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支票,我缓缓地自信封口抽出。
第一个数字是“2”字。
跟着,是一个“o”,又是一个“o”,再一个“o”···然后,又是一个“o”。
我将支票取出,四个“o”字之后,再没有其他数字了。
我看看那个“2”,还有其他的四个“o”。我不禁愕然!
“两万?”我嚷。
“对,两万。”太监帅点头微笑。“公司对你的奖励,慷慨吧?”
我立即将支票放回信封,把信封放回到他的面前去。
“帅老板,不要。”我说。
“什么?"他有点诧异。“你拒受奖金?”
“两万元,我拒收。”我冷冷的说。“再在后面加上两个“o”,我可以考虑!”
太监帅挟着香烟的手呆在半空,张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再加两个“o”?两百万?”蓦地,他面色一沉,勃然大怒。“你想要两百万?”
“对。”
“这是什么话?”他的手猛地在桌面一拍。“你知道奖金是什么?奖金是奖励!奖金并不一定要付给你!两万你竟嫌少——”
“帅老板!”我将手中的香烟捺熄。“我想你知道,这一次,我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才把劫物夺回的。我想你更知道,我们公司的“一号”,就是这样殉职的!”
“‘一号’的事情,我有数!”他打断我的话。“我们公司自然会对他的遗孀赔偿!”
“公司赔偿她多少?”
太监帅略略一呆。“这是公司与他家人间的事!我们自然会处理好的!”
“你们赔了多少?”我紧紧逼问,毫不放松。
“我们决定赔偿二十万。”太监帅彷佛大慈悲,回答我。
“哈,一条命,二十万?”我冷笑。
“三号!你休得无礼!”太监帅脸上突然变色,双眼一瞪。
“帅老板,二十万不够!”我毫不惧怕,一字一字地说:“你在支票之后,再多签两个“o”子,然后再给我!”
“你···你···”太监帅全身肥肉抖动起来,一副想吃人咬肉的样子。“你竟敢开价?向我索两百万奖金?”
“这不是奖金!”我一字一字的回答。“这是我应得的!我也不是开价!这是我应得的最低限额数字!我知道我值多少!”
“啊···”
“我替你夺回价值六千万元的钻石!老板!”我指指他。“而我,只收取两百万,几分之几?你自己算算。”
太监帅倒抽一口冷气,面色青!
“你怎么知道任务?”他大声问。
“对,任务只有“一号”知道。”我说。“他并没有犯规,只不过,是他临终前嘱咐过我,告诉我价值。我现在要两百万!”
“你···你竟敢耍无赖!”太监帅用手狠狠一拍桌面。“你这种行为,我可以立即将你辞掉!”
“你想辞我?那也得先付两百万再说!”我大声回答。“这是我和“一号”应得地!”
太监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了。
“好小子!天道三号!”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竟想与我论价?你吃了豹子胆了!”
太监帅脸色一沉,凶神恶煞,十足像一只咆哮的狮子!
我本是礼貌的向他提合理要求,去没有想到他立即摆出这官僚相,顿时令我无名火三丈!
眼前闪过浑身淌血的迷恋,还有凤姐那双泪眼,我立即成为一堆爆炸的火药!
“我是吃了豹子胆才来的!老板!”伸出手,我狠狠向太监帅一指。“我开了口,我就非把钱要到手不可!两百万!一分不能差!”
太监帅一张脸皮铁青,抿了抿嘴角,突然伸手在他的写字台底一模。
没有两秒钟,他的私人写字间,大门左右移开。
外面冲进来三个身材高大的护卫!
没想到,身为护卫公司的老板,竟在他的公司总部都有他的私人保镖护卫着他。
进来的三个人,迅向前,排成一列。
“这里有个不守纪律的雇员,”太监帅眼睛都不扫我一眼,冷声吩咐:“请他出去”
我向三人一望,全是陌生面孔,都不是护卫队内的同事。
太监帅平日必是好事多为,身边竟要有“御林军”。
三条大汉围到我身边来,我咧嘴一笑。
“我走。”我跟他们说,举步走到门边。
在我的脚跨出门槛的当儿,我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扫射太监帅:“别怪我吃了豹子胆!给你一个星期!七天之后,我收不到你的两百万赔偿金,我吃你的肉!”
“啊···你···你斗胆!滚出去!你被辞了!滚!滚!立即滚!妈的!滚!”
“听清楚了!七天!”我声音坚定,警告一声,走出总部。
我把自己豁出去了!
用门匙开了家门。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荧幕上只有画面,去没有节目里的声音。
我开门的时候明明听到客厅有人在对话,当门打开,客厅内寂静,只有电视机的画面在动。
进门探头望望,客厅内坐着爸和后母。显然,他们刚才正在密谈些什么,只是我入屋,他们立即住了口。
“爸,妈。”我唤一声,举步向屋内走去。
一股闷气,心情沉郁,我不想在客厅多留。谁知道才提脚,爸的声音响起:“为民,等等。”
我回头,只见爸手推轮椅,缓缓向我移近来。
白斑斑的父亲,自从数年前因高血压瘫了后,脸上就从未再展露过笑容。
此刻,他的神情比往日更沉重,有如下雨天的乌云。
“嗯。”我略带诧异,“什么事?”
“你爸有话要讲,”后母在沙的一角,慎重开口。“你坐下。”
于是我走到后母面前坐下。
“我们都看了报纸了,”爸一开口就说。“你们公司的一个同事被歹徒杀死了。”
我正想开口,后母立即挤上一句:“出事的那天,你就在他身边。”
我想再申辩,爸又挤上一句:“生了这样的事,你回来屁都不放一个?”
我又待说话,后母接着又说:“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得糊涂了吗?我们不听新闻,不看报纸的吗?”
“你身边的同事被杀人枪杀,回来提都不提?”爸越说越气。“你是什么意思?”
“我老早就说过了!你写字楼不干,你电脑公司不做,你去做护卫!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你去干这个!你为的是什么?你想逞英雄?”后母声音提高八度。
“你做英雄,在学校内去做!足球、田径、体育场上去做!去做护卫,凭这样就能逞英雄?”爸一张脸涨得血红。
“我要你辞职!”后母突然地站起来。
“再也不准去那里上班!听见没有?”爸有手不断敲打轮椅的扶手。“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他们简直不给我半秒钟的机会插嘴,我呆在那儿,哑了半天。
“为民,”后母眉头一破,终于自觉地把声调降低,变得柔和起来。“你大哥在英国,你大姐在美国,他们归宿好。你爸近来身体不便,你想在外面多赚点钱,你是好意···”
“但是···我们听到这新闻,心惊胆跳,爸年纪大了,受不起惊,不能整天提心吊胆···你这个钱,不要赚了,爸妈宁愿去乞食,都不给你去赚了!你明白吗?”
我站起身。“不要说了。”我打断她的话。“我再也不会回护卫队去了,放心、”
我走出客厅,当然没有说出原因。
“小彬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了,要你一回来,就回电话给她,她好像有急事。”
客厅内,她向我高呼。
我关上房门,全身颓丧地往床上一躺,双眼牢视天花板,一直呆···
“什么事,这样急着找我?”坐在草地的长椅上,我问小彬。
小彬垂着头,长在阳光下闪耀。我只看见她丝中的金光,却看不到她的脸。
垂头沉默半晌,她没有说话,我只见她双手互握,扣得牢牢。
“什么事?”我诧异起来,急急问。
“我想过···为民,”声音从她的丝间传出。“你听了不要多说话,因为我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一次,我想通想透了,这才约你出来开口的。”
“什么···”
“我决定跟你分手了,为民。”
犹如晴天霹雳,我只觉自己在此刻被劈得一分为二。
“在一起许多日子,我想过又想···到今天,我才真正的知道,你我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她抬起头来。“再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此刻,我接触到她的神情!
是一张非常冷静而坚定的脸。
于是就在此刻,我心知肚明,我两分手的时候已到。
“是为了我做护卫的事?”我问。
“这是其中之一,”她点点头。“还有···其他的种种。”
“其他种种?你说说。”
“我不要一个出生入死的男朋友。你分分秒秒都可能像一号那样!”她连声说。“我要结婚,我要家,有天要有个孩子!假如有一天,那个中枪倒下去的人是你,我会怎么样?”
我耸耸肩,喃喃:“还不是为了我做护卫的事?”我苦笑。
“我坦白告诉你吧,为民,我和你在一起,爸和妈其实从未赞成过。”小彬终于说。
“他们···”我一愕。“他们不是一向待我很好吗?”
“是我千叮万嘱之下,他们才在我面前对你好的!”她摇摇头。“他们心目中女儿的男朋友,是个斯斯文文的生意人···或是医生、律师···要不然做银行的也好。”
我皱眉,望望她。
突然之间,一切事实全显露了。我一向以为成小彬就是我的将来,我的希望。
“那为什么不去找个医生、找个律师?”我嘲笑一下,冷冷地问。
“律师、医生找不到,”她低声说:“所以我就找了个做银行的。”
我屏息。
“原来你除了我之外,一直另外在物色男朋友?”我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是个传统的女孩子,”小彬竟然对我说。“对于我,女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丈夫,也只能嫁一次。女人不能在这方面犯错误。”
我不禁呆呆瞪她。
这个我们消磨了不少时日的女孩子,我以为我爱她,她也爱我。去没料到,到了现在,她竟是一个陌生人!
“你没真正爱过我,是吧,成小彬?”摇摇头,我问。
“我爱过,是真的。”她说。“只是人要面对现实,我不可能跟你再在一起。”
“是一号的意外事件,吓怕了?”
“是他的意外,令我惊醒、”她想了想。“我们不能再相处下去。”
“我问你一句——”想了想,我问。“如果我现在辞职···我不再回“天道”,不再做一个护卫,你——仍会爱我?”
“为民,算了吧,”她苦笑一下。我早就一次又一次跟你说过,我不要一个做护卫的男朋友,你听过没有?算了,为民。”
我目瞪口呆。
她已经下了决心!几次三番地,她约我出来,原来是为了道“再见”
“你已做了最后选择?”我最后问。
“对,我已跟你说了。”
“在银行工作···怎么样的一个男人?”我好奇地问。
“经理而已,不过将来会升上去。”她坦诚回答。“长像一般,当然比不上你穿制服时的帅气。”
我冷声嗤地一笑,站起身来。
“你怎么?”她竟然一愕。
“男人不想婆婆妈妈。”我说。“反正你主意已定。ok,说清楚了,那不再见。”
“为民···”
“祝你幸福快乐,成小彬。”
“为民,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只想你明白···”她焦灼急嚷。
“我已经很明白了,不要再说。再见,祝你好运。”
我头也不回,快步离开草地。
太阳依然那么明亮,草地仍是如此翠绿。
只是我的世界已经崩裂。
相信人活在世上,真有倒运的时候吧!
现在,正是我倒进霉运的时刻了。
职位丢掉,爱人跑掉,我彷佛一无所有。
忽然之间,我只有一个目的:必须安置凤姐和她女儿小凤!
必须追讨那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