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宁宁再次举起手中的耳钉,可那尖锐的针尖,却不是对准陆兆忻,反而朝自己的颈动脉,狠狠地用力刺了下去,“陆兆忻,我要你比我更痛!”
空气中,刹时四处氤氲着,一种极尽血腥的气息,泪水,不受控从她眼眶中滚滚而下,迷茫了她的视线……
陆兆忻俊脸上一片煞白,他紧紧地按住了她粉颈间的伤口,“贝宁宁,你疯了?我不是说过,我爱你,我会好好地对你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但是,你心中还是怀有对贝家深切的仇恨!你最后还是没有放下!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为陆家报仇!”
贝宁宁本想说一句,“再见!”,却又觉得不妥,他和她,还需要“再见”么?若然还能再见时,只怕,又是纠缠不休地互相伤害吧?!
彼此深重的家族之仇、父亲被气得重痛入院、溘然长逝,母亲骤失爱人的绝望而凄然的苍白面容……往昔的一切、一切,血债累累的过去,注定了他们,今生只能仇仞相见!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是如何冷血地,在她耳边狂肆而残忍地宣誓,“贝宁宁,我要你爸爸一无所有,要他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女儿背叛他,然后还要被我一天一天残酷地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父亲的墓碑前,更曾咬紧牙根、下定决心,要为父亲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可她太弱小了,根本就没有足以,与陆兆忻相对抗的强大力量,也就只好一死向父亲赎罪……
“所以,陆兆忻,永远不再见了……”她凄婉地淡笑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掐在两指间的尖锐耳钉,蓦然,更用力地,刺向了自己还在微微地、嚅嚅而动的颈动脉!
陆兆忻突然心下大骇,全然不顾自己,颈间还在潺潺地流着血,“噌”地一下自床上坐起,倏地,扬起自己精壮、有力的右手,一个凌厉的手刀,出其不意地,朝贝宁宁白皙、幼滑的颈后,狠心劈下去——
好那那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晕厥,赫然袭来,贝宁宁握着耳钉、停在颈间的那只手,不觉松了开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一个陆兆忻那熟悉的,好听的、而带着一丝磁性喑哑的低沉嗓音,惊恐得变了调地,厉声大吼着,“贝宁宁,你马上给我睁开眼!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贝宁宁,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坏丫头,我不准你就这样,含恨离开我!不准……”
贝宁宁自然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死去,被她扎了一针的陆兆忻,也仅仅只是流了一点血,受了一点小轻伤,而已。
那天晚上,陆兆忻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来看过了以后,又替受伤的两人分别包扎了伤口,又开了一些消炎、止血的药物,嘱咐几句,又安排了住院,这才尽职地离开……
陆兆忻却并没有住院,他给贝宁宁请了个看护,又让崔冰冰找了个人来照顾方丽琪的饮食起居后,丢下一句,
“贝宁宁,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难过,就会一辈子痛苦?别傻了,我还有曾诗雨,还有你的好朋友麦依琳……倒是你,不顾虑着你那个神经失常的母亲的话,你不妨就再死一次试试看!
贝宁宁恨得拽了自己手臂上的针,便狠狠地扔了过去!
她真傻,以为自己可以伤得了他!却差一点伤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被陆兆忻避开了,他走了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也许是真的恨了她,也或许是,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有许多次,贝宁宁想起他那一晚的,“贝宁宁,我在你心里,就有那么不可饶恕么?你明明知道,你的父亲并不是死于我手下的,甚至,我还曾经犹豫过,是不是应该就这样,放下所有的仇恨——”
就忍不住嗤之以鼻,这只不过是,他的一时冲。动才生出来的荒唐念头罢了!
她不是两、三岁的无知幼儿了,不会笨到去相信,他偶尔良心发现的虚伪善良的!
他如果愿意放弃两家的仇恨,他如果真的在半年前,就有过想和她白首到老的愿望,又何必逼着她离婚,把贝氏往死里推,把她的家弄得鸡犬不宁?
“贝宁宁,我爱你!”……
呵呵,或许,就连这一句深情而滚烫的,“我爱你!”他也经常挂在嘴边,不知道对多少个女人说过了吧?Pxxf。
贝宁宁只在心底一阵阵地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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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伤和痛,在医生和护士的细心照料下,是渐渐地康复了,可是,贝宁宁知道,自己心底的伤和痛,却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出院的那个下午,邵柏宇和宣芷菱、麦依琳也来了。
夏璇是开着她那辆,新买的银灰色保时捷卡宴,带着麦依琳一起来的,说是要帮她俩前嫌尽释。可是,到底不有什么前嫌可释呢?她和陆兆忻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临走时,夏璇说什么也要载贝宁宁一程。贝宁宁拗不过她,拉风的卡宴又只有两个前座的位置,她只好让前来接她出院的母亲和看护,坐了邵柏宇的车子回去——
“麦依琳,你也到邵柏宇的车上挤挤!”夏璇只丢下这么一句话,突然车头一掉,“吱溜”一声,就驶出了医院……
车子开到了山顶。夏璇熄了火,下了车,面向山崖而立。她点了一根烟,轻轻地一阵吞吐、吸纳之后,却是脸色深沉地俯视着山底下,一览无遗的黄昏景观——
贝宁宁也下了车,与夏璇并肩站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夏璇却突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贝宁宁,“宁宁,不要再拒绝我,让我来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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