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人拉开瞭望窗口,屋外立着一面黄军服的墙。顶头的一人傲慢地眯缝着眼,从帽檐下斜递过一束寒光,说:“去告诉荀南郡,就说新都督府的陆参谋长来拜访。”
“陆参谋长,荀先生这两天体染小恙,不便见客。”老仆人客气的回道。
“老家伙,真是狗如其主,竟然……”陆晴空欲待要发作,边上一人忙上前安抚住他,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晴空这才换了一副笑面孔,降低了声气,对老仆人说:“赶紧去告诉荀南郡,我们这一趟不是为难荀先生的。我们是奉新任总督之命,特来招安荀先生。”
老仆人心下一颤,点头道:“容我通告,请稍候。”瞭望窗口刷地关上,老仆人眼光不经意地一凌。
稍后不久,老仆人再次返身,呼啦拉开了门闩。陆晴空脸上浮上了得意笑容,仰头抬脚迈步,欲待进门。
老仆人伸手一拦,说:“陆参谋长,请慢。”
陆晴空一惊,一脚踏了空,差点跌了一跤,幸而身边副官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免他一场尴尬失态。虽然陆晴空现时贵为总督公子,然而总月兑不了骨子里的粗陋出身。对于宿贵荀家本就有敬畏的心,傲慢都是伪装。这一番,差点跌了面子,连忙咳嗽几声,斜睨老仆人,压抑了怒气,低喝:“什么事?说!”
老仆人不急不缓地道:“荀先生精神体力尚未恢复,最怕人多繁杂吵闹。陆参谋长入内详谈,可否请陆参谋长诸位部下门外稍候?老奴请人奉茶伺候着。”
陆晴空想想,为了显示自己心壮,便挥手让本欲进门的士兵们都守在门外,自己带着一个副官走进门内。
老仆人在前引路,山山水水似地转圜着,虽然一路清汤寡水,也没甚耀眼的装点,陆晴空已是暗暗心惊。陆家的总督府也是霸占的物业,内里极是奢靡。然而跟这荀府比较起来,却是外表镀金镀银的虚汉子,一点底子都没有的。
荀府的宅邸,经过多少代书香的润染,每一草每一木,都带着点超然的气度,难免令陆晴空心虚。
及至陆晴空来到正厅,身上竟微微地出了一层汗。
老仆人跟剪手而立的荀南郡通告了一声:“客人到了,先生。”就转身退出了。
陆晴空立在当地,坐也不妥,站也不是。他倒是有点怨怪他爹了,为了杀杀荀南郡的气焰,非得自己的儿子打个头阵。
老仆人奉上了两盏茶,荀南郡才转身来,脸上波澜不惊,自顾自落了座。
陆晴空才能歇口气寻了张客椅,也坐下了。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陆晴空拿捏着腔调说:“荀先生,久仰!”
荀南郡只点头示谢。
陆晴空忖度着又道:“家父风闻荀先生学识才干出类拔萃,早就有心来拜会,怎奈公务繁忙,一直月兑不开身。特命我来拜访先生……”
荀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大家都不是闲人,何必客套。还劳烦你打开天窗,说个亮话。”荀先生正在思忖其他重要事项,不想与此人过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