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信物要属下当面呈上!”
温冉冉走到那人面前接过一个锦盒,这个锦盒不算大,有两个手掌大小,打开之前温冉冉还在猜着殷昱会送她什么“好”东西,她才来锦都几天,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秀秀帝后情深的戏码了?要是夜明珠之类的……呵呵,别怪她那那些东西当灯泡使。
随着盒子的打开,温冉冉的笑仍是如此,只是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不语。
“那臣等先行告退。”
几个识眼色的大臣领着头儿退了下去,皇后娘娘既然许久不做声肯定是有内容,他们再留在那里可就不和规矩了。
没有理会那群人的动向,温冉冉走到门口往北方望去,锦都的上空云流湍急,却又缱绻地似那晕染的胭脂,被风逐渐冲淡着向北方漫去,在这份缱绻消逝之前,不知是否会经过商京的上空。
秀手伸进那盒子里,青葱之指捏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鸢,这个纸鸢做的很有意思,是个水蜜桃的形状,跟她曾经放飞的那只一模一样。
捏着它,女人似乎也闻到了一阵果香。
呵呵,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讨女人欢心了,她到底该不该笑呢?
温冉冉拿着小小的纸鸢,星眸里的水月也开始淡淡的模糊开来,只因瞟见了纸鸢上面那行朱砂小字:
“北风知我意,吹梦到南州。”
意,何意?
想她?爱她?还是利用她?
这个问题一拖就是三年,殷昱终究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放下那纸鸢,温冉冉又从从那锦盒里取出一个小玩意儿,像个海螺,只不过表面上锃光瓦亮的,一端还系流苏。
温冉冉没有细看就挂在了腰间,时候不早了,而今天的事儿还没开始。温冉冉出了门,看见秦三变在跟碧茵打趣儿。
“秦公子,祁木头呢?”
温冉冉举目四望,不见祁连笙。
“嗯?刚才还在这儿。”
秦三变也觉得奇怪,跟着四处寻望,看了半晌也是不见人。
“也许是有什么事儿了,祁兄有事儿总喜欢闷在心里,真是……”
秦三变话没说完,温冉冉忽然向斜前方跑去,男人正是纳闷儿,顺着方向看去,那头正是辰阳子!秦三变捻着下颚,皇后看见辰阳子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当然没有必要。
但是,刚才和辰阳子说话的人……好像是那个桃花眼,就是那个屈某人!
“啊,温姑娘。”
看见温冉冉一路小跑儿的过来,辰阳子行了一礼之后拿起腰间的酒壶,打开了酒塞。
“那人……”
温冉冉歇了口气向街头遥望,那人已经走了百米开外。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温冉冉无法辨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桃花眼。这一急,女人就要追上去,辰阳子不明所以,执起酒壶就往嘴里倒,一边喝着酒一边迈开步子走人。
也不知是温冉冉着急还是辰阳子没看路,两三步的距离两人竟然撞到了一起!辰阳子壶里的酒更是洒了她一身,夏衫料薄,前胸已湿透,绣花内里渐渐透了出来。
辰阳子道了歉,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就避过眼睛,月兑下了外面的青衫罩在温冉冉肩头。
“辰阳子鲁莽,还请姑娘速速回府换身儿衣裳。”
温冉冉的目光绕在辰阳子脸上许久,她若是想追究,光是侮辱皇家门面的罪便可让他尝尽苦头,然而这里却行不通。因为辰阳子身后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目光越过辰阳子的肩头,温冉冉朝着那人的身影望了望,那人似乎也在等着她的这一眼,此后那人虚晃一下便没了踪影。
“辰阳子,在你身边总是会发生巧合。”
辰阳子垂了眉眼轻道:“请您恕罪。”
恕罪?
那要看是什么罪了。
褪下了辰阳子的衣裳,温冉冉转身往燕雀楼走去。
送出去的衣服又落到辰阳子手里,只是沾了一些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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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将尽,酉时就要过去了,仍然不见祁连笙的人影。
温冉冉从燕雀楼的西院儿走了回来,刚刚她去找过祁连笙,而屋里并没有人。
女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与其说焦急,不如说是担心。
看着夏夜的星空当头,温冉冉从没在天上找到过北斗七星或是南十字星,这也时时提醒着她这里是个异世,当年她仓皇而来,在数不尽的日月里辗尽寂寞。这恐怕也只有身在异土的祁连笙会有相似的体会,如今这份孤寂早已变了味道,变得有些苦,有些忐忑。
秦三变已经出去找人了,她也该走了。
温冉冉偷偷地朝兮水的房间里望了望,碧茵正给兮水削着新的桃木剑,温冉冉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尽管天黑了,但大街上人不少,白天的繁华依然延续,灯火蔓延在无尽的街头。
锦都虽是不大,可是要找人的话也不次于大海捞针。温冉冉走过了两条街,问了很多人:
“师傅,请问您今天见过一个穿着灰衣白衫的男子吗,眉目清俊,头上束着发冠。”
“啊?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个啊!”
温冉冉咋舌,是啊,她和祁连笙这么熟,却无法一针见血地道出他的特征,难道要说是周身泛着孤寂而又压抑着雄心的男子?
唉,还是她对他太粗心了……
温冉冉悔叹着向前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清平阁的门口。
“秋娘会给你讲她头上戴的扶莲发钿的故事,对每个人都如此。”
温冉冉忽然想起了辰阳子的话,脚步伫了下来,停在清平阁门口。抬头看了看整个楼阁,半面灯火已是早早熄,那空空的露台上依稀还有着一个清媚如仙的女子。
还有那日,秋娘为什么会出城到晏沧江的河边呢?
脑中还没想清楚,温冉冉就向着清平阁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没走几步,转角的楼梯上传来哗啦哗啦的脚步声,像是一群女子下楼的声音,温冉冉当即攀上房梁,寻了一处暗地藏了起来。
“哎呀,今晚你要去哪里呀?”
“呵呵,我要去的是林大人的府邸。”
“唉,你真好,我今晚可要陪个老头子!”
“好什么呀,要说好秋娘才好呢,我刚刚经过的时候还在秋娘房里看见个面皮不错的男子呢!”
“真的么?……”
这群少女渐渐走远,片刻后,温冉冉从梁上翻来,脸上却多了份凝重。这清平阁不是非烟花之地么?为什么从这些少女的话中听来……和松都坊的感觉差不多?
温冉冉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在一排排熄灭的窗口上很容易发现一个带着亮光的窗户。或许就是秋娘的也说不定。
奔着那亮光遁去,温冉冉猫着腰儿,捅破了窗户的一角。
一圈圈放大的灯火,一幕幕翻飞的帘帐,在床上丝丝眉眼,盈盈带笑的女子不正是秋娘么?香肩削玉,锁骨勾型,动笑间晓以赤练之姿,扬手际饶是芙蓉之味,眉眼间的灵动犹似一道火光,将女人通体燃成魑魅的绯色,而女人多情妖娆的目光…。
正是看着床上的祁连笙!
温冉冉一下子咬住自己的嘴唇向后退了三四步!
一时之间混沌的意识让女人如鼠般遁逃,形如月光一样飘到了楼外。温冉冉跑啊跑的,在锦都的街上跑了很久,仓促间,腰间的海螺跌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这响声终于唤醒了睡梦中女子。
茫然地盯着前方,温冉冉笑了笑,有些剔凉。大好的夜晚,她在这儿发什么神经,祁木头……也有祁木头自己的生活,只是……只是自己不了解他而已。
温冉冉捡起地上的海螺,一阵风吹过,这海螺隐隐地发出“呜呜”声。
轻轻地放到嘴边,温冉冉对着无尽的夜空吹了下去。
“胡不归——……”
气息停滞,温冉冉拿开了海螺端详在眼前,刚才这海螺里的声音是……殷昱的!
胡不归?
她归了又有什么不同,他爱她么?他愿意放弃天下之争选择她么?
这时,隐隐约约的灯火照亮了海螺底端的两行小黑点,女人抹了抹眼角,将海螺凑到眼前,终于……看清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了这句话只想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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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了一下第二卷的节奏,试试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