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野心,若不是知道刘彘将来会是那个汉武大帝,韩则估计这会儿心都要蹦出来了。
若是刘彘这会儿已经成了刘彻,做了太子,那么这话说得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他现在还只是胶东王罢了。
韩则不着痕迹地看看四周,很好,四周并没有什么人,他悄悄松了口气,当然,这个时候要是一盆冷水浇上去,刘彘这个小心眼的非惦记自己一辈子不可,不但不能反对,还得在旁边鼓励几句。尤其,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可不能表现得太妖孽了,要是被谁惦记上,这辈子估计也就快到头了。
而且,按照韩则的想法,在这个刘彘还“妾身未明”的时候勾搭上,总比等他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之后再去巴结效果好得多。
因此,韩则自然也是摆出一副憧憬的模样,附和了几句,又叹道:“可惜了,大汉骑兵不多,就算跑起来,步卒也跑不过骑兵啊!”
刘彘自然也是点头称是,满脸都是雄心勃勃。
等到送走了刘彘,韩则很是松了一口气,这位未来的汉武帝实在是有些难缠,皇帝也有小时候啊,毕竟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屁孩,没有足够的阅历,自然显得冲动。不过,说起来,若是他没有这样的野心,又怎么会成为足以与秦始皇并列的帝王呢?
“好啦,阿嫣,以后不要随便和胶东王殿下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是让陛下和太后知道了,或许只会说殿下有志气,不过,就要说你作为伴读,不晓得规劝殿下,反而撺掇着殿下做些不合制度的事情了!”韩则很是严肃地叮嘱了韩嫣一番。
那位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的老太太还能活老长一段时间呢,窦太后这辈子,先是熬死了自己的丈夫,又熬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等到七老八十了,还让后来的刘彻憋屈了那么多年,现在的韩家,可不能被这个老太太给惦记上了。
说起来,从汉朝往后,历朝历代多以一个“孝”字治天下,除了到了明清的时候,明确了后|宫不得参政,否则的话,有个太后,不管事还好,最多应付一下外戚也就是了,要是那个太后要对朝政指手画脚,几乎没有哪个皇帝不被弄得焦头烂额的。
韩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素来信任韩则,因此也没有多问,赶紧应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当然,可以将这个形容成暴风雨前的宁静。
十一月初的时候,景帝将郅都召回了长安,任命为中尉。
郅都这个人也可以说是直臣,曾经当面驳过景帝的面子,景帝虽然当时心里不舒服,不过也知道郅都没做错,因此,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并且一直很重用他。
长安城里,喜欢郅都的人大概不多,他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可以说是软硬不吃,什么人都敢得罪,因此,他刚刚来了长安,长安城的权贵一个个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了很多,生怕被他找上门来。
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没过几天,景帝刚一上早朝,就颁布了诏书,太子刘荣被废为临江王。
反应最大的不是利益直接受损的栗家人,而是窦婴,他在朝堂上当面跟景帝争执起来。不过,景帝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怎么会听窦婴的,窦婴几乎是要当场跳脚,可惜终究没能挽回。
栗姬几乎要疯了,听那天还在宫中的韩嫣说,栗姬几乎是披头散发地要去找景帝要个说法,结果被强行送回了自己的寝殿,没几天,就死了。
而刘荣几乎是被人强行押送去了自己的封地,朝堂上展开了一场清洗活动,栗家的人,这次彻底失势,想来三代之内是翻不了身了。
而窦婴依旧是个倔强的性子,直接告了病假,甩手不干了。
而宫中的这场大戏这会儿才开了个头。
窦太后越来越多的在景帝面前提起,要让刘武做储君,景帝不胜其烦,干脆尽量不往长乐宫去了。
梁王刘武自己也开始上下运作起来,要在朝中制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好让自己能够做未来的皇帝。的确有好些人收了他的财帛,这一切,都被景帝看在眼里,只是一声不吭罢了。
王美人和馆陶长公主也都开始利用自己的人脉,四处运作起来。馆陶长公主一直在长乐宫转圜,虽说没有明说什么,还总是附和着窦太后,却将火气往朝堂上的人身上引去。
按照馆陶长公主的说法,皇帝不是不想立自己的亲弟弟为储君,而是朝堂上一帮子老古板,成天嘀咕着什么祖制,不愿意让刘武做储君。
然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前元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食之。
原本支持太子刘荣的人这下找到了机会,太子不应该废,老天爷都觉得太子冤枉了,一个个又开始上书,要求复立太子。
可惜的是,景帝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自然不会干出自打耳光的事情,硬是顶住了压力,反正刘荣在朝中实力不怎么样,栗家的人又被一锅端了,压根没人能扛得住景帝的决心。
既然刘荣没戏了,梁王更加激动起来。
可惜的是,虽说春秋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礼乐崩坏,可是,对于这继承制度,依旧秉承着父业子承的做法,除非兄长无子,才会出现兄终弟及的事情。
本来,因为景帝没有嫡子,刘荣作为长子,在礼法上面才占了便宜,可是,这会儿,景帝还有那么多儿子呢,怎么轮得到刘武。
因此,长乐宫再次热闹起来,一大堆的朝臣轮流觐见,劝说窦太后,拿着礼法,祖制之类的名头,按照那群大臣的势头,恨不能直接死谏了。
加上有人暗示,藩王就不归国,引起老天震怒,才有了日食,终于,窦太后也顶不住了,不得不松了口,黑着脸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梁王,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下一任的太子,会是谁呢?
景帝儿子不少,很多都还在宫里,没有去自己的封地,因此,起了侥幸心思的人也不少,长安于是再次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