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帝很是赞许地看了眼沧澜霄,将木匣中的卷轴铺陈在御案上,虽是慢条斯理,但是从手指的颤抖能够轻易看出他内心的激动。琨羽社稷图?我似乎有那么点儿耳闻,传言是哪个旅游家游历天下四十余年才绘出的,在这没有卫星的时代,当然是奇宝,更何况还有细致标注的兵家地形,洞穴山谷等地,自是征战中的利器。传闻此图一出,便引天下纷争。虽这图只对家国诸侯有利,却也是求官进爵的大好契机,可惜后来据说是一位能工巧匠感叹此物引起的杀戮太多,便用巧器封起,藏之深山。
现今这器具完好无损,便代表沧澜霄并没有打开过。只是我不知他何时得到的,绝不是在山谷中,恐是早就被他收入囊中,只是迟到现在才交与永顺帝。哼,以他的性子会不偷看?不过我想想,他也是为了我才这个交给永顺帝,虽然也不排除有向永顺帝表忠心的可能,我对他的一点怨怼也消失无踪了。
“既是这样,倒是朕错怪你了。”永顺帝细细观摩那图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抬头,“嗯?怎么还跪着,快些起来!”
我谢恩之后,揉着膝盖怒骂:“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当然绝对是只敢在心里过过瘾,我还没有到胆大到不要命的地步。
永顺帝随后与我们闲扯了几句,但显然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嘱咐我们去拜见孝娴后。沧澜霄满是受宠若惊的满意模样,亲孝有加,时不时说两句小儿似的调皮话语。不过一出太极殿,便是满脸的阴郁。他不顾大庭广众,便握紧了我的手,悠悠走向坤宁宫。步行至坤宁宫有很大一段距离,可沧澜霄坚持步行,我也只能随他。我看得出来,他对父亲的伤心和失望,可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鸢儿,这便是帝王家。在外人眼里,我们镶金戴玉,天潢贵胄,仅仅为女子描眉点唇,便能传作风流佳话。骑马射戟,便是英雄少年。可是,这背后的孤单寂寥只有我们能体会。”沧澜霄淡淡说着这些事情,眉间微皱,神色淡漠,似乎他只是要一个听客,我便乖乖任由他牵引着,静静听他诉说,“父子相疑,兄弟反目,夫妻异心,这些,便是这幽幽宫廷中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是无数人还是要挤破了头进来这里,这个权力的至高峰。”我幽幽一叹,那么多人想要往上爬,婉如是,婉昭是,沧澜霄亦是。而我,却在这里游移。
沧澜霄停下脚步,伸手到我面前,张开五指,阳光顺着手指的缝隙传到我眼睛里,倒是比方才更加刺目。“看到了么?”沧澜霄见我略有疑惑,便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这遮遮掩掩的光芒反而刺目,譬如权力,若是半虚半实,反而让人心痒难耐。若是全全抓住,你才能享受它。”说着,便将手从我面前拿开。
其实也对,就算在现代,也有不少人为名为利疯狂,更遑论是距离巅峰权力只有一步之遥的皇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