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够了!
实在是被那些繁杂的猜测压得够呛,在心底大声地咆哮了一阵,韩冰儿吹出一口浊气,像是要赶走扰人的思绪,原本沉静的脸上有一丝明显的崩坏。
真是越想越乱,她摇了摇胀痛的脑袋,一时间分不清那是他们误导自己的陷阱还是其他。总之这一切蹊跷得让她理不出个来龙去脉来。看来,她是遇上对手了。
重重咬住下唇,以痛感刺激神经:从那两个陌生人出现开始,这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到处透着神秘。她深知自己不可有半点的掉以轻心,白寒清的念想或许并不是异想天开也说不定。总之,目前下任何定论,都为时尚早。
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韩冰儿有了底,了然于心地眨了眨眼睛,却不想耳畔忽地幽幽地冒出一句,“又在盘算做什么坏事,笑得这般阴险?”
“啊?”韩冰儿顿时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她迷茫地侧过脸,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了重隐的身旁,手指再往前挪一寸便能触到他的耳垂。
许是刚才想得太过入神,不知不觉便寻着软处找舒坦去了。她垂头尴尬地望了重隐一眼,热气涨得她的脸颊呈现出极美的绯色,下意识地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哪有。”憋了半晌,韩冰儿撅着薄唇,绞弄着手指,挤出两个字来。
“呵,随你罢。”他似是根本不在意,侧过头,淡淡带过了一句。
“恩?你……不气我了?”却不知她指的是之前对他蛮横的所作所为,还是这会对他明目张胆的有所隐瞒。
摇摇头,他直接跳过了她那幼稚而又愚蠢的问题,只道,“我困得很,要睡了。你若是乏了,便伏在这儿歇着吧。”
若是真要同她较真置气,那他早就能将她甩出十万八七里之外,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何至随时得受气受累,尽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
重隐是知她不想多言,便也不去强求,由得她去。天不知地不知,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向来对这些琐屑细节不上心。
温柔如水,体贴细致,关怀爱怜,无微不至,这些恶心而又做作,却是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品行,却是重隐一辈子也习不会的功课。
然而,韩冰儿偏偏就是爱极了他的这副样子:严峻冷酷,无情狠绝,杀伐果断,连笑意都是凛然而又冰冷的,不在意的东西绝不会多瞧一眼,不在意的人更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干净利落到极点。
偏生这样子万里挑一的男子,只对她是不一般的。尽管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有时爱理不理的,偶尔还爱拿锋利的眼刀和冷言冷语招呼她。但是,往往他的一句随性至极的话语,哪怕只是一个戾气稍显收敛却仍是温柔不足的眼神,都能让她开心得如同漂浮在云端一般。
就如同此时此刻,韩冰儿无比幸福地弯起唇角,甜蜜写满脸颊。她慢慢地蹭上他的手臂,一把捞过搂在自己的怀中,温实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忽然很想吻吻他,这个念头一起,浑身的细胞之中所蕴藏的冲动便是一发而不可收。韩冰儿痴痴望着他红润的薄唇,神志不清地眯了眯眼睛,想象着那分外柔软的触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管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已拿定了主意,胆子一下子被充大了。垂下头,她对准方向,慢慢压低自己的脊背。双眸沉醉地闭起,顺滑的发丝不甘寂寞的滑下,贴上他的脸颊,又哧溜地往下掉了一分,直接铺在了地上。
重隐深邃的黑眸早已阖上了,又细又长的睫毛轻轻挂着,吐息均匀。许是嫌痒,他的两叶眉猛地蹙起,迅速跳动了两下,唇中溢出一声模糊而推拒的呢喃。
韩冰儿顿时如梦初醒,眼睛猛然重新睁开!就算是入梦,重隐的轮廓也还是泛着深刻的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唉,就算是“熟人”,也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好,惹得他不高兴了,没好果子吃的可是她自己。着实不敢太过分,韩冰儿不甘地吐了吐舌头,只得悻悻缩回了身子。
模了模软绵绵的被衾,她瞬间也觉困意来袭。往外挪了挪,她枕在自己圈成一个圆的手臂上,倚在重隐的身边,安心地堕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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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韩冰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白寒清的怀中。
起先她还以为是睡糊涂了,头昏脑胀地犯了错觉,但是身后那片结实而又柔软的胸膛实在太过真切,两人清浅的呼吸交错,温热不会说谎。她是真的坐在白寒清的腿上,被他护得严严实实。
他那白色的宽大的袖袍搭在她的身上,水流一般延伸至腿部,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
恩?她不是趴在重隐身旁睡的么?怎么这会子……打了个哈欠,她眨了眨被水汽晕染的眸子。
唔——罢了,总之是一夜好眠,管它呢。她稍稍侧过脸,熟悉的气息溢满鼻尖。韩冰儿听着白寒清沉稳的心跳声,顿时觉得现实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只要她伸出手,便可以触到前方重隐沉静的睡颜。最近他是越来越嗜睡了,清醒着的时辰日渐减少,韩冰儿虽有心着急,但也无能为力,她只能温柔无比地望着
他布满了密密的细汗的脸颊,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衣衫又被换了一套,全新的黑色,深赤色的领口与衣带,于密不透风的严谨之中添了丝妖异。
韩冰儿撑起还有些沉重的眼皮,但头脑还是清醒的。许是昨儿个夜里他的高热发作了,而自己又睡得太死,白寒清自是不忍吵醒她的,只好亲自动手替他降温。
心头蓦地一暖,有爱侣如此,夫复何求。她一手抓住白寒清的手臂,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腰,还未收紧,却被他反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