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还有一点——”八爷抬了个响指,笑得越发迷人。可那似水般温柔的眸子里却倒映着左前方十丈开外的假山上那个潜伏了很久的锦衣男子——
那,是要刺杀卿若的么?八爷波澜不惊的掠过那道影子,凝着卿若。
“你说今日违抗本王命令是死,接受命令仍是死,你横竖逃不月兑一个‘死’字对么,慕容?”
“是。”
“那么倘若本王今日饶过你,你便欠了本王一条命,是不是?”
南宫瑾禾,你还能不能再卑鄙些?卿若还能说什么呢?这里他说了算,不是么?
“您说是便是。”
八爷狭长的凤眸眯起,笑意蛊惑人心。“很好。慕容,这样算下去,你若日日在我身边,到我死那天,你该欠了我多少?”
卿若没回答,因为他似乎自言自语般。扫一眼那些个不知死活睁着眼睛瞧他的秀女们,轻轻一句“谁不闭上眼,本王让她一世不能再闭眼”便叫秀女们乖乖听话。
忽然,脑海袭来一阵眩晕感,卿若摇摇头,努力驱散那种感觉。多年未困过,为何今日频繁被困意侵扰?
在卿若被困意侵扰的同时,左前方那人终于动手,发射一枚细长的钢针——
微微破风的声音——
八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左臂捉住卿若的腕,稍稍施力,卿若便被他转了个圈,然后背对他。卿若并未感到疼痛。他一直护着她,即使在这么难以保持平衡的状况下——
在转动卿若身子的瞬间,那钢针刺入八爷心口,贯穿而过。卿若被困意侵扰,全然没有察觉到暗器划过的声音——
卿若,本王大可以捉住你一起错身闪过这暗器,可是……本王要你欠我的,一直欠下去……
他轻轻抚模卿若黑玉般的发丝,那种温柔,好像黄昏时分的光线,虽耀眼,却温柔入骨。卿若静静任由他打理她的发丝。他的手指穿插发丝间,有些冰凉,有些滑腻,那无法言说的舒适感令卿若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享受。
心口的血丝逐渐蔓延。
他终于是舍下了这温柔,将她的发丝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摘下腕上的佛珠,轻轻扣上,令发丝不至于散落。同时,从胸口处的衣襟里拿出一支沾着血丝的银簪,轻轻插入发髻,别住发丝。
那银簪,是当日卿若掉落菊丛的那一支。
“这是本王第一次为女人挽髻,也是唯一一次。”他附于她耳畔,柔声说道,“这佛珠自本王出生之日便不离身,今日赠你,你若一日未戴在手上,本王便随意要了这些宫女中一人的命。还有那玉佩也一样,你要胆敢送人或是遗失,本王要这里所有人陪葬——她们的命,掌握在你手里。若有一日她们丧命于本王剑下,不要怀疑,那绝对是慕容你逼本王的。”
好霸道,好残忍的妖孽——
八爷许久未答话。这宁静叫秀女们错误的以为他已经走了,想睁开眼睛看看那,却又不敢。卿若清楚,那人仍在。他的呼吸,还萦绕她耳畔。
“你若每日欠本王一点,一滴,待到本王死去那日,你所亏欠本王的,能否洗去宿世纠缠,换来世红颜一笑?”他幽幽在她耳畔道,那些感情,那些温柔和忧伤,仿佛属于另一个人。
卿若的心,蓦地撕裂般疼痛。不因为他的煽情,不因为他的忧伤,只因为那种冥冥中的,宿世纠缠。
那一刻,他仿佛是爱了一千年的子卿,又仿佛是为她灰飞烟灭的殇奕,双重身份,令她心头一窒……
“八爷,是你吗?”还是你么?她不敢睁眼,害怕看见身后那人。可是害怕些什么,她却不知。
八爷,为何卿若的心,突然间为你那么痛——
“慕容,你回头看看不就确认了么?”他的声音,突然苍白了些,虚弱了些……
怎么会……突然虚弱?卿若咬着牙齿缓慢转头,八爷那张绝世容颜映入她眼帘。血腥味……卿若心头一紧,目光缓缓往下移,停在他心口处……
一朵殷红的血色牡丹在午后的阳光里完美绽放。黛绿色的衣衫竟染上浓重的血色。妖冶的血色,沿着纱质逐渐蔓延,花朵越来越硕大。
“你头上那银簪,有我心头血——”
这句话,是他倒下之前留下的。那浓的化不开的血色,叫人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