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得连单一的呼吸声都略显多余,空寂的夜,睁着它黑黢黢的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降临。
白寒清深色波动的眼眸不停流转,墨黑的睫毛又密又长,柔软地翘着,颤动的脆弱模样极其蛊惑人心。发丝起舞,旋转飞扬,更是令人目眩。
他生怕惊扰了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僵直的躯干一动也不动,放任她认真而又温柔地描绘着自己的唇形。不知不觉之间,指尖已爬到了半空,不受控制地轻轻触碰着她滑腻的脸颊,有些爱不释手地抚摩,一下又一下地划动,不可否认,他贪恋那样子的感觉。
尽管吻得上了瘾,但还是小命要紧,天知道要是再不喘口气她就快憋死了。韩冰儿退开一些,狠狠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视线却紧追不舍,牢牢黏在对方精致的桃花眼上,极美的形状,浅浅的两弯,瞳仁晶亮,灿若星辰。
白寒清微愣,显然也是没料到她会忽然撤开薄唇,贴在她面上的手顿时僵住了,刚想收回,却被她虽轻却不容推拒地按住了。
“不准逃。”
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韩冰儿是怕了他的只拒她于千里之外,也倦了他一路远离她一路狂追的模式。这一次,她非得逼得他直面自己的真心不可!
白寒清的眉目忽然之间便软了下来,他直直看着她透着孩子气,却又分外认真的模样,失笑不已,摇摇头,“我没有。”
“唔——”心头一喜,觉得希望又大了一分,“那你好歹给我一点回应嘛。”韩冰儿得寸进尺,不依不饶。
白寒清顿时哭笑不得,张口吸着气,然后缓缓咽了下去,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手臂有些酸,怕撑不住摔了她,他将人轻轻放在地上,下一刻又揽她入怀,长长的青丝同她的相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清润的男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我只能说,你在我心里的意义,非比寻常。”
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世界颠倒,旋转黑白。还有什么话,能比这一句更值钱了么?
韩冰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循着温热,无比幸福地把脸埋进那片她梦寐以求的胸膛。搂住他的腰,一寸一寸收紧。在心底发誓,这个男人,她舍不得,她要定了!
“寒清,好好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你若是敢反悔,天涯海角,不论你走到哪里,我定不让你能潇洒好过!”韩冰儿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一刻不停地加重力道,不知为何,她的语气严峻之中还带着些恶狠狠,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威胁了。
白寒清虽被勒得极为难受,但听着她字里行间那股赤、果果的害怕失去的认真劲儿,倒也不想去计较过多了,不由地暗笑她怎会如此的没有安全感,他扬起轻淡的笑靥,从容道:“怎么我说的话很像是玩笑么?”
韩冰儿闷着声音摇了摇头,脸颊摩擦着他胸前衣衫上的布料,轻轻的响动和着她溢出口的那些意义不明的呢喃,惹得白寒清一时之间不知该拿这只闹别扭的小狼犊怎么办才好。
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他轻轻抚上韩冰儿几乎毫无肉感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冰儿,这突然之间你是怎么了?”低声哄着,“恩?说话……”
经不住他的循循善诱,“我不知道。”韩冰儿从他怀中将头抬起,月色之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晕着淡淡的粉色,眸色中的一丝迷茫无措恰到好处地横在那里。她睁大眼睛,缓缓重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不安。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白寒清轻轻吐息,刮着她的鼻尖,又笑了笑,韩冰儿眼神一冷,却是瞬间将脸拉了下来。
“以后绝不准对别的女子这么笑。”
白寒清挑眉的神色分外潇洒,他“哦”了一声,尾调上扬,还带着微微的调侃,“真瞧不出,你这样霸道。”
“哼,我就这样,你是我看上的人。”韩冰儿眯起眼睛,将食指凑到他面前摇了两摇,用一种特别危险的口吻说,“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白寒清却朗声大笑了起来,一时间万丈光芒闪现,飞扬的眉目让高悬的明月都自愧不如。他捉住她的手指,嘴角一弯,迅速低下头,往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不留涟漪。
本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退开,不料韩冰儿却不乐意了,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凑上去,促狭笑道:“这算什么?要亲的话,你就给我好好亲。”
白寒清偏了偏头,狡黠地眨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像是在煞有介事地传达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讯息。韩冰儿嘟起唇,笑意不减地环上他的脖子,有些沉醉地阖上了双眼。
寂静的夜色中充斥着甜腻的魅香,无边的旖旎扩散而去,风光无限。
-
次日清晨,马车平稳地在山间行驶。
韩冰儿将重隐额上的那块热得通透的巾帕撤下,而后在一旁的桶中重新打湿,放了一夜的溪水正是清凉。
她将巾帕拧干,叠成小方块,轻轻拭了拭他的脸颊。重隐恹恹地睁开眼,对上她浅浅的一笑,复又闭上,均
匀地吐着息。
“重隐,你还好么?”她把巾帕按回去,指尖搭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感觉他一夜之间瘦了许多。双目被刺痛,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恩。”大概是嫌痒,重隐不耐地侧开脸,直接推开了她的手。
韩冰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好,我不烦你。”她会意地收回手,起身走到车厢的尽头。掀开车帘,迎面而来的清风邀着她的青丝翩翩起舞。
觉察到有人靠近,驾车的白寒清转过头来,正巧看见韩冰儿正在努力地将自己娇小的身躯遮挡住整个车门。不由地一笑:果然是体贴入微到极致,凡事都多长了个心眼,生怕重隐着凉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