得到稳妥的照顾?”
“喂……”唐绵绵内心的那点儿火苗再次点燃,感情他还在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
奉天晴却一手按住唐绵绵的肩,似乎示意她不要开口说话。
“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职,我们在尽全力照顾好每一位北青百姓了。”两个士兵听了奉天晴的话似乎也有些生气,不过他们的素质不允许他们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而是坚硬着表情,一人弯腰抱着一个孩子便大步的向前走去。
唐绵绵转头怒瞪奉天晴,一手打开奉天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怒斥:“你说得太过分了!”说完便领着大白向两位军人追去。
奉天晴站在后面挑了挑眉:“如果连这点儿质疑都背不住,还怎么背负外界更多的质疑声?”可声音却散在雨里,奉天晴知道唐绵绵并没有听见。
很快就到达了那条大河,奔腾在风雨里,河这边的地势竟然要比和那边的地势要高上一些,越往下走地势似乎越低,如果没记错那位拖拉机农民伯伯说要过了这条河往下走才是北青县。难怪泥石流山体滑坡,河道一堵会发生那么严重的水涝灾害。
此刻河道两边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干净整齐了,而是到处都是石子,还有石流堆积。下面的河流奔腾汹涌,看的出来下流的河流堵塞已经抢修好了。一行人向前行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架石桥,行过石桥到了河对岸,才走了两分钟就隐约的看到了帐篷青烟。
雨雾朦脓,山道夹缝里,两条宽阔大道一条奔腾大河,依靠着大山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帐篷,看得出是临时搭建的,显得很拥挤却也能感觉到拥挤中的人气和热闹。
“你们这几天都是住在这里吗?可是怎么有那么多的帐篷?”唐绵绵觉得很惊奇,可是就算帐篷再多也不能安置下八万人吧?那得是一个多恐怖的画面。
“并不是整个县城都被淹了,处于地势较高的屋舍还有高层的公寓都安然无恙,安置在这里的只有一万多毁了家的人。”
“那你们军队住在哪里?”
“在山坡较高的政府广场前。”较高较瘦的军人指了指远处雾蒙着看不清的地方,唐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那么崔觉也在那里了?
“我们第一天就抢修了河道,疏通了水势,大部分人已经月兑离了困境,只有住在郊区或是房屋破旧的人才暂时安置到了这里。你看,为了防止因为下雨山体再滑坡我们参谋长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地震都不怕了。”那军人说的是一脸的骄傲,看得出他对口中的参谋长是极其的钦佩。
唐绵绵有些颤抖的抬头,发现这巍峨的大山脚下已经被钉上了坚固的钢筋棍和粗壮结实的铁网围住,看来真的已经做了完全的防护了。想到‘参谋长’那三个字,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再问:“请问……参谋长……是H省军区所来的参谋长崔先生么?”
“这位小姐平日里也关注我们参谋长么?”较装的士兵回过头来看着唐绵绵笑,唐绵绵红了一下脸点了点头:“嗯,算是吧。”却没有摊明自己的身份。
后面跟着的奉天晴却一笑:“不愧是军官,自己住在高高的政府楼里,却让百姓住在这危险重重的山崖下。”
唐绵绵扭头瞪向奉天晴,她怎么觉得这个人的嘴巴那么讨厌?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冠冕堂皇那样欠揍?
两个士兵一听也僵住了,神色怪异的各自看了奉天晴一眼却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前行。
终于走进民宿区,唐绵绵看到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这些场景。一个个帐篷搭的那么拥挤,一个帐篷住了五六个人,虽然表情麻木却都站在屋内看着路过的唐绵绵他们。
“妞妞,牛牛,我们少校让我们带你们去上面住,所以你们快进屋去拿东西。”较瘦的军人将小男孩反倒地上拍了拍头温和道。
叫做牛牛的男孩一听便是开心的喜开颜笑,撒了腿就跑进一顶帐篷里,没一会儿就收拾了一点儿东西出来。
“你们少校让你们来接孩子的?”唐绵绵想到光礼,是光礼么?也只能是光礼了吧?心里有些难以仰制的激动。
“是的,我们少校几乎让所有的孩子都到政府大厅的广场上帐篷里去住了,那里的条件要比这里好一些。少校刚刚接到这里管事的说少了两个孩子的时候便立即让我们两个去找,现在终于找回来,我们少校也该松口气了。”
唐绵绵已经确定是光礼了,光礼是女子,只有她这样细心和善良。
“你们不是找亲人吗?要不要我们拿来名单帮你们?”较壮的士兵突然道,低头瞄了穿着紫色雨衣的大狗,他总觉得这狗有些熟悉啊。
唐绵绵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能和你们一起去政府广场吗?”
“这……”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开始有些怀疑唐绵绵的用心,就在唐绵绵要解释自己没有恶意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宁静的民区,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光果的女子捂着头竟向这边冲来,眼看就要撞上站在路中间的唐绵绵,而唐绵绵也对于这突然的一个变故而吓得呆在那里忘记了闪躲,要不是后面的一只大手及时的将唐绵绵一把给拽了过去,唐绵绵绝对已经被撞倒在地。
而那个光果女人跑到这里竟然也被后面追过来的男人按到地上。
“啊——救命啊——救命——”
男人不由分说便一个拳头一个拳头的往女人身上落去,地上本来救满是泥浆很脏,况且现在还下着大雨,那女人被按在地上几秒狂揍已经被敷成又脏又狼狈。
唐绵绵看周围所有的人竟然都麻木着脸没有上来帮忙,唐绵绵指着地上的人对着两个呆了的士兵低吼:“还不上前拉开!”
两个士兵被唐绵绵这一声低吼也吓到了,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气势,竟然让他们心里同时一凛。不再犹豫它想立即上前将男人拉开,而地上的女人不停的申吟喊着痛,唐绵绵立即上前将女子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呜呜……”女人看见终于有个人拉起自己,痛的转头窝在唐绵绵怀里便放声大哭。
“我修理我婆娘要你们管,放开我,放开!我今天要打死她,她竟然给我偷汉子,竟然给我偷男人!就是你们这些畜生,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军人!”男人发了狂的大吼,奋力的似乎想要挣月兑两个士兵的钳制,可他又怎么回事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对手?况且还是两个。没有两下便被制服,双手背后的压在那里喘着粗气。
但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明显已经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周围的群众冒着雨也在看热闹,纷纷指着地上的女人窃窃私语。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人……”那女人在唐绵绵的怀里不停的颤抖,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似乎怕极了周围人的眼光。
唐绵绵拍了拍女人的背,拿住自己最镇定的态度转身将背包里自己唯一带着的一套衣服套到女人身上,慌慌忙忙的帮女人穿好又拍了拍女人的身子:“没事的,不怕。”
“她偷人……她偷人……”那男人还在不停的喊着,“我明明捉奸在床的……你让我打死她……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女人在唐绵绵的怀里越加的瑟瑟发抖,一股股温热的眼泪在唐绵绵胸口传来,唐绵绵就那么相信,这个女人真的没有那样做。
“都经历过灾难的人了,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老婆?她说她没有!”唐绵绵抬头振振有词的瞪向那男人。
“我捉奸在床啊,难道我的眼睛还有错吗!?”男人又是一声低狂的怒吼,在大雨里看起来特别的狼狈。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怀里的女人颤抖的越加厉害起来,唐绵绵也知道将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她很理解这个男人此刻的愤怒和伤心,可是……她也直觉的相信,这个女人有内情。
“我们把她带上政府广场去吧?事情也许可以问个清楚。”唐绵绵看向两个士兵,也正好给自己寻了个借口去那里。
现在也别无他法,两个士兵点了点头,放开男人推到一边。
唐绵绵扶起地上的女人,在众人鄙视、轻蔑而又好奇的视线下和两个孩子,两个士兵还有奉天晴向政府广场而去,而这场意外里,奉天晴除了对唐绵绵伸出手去拉了那一下之外竟然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该打人啊!”唐绵绵还是真没见过这么粗鲁的男人,也没见过这种事,心有余悸之外也有些可怜这个女人,竟然被自己的丈夫按在那么多人面前打,还没有穿衣服,真的很可怜。
两个士兵叹气,较瘦的道:“这都不算什么,他们抢食物、抢被子、抢床板的时候才是什么事情都做了出来。可是少校告诉我们要理解他们,他们焦躁而又绝望的心情,所以只希望他们不要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何问题。”
唐绵绵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总有那么一个角落里在发生那么一两件黑暗的事,不是所有人,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如她原来的生活那样,而她要比太多太多的人幸运那么多。
走完这些帐篷竟然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怪不得能住下一万多人,的确是太大一片帐篷,太多的灾民。而且他们还在等所有的水势下去,至少郊区的街道上再没有水坑才能回去。
穿过帐篷区,几人到了市里,上了一辆军用大卡车。
唐绵绵他们自然是站在敞篷卡车里,依旧穿着雨衣淋着雨,除了没穿雨衣的奉天晴显然此刻已经浑身湿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