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稍过,韩冰儿小憩刚醒,睡意还没完全散去,随风却在此时带来一个消息。说是二主子在茶轩设了茶点,传大小姐过去品茶。长辈发了话,还是如此有诚意的善意的邀请,她也不得不去了。
紧赶慢赶的,到了茶轩却还是迟了。庆幸的是二主子林坚并未斥责她不谙礼节,韩冰儿暗自舒了一口气,凭她对她二爹事事臻求完美说难听些就是吹毛求疵的印象看来,他没揪住这个错误对她大加指责真是太好了。
倒是她妹妹韩霜儿,垂着头看了看自己圆润美丽的指甲,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姐姐啊不只有后福,还性子大变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声音不是很大,却刚好够他们这一圈人听见,韩冰儿干站着,当姐姐的得礼让她又不能还嘴,着实尴尬。
“霜儿,怎么说话的!”林坚呵斥了一句,韩霜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是畏父,气不过哼了一声也便作罢了。
韩冰儿见机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感谢二爹给了她台阶下,却不料视线却跟花镜夜的目光正对上了。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色的长袍,颜色淡淡的,看起来应该挺旧了,并且做工也不是特别细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出彩的地方,可她就是见鬼地觉着这么平凡的衣裳一穿在他身上立刻就变得比华服还要夺目绚丽。
见他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韩冰儿也是个不甘认输的人,抬起头不畏不惧地就和他耗上了,反正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韩冰儿了,就让全部人都当做她月兑胎换骨对她‘刮目’相看好了。
花镜夜静静地看着她,也看着她明亮的瞳仁中映出的自己的面容,是平时惯有的模样,眉头似蹙非蹙,双眸空洞得仿佛任何东西都装不下,沉静着一言不发,冰冷的,漠然的。之后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别说是韩冰儿了,就连见过世面的林坚都愣了,手中捏着一块糕点,却忘了往嘴里送。
这时坐在末座上的人开了口:“冰儿,别站着了,茶都快凉了。”这一叫可是将她四散的三魂六魄全给喊了回来,她晃晃脑袋,转过身急忙落座,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突然笑起来是什么意思?完全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末了她也没忘那把及时拉她回神的声音,抬起眼,却对上吕子虚清亮的眼波,脸上一红,连忙捧起桌上放着的茶喝了一口,一心想要压压这接踵而来的刺激。
这吕子虚不是别人,正是她早晨救下的三爹。她那时候救人心切,怎能想到那个年轻到看不出一丝岁月痕迹的男子会是她的三爹啊!她还以为那是不小心迷了路但急性哮喘发作的迷途少年呢!
本来嘛,她也不至于这般放不下,但之后叶子一直在那儿重复又重复,强调这件事的错误性和严重性,搞得她自己都相信自己不是救人而是轻薄了,这会又见到她三爹那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不老容颜,韩冰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还不是很久以前的那停留在自己唇上的柔软触感,尽管事后千叮咛万嘱咐叶子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封口可以,但她实在没法管住自己的思绪,脸色没变反倒越来越鲜艳了。
“冰儿,别光喝茶,盘子里的糕点可是帝后差人送来的,甜而不腻好吃的很,你尝尝。”二主子林坚仿佛看出了她的局促,再一次发话救场。
帝后……?恩,她依稀记得,那是花镜夜的义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