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空停歇了半秒,说:“也好。我就直说,新任总督格外器重人才,有意请荀先生出山。以往荀先生的不妥当行为,我们总督既往不咎。现有督军与督办二职任荀先生挑选。”
“何为不妥当行为?”荀南郡一声冷哼,不待陆晴空回言,转身道:“谢总督好意,荀某一向清闲惯了,怕是难以适应公职。还是赋闲在家混混日子过过闲时光便罢。”
“荀先生,正是乱世纷争,英雄层出,为国争光的时候,大总统麾下才是真世道。那些姓孙的散兵游勇再怎么样,也掀不起大风浪。荀先生,你该不会执迷不悟吧?所谓识时务者为真俊杰,就是再不济,也可为保荀家一世平安啊。”
“荀家安否,有劳陆参谋长费心。荀某领谢。只是荀某今日琐事繁多。陆参谋长,请回。改日荀某再去登门拜会陆总督。”荀南郡一听陆晴空竟以荀家安危来要挟,心下暗忖陆晴空的无谋,面上还是淡然,淡淡回了陆晴空的。扭头朝外高了一个腔调道:“老邢,送客!”
陆晴空还有心抽空饮茶,他知这种极品碧螺茶除了荀家无处可寻,更知道他今日这趟不过是递个话的话筒,回应是否与他毫不相干。
陆晴空将一盏茶饮尽,才跟荀南郡握拳道别。他这人还真好一幅面子,怕是死都撑着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老仆人老邢早就立在厅门口了,领着陆晴空朝外院子走。幸而有这老头儿领路,不然就凭陆晴空,一准儿在这院子里头迷了路,多半天都转不到大门口。
才过了一条檐廊,穿了一道月亮门,老邢停了脚步,点了点头,道:“小姐!”
陆晴空却不提防,一抬头撞上了凝香的目光,闲闲地扫他一眼,却如同两条毛辣子落到了他的脖颈里,僵得他自己难受。只能逃也似地快步跟上了老邢的脚步。
凝香走到正厅,荀南郡才从荀北郡的灵堂出来,又进得狄青的灵堂,将素烛上的烛油剥离干净,燃了三根檀香,插到香炉中。
凝香在当中的蒲团跪下来,朝着狄青拜了三拜。她心里已起了别意,口中喃喃说着别离的话。
荀南郡多时不语,待她拜别起身,才问她:“凝香,你日后作何打算?”
凝香敛声无语。她能作何打算?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不过是挨得一日算一日。
“若要你做荀家的小姐,你肯么?”
凝香讶异望着荀南郡。荀家的小姐?她不过一条丫鬟的苦薄命,怎么能够做得了小姐?
荀南郡也在狄青的像前跪拜了拜,抬头道:“这是你狄青姐姐和荀师傅的遗愿。”
凝香敛首低头,道:“荀先生,我知道您是做大事情的,就不必牵挂小小凝香……”
“孩子,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心难宁何以安天下?你荀师傅为你怨怪与我,你狄青姐姐为你托付于我,我若任你再度飘零在外,我心何安?凝香,你难道要我做不仁不义之人么?这几日我反复思忖,便是我此生抱负无从施展,也要抚你成人!”
“荀先生。”凝香心底一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