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上挑,瞳仁骤缩,不过一瞬之间的事。花镜夜血气上涌,急忙用手按住心口,猛烈的咳嗽接踵而至。
“住口!咳咳——”花镜夜狠狠推开她,失力一般伏子,“住口住口!咳咳咳——”
他的脊背剧烈地弓着,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般。
“镜夜?镜夜!镜夜你怎么了?”韩冰儿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慌忙地顺着他的后背。
“走开!不要碰我!”再次被重重一推,韩冰儿照顾了他一夜,体力早已不支,狼狈地摔在了床上。
刚撑起半个身子,稍一抬头便见花镜夜近在眼前的纤细的指尖,“刚才的话,我不准你再说!还有,你的爱,我根本就不稀罕,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镜夜……”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他将轻咳声压在喉头,声音有些嘶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韩冰儿抿住半张的唇,眼神黯然,她转过身,躲过他的视线。
“我出去就是,你好好休息。”
她轻吐一口浊气,快步跑出了房,木门被打开,接着又被合上。
吱呀——吱呀——
韩冰儿轻轻靠着身后的门,双手交叠绕在腰后,牢牢抵住门板,她静静看着天际云卷云舒,尽管没有阳光,但也美好如斯。
镜夜,下次要自欺欺人口是心非的时候,能不能,至少看着我的眼睛?
不过转念想来,自己那样勇敢地表明心迹,竟被他彻底地不屑一顾了呢。
好不甘心啊……
韩冰儿自嘲一笑,阖上眼,在凉风中呆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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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
韩冰儿月复中空空,漫不经心地四处游荡着。
她一面伸展着身躯,一面寻着膳房的所在。
茶庄不愧是栖霞县数一数二的富贵大户,若不是她在大得像是宫殿般的韩府住惯了,走在这迷宫般的后院里,心里还真有些慎得慌呢。
各色早点的香气混在空气中,频频飘过她灵敏的鼻尖。韩冰儿狠狠地吸了一口,陶醉地缓缓咽下了嘴,一瞬间,只觉得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软绵绵的白面馒头,撒满葱花和芝麻的炊饼,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
不行,馋得她口水都快淌下来了。她模了模扁扁凹进去的小月复,可怜兮兮地舌忝了舌忝唇。
这个时辰,外面街上该是很热闹了吧。
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没必要找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劳什子膳房。反正她已饿得发昏了,干脆找堵墙直接翻过去便是,偷偷模模来回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心底做完了决定,事情便好办多了。韩冰儿的精气神奇迹般地顷刻之间全回来了,她眉飞色舞地循着饭香,轻盈地跳了几下,迈步迈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可惜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韩冰儿正美美地想着自个丰盛的早点,谁料一场瓢泼急雨不期而至,生生倾泻而下,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所有的念想。
豆大的雨点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铺天盖地的雨幕一层层地覆盖,她根本无处可逃。
无奈之下,韩冰儿只得支起手掌护住头,朝着有屋檐遮蔽的地方跑去。
狼狈的逃窜途中,偶见一片梨花林,女敕白色的花朵声势浩大地左一簇又一簇地盛开着,接天的碧绿树叶,或垂或挺,身姿各异。
韩冰儿看得入神,不知不觉竟停了下来。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发,顺着她淋淋的刘海滑下,滴在羽睫上,而后四散开来,被她用手抹落。
雨帘中,只影独立,晴雨摇曳,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