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则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得了此殊荣的,心里才算是安慰了一些,另外还有几个人也不得不告别了在家里的纨绔子弟生活,跑到太子|宫来了。
一个是塞侯直不疑的孙子直望,直不疑也是在七国之乱的时候立了大功的,加上为人正直,品行出众,在朝中颇有声望。
一个是平曲侯公孙昆邪的孙子公孙贺,这一家人都有着匈奴血统,却一直以来,很是得皇帝信任,驻守在外,掌着兵权,由此可以看出这家人的本事了。
还有就是馆陶长公主的长子陈须,不得不说,馆陶长公主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儿子并不是最宠爱的,否则的话,也不会他还是堂邑侯的世子,自己嫡亲的弟弟陈?已经要娶公主,得封隆虑侯。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刘彻的大舅子。
另外两个依旧是刘彻的亲戚,一个是王信的儿子王琳,另一个却是田?的儿子田群。再加上韩则,刘彻身边的所谓宿卫一下子就差不多将朝中的一些势力一网打尽了。尤其,虽说没有窦家人,但是,陈家,王家和田家早已经坚定地站在了刘彻身后。至于窦家,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窦婴很出息,偏偏还是个没什么为家族考虑意思的。而窦太后虽然还在,可是,景帝表面上孝顺无比,但是,心里对这个总是给自己扯后腿的生母到底是个什么想头,还不怎么好说,尤其,老太太年纪大了,还能活多久呢?
算起来,韩则在里面并不算起眼,私底下,人家都以为,韩则其实是沾了他弟弟韩嫣的光。
韩则自己也颇为低调,他压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选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实话,做刘彻的郎卫其实没什么事情要干,毕竟,刘彻也不是真的需要他们几个人贴身保护,因此,最终不过是太子|宫多了几个可以拿俸禄的玩伴罢了。
这里头光刘彻的亲戚就占了一半,田家的和王家的人也就算了,说实话,这两家人中,最出息的还是田?,哪怕是个标准的小人,也算是个比较有能耐的,怎奈何,他姓田,因此,王信都差点被封侯了,他还只能做个微末小官混日子。
因此,既然王琳和田群得了景帝的青眼,让他们跟着现任太子,还不死命巴结着。
年纪最大的陈须到这来也就是混日子,混资历,他弟弟陈?娶得是刘彻的亲姐姐,因此,等到刘彻登基,自然是要加恩的,可是,陈须素来缺少存在感,这会儿跟着刘彻,混个脸熟,将来刘彻上位,起码也能得个散官,甚至还能加封几户,加上他自己也世袭着堂邑侯的爵位,一辈子也就不愁了。
倒是公孙贺,是一门心思想要挣个好前程的,因此,同样对刘彻分外殷勤讨好。
至于直望,他跟韩则一样,对这事自己都模不着头脑呢。
当然,在外人眼里,就是太子要建立自己的一个班底了,因此,对选上的几个人,很多人都很是眼红了一番。
不过刘彻这会儿也才是七八岁的孩童,依旧是需要读书的,如今的太子太傅变成了卫绾,这可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他跟栗家有些亲戚关系,当初景帝为了彻底清除栗家,直接下了株连九族的诏令,卫绾正在其中,景帝觉得卫绾还算是能干,又是不惹是生非的,没有跟刘荣还有栗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因此没有牵连到他,最后,卫绾还做了新任太子刘彻的太子太傅,又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卫绾大概是经历过这么一次几乎要抄家灭族的祸事,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以前的太傅是窦婴,这位当时即有圣宠,又是窦家的顶梁柱,占着长辈的身份,即使是太子刘荣,也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太傅。
可是卫绾不一样,他底气不足。因此,即使有着太傅的名分,依旧不敢摆出老师的架子来,给太子上课,也表现得像是君臣奏对一般,带着三分敬畏。
韩则却从景帝对教导太子的人的选择上觉出了一些意思来。
以前的太子太傅是窦婴,而因为窦家出了个喜欢黄老的太后,因此,不管喜不喜欢,窦家的人都是学习的黄老之术,窦婴也不例外。
而如今,虽说卫绾依旧是崇尚无为之治的黄老门徒,可是,这个忠厚人对于太子的影响实在是有限得很,反而是太子少傅王臧,素来很合太子的心思,这位却是彻头彻尾的儒家子弟。
而刘彻的亲戚,多数家里都是崇尚儒家的,田?尤其如此。当然,人家这不是为的什么学术思想,道家总是无为而治,都无为了,哪里还用得上田?呢?
也就是说,即使景帝暂时不能让儒家出头,但起码也是默许了,儒家可以跟道家争锋了。
其实韩则对于儒家和道家都没什么偏见,毕竟,这本质上就是学术问题,不过等到后来,儒家的思想经过一代一代的传承补充,或者说是在一定程度上的扭曲,几乎变成了皇帝施政的准则,从皇帝手上维护君权的工具,变成了将皇帝当做传播自身学术思想的工具,不得不说,这实在很让人无奈了。
当然,韩则可不会这时候冒出来充当什么解放思想的先驱,他一个小屁孩,说话谁会当真啊,没准还以为他被什么妖孽附体了呢,这可不是好玩的。
“大兄!”韩嫣放下手里的小弓,从一边的内侍手里接过面巾,擦擦头上的汗,跑了过来。
韩则看他鼓着脸的模样,轻笑一声:“怎么了?”
韩嫣愤愤地抬起下巴往一个方向点了点:“大兄看看就知道了!”
韩则看了过去,却只看到田群还有王琳正围着刘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韩则这下子明白了,韩嫣是觉得自己被刘彻冷落了,心里不舒服呢。
韩则正想说话,又有一个人冒了出来,只听他在那里冷哼了一声:“那两个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太子的表哥了,就知道耍些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