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御司是京都最大的驻军基地,担负着京城的防守,巡逻与保安,谁能控制它就等于控制京城,如此关键部门却操纵在魏忠贤手中,难怪他专横跋扈,欺上压下。朱由检与孙付廷的到来使肖光佑吃惊不少,心中惴度,出来迎接。朱由检一见他,面孔一端,高声道:“圣旨到!”
肖光佑及几名部将闻声忙整衣正冠,跪下接旨。
朱由检往前一站,展开诏书,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陕西暴乱,情势危急,内阁议定,皇上钦准,特封城防司肖光佑为陕西军门,即日动身前往剿贼,钦此。”
肖光佑不信那个要死的皇帝还会下旨,即便如此,也会事先得到魏千岁口信,宣旨都公公也,几时会轮到他。如今看来必是调虎离山,然后再逐个除之。心中骇然,说道:“陕西暴乱,自有地方官兵弹压,用不着调一个京城防御司前去。”
朱由检把旨一收,面变一寒,厉声道:“你想抗旨!”
肖光佑立起身道:“皇上诏书,必有魏千岁批红,本官验证后,方肯接旨谢恩。”
孙付廷冷眼见他一步一步走近,当走到朱由检面前时,突地一喝,拔剑剌去。好快的动作,肖光佑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利剑剌穿腰肋。嗥叫一声,身子晃了晃,栽倒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
几名随将见状,拔出兵刃就欲动手。朱由检巍然不动,陡喝一声:“谁敢动手,诛灭九族!”声音滚过,骇住众将。
辕外官兵早已不满肖光佑欺压,今日见他被杀,人心大悦。一个叫王章的副司见立功的机会到了,带领手下士兵抢上前擒住肖的几名死党。朱由检即令拖出辕门斩首,接着命王章接任城防御司之职,又调三百勇士由孙付廷带领前往接应异儿。
将近中午,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渐渐走近,大约二三十人,分别拖着五只大箱,两边由东厂便衣押送,为首的正是金猴。他长条脸,鹰勾鼻,浓眉入鬓,双眼微凸,背插两把月牙护手金钩,走在李公公身旁。
孙秀英瞧得分明,见敌人一入包围圈中,把宝剑一挥,家将得令发喊着从四面杀出。异儿金箫一指,直抢金猴。金猴一见是他,目射凶光,龇牙咧嘴,欲雪昔日之恨。双钩挥展,银辉烁目,钩风若奔潮怒浪,汹涌而来。异儿金箫旋挥间,演化出万道箫弧,锐不可当。双方一接上都用上了厉害招式,斗得狂风大作,昏天黑地。
孙秀英被几个便衣围住搏杀,倏地白光一闪,倒也快捷,左侧使刀的人趁着她剑指向前面使三节棍人瞬间,一招“横扫千军”,冷凌的刀风斜扫而来。身后使剑的便衣也一剑剌到,右方使单鞭也趁势挟着风声砸来。那使三节棍的人聚觉银光一闪,敌人的长剑已剌到胸前,心中大骇。疾忙一招“盘龙绕步”让过。也就在这一眨眼间,刀剑鞭棍齐到,好个孙秀英,一招“白鹤冲天”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自刀剑鞭棍的夹击缝中腾身直飞,凌空一翻,稳稳地飘落在一丈开外,一个不知死活的举刀砍来,孙秀英轻哼一声,身躯一旋,剑随身移,弧光一闪,使刀的便衣人已被利刃斩成两截,连叫都同叫一声,就呜呼哀哉跑去见阎王了。
孙秀英再把眼看斗场,只见红珠精神抖擞,发着雌威,如一只下山的母老虎,同四五个人风车般地搏杀在一起。一柄长剑挥舞得有如雷鸣闪电,暴雨飞雪。然而那几个东厂便衣也不是吃素的,前前后后一齐抢攻,配合得也很默契。虽一时难分胜负,但时间一久,红珠就恐难招架了。众家将情形更是不妙,平日缺少训练,临时拉上战场,哪里是东厂特务的对手,一场恶斗已死伤不少。正在吃紧关头,二条人影同时跃入斗场。一人正是蓝衣少年。他们武功了得,一加入战斗,立即扳回局势。虽不能赢,但一时三刻也不会败,这给增援部队赶来赢得了时间。
孙秀英把剑一指,飞身抢近一只木箱,宝剑挥舞间逼退敌人,趁隙削掉铜锁,挑开一看,里面金光闪烁,竟是一顶平天冠和龙袍龙靴等御用之物。
李公公看见大吃一惊,挥刀砍倒一名家将,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同一时刻又有几名便衣从两侧扑来。孙秀英不慌不忙,飘身后移,避过刀锋,跟着一旋,宝剑一圈,逼退敌人,指着李公公骂道:“你这阉人,不好好做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做出诛灭九族之事来。”
李公公睁着一双斗红的猪血眼,哇哇怪叫着扑向对方。孙秀英临危不乱,宝剑一圈一转间剑走连环,脚踏八卦,一柄剑上下翻腾,凝成圈圈层层的剑气,不管敌人如何强攻猛杀,也休想伤及她一根汗毛。
何异儿与金猴斗了三百余回合,仍未分出胜负,各自依然在凶狠残酷地搏杀着。突然,场地上冲来无数官兵,把众人团团围住。只听为首的将帅大声说道:“穿黑色衣服的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何异儿见是孙付廷领兵到来,心中大喜,精神倍增。倏然右脚前踏,腾出左手,闪电般直劈过去。金猴一见孙付廷骇然生惧,仓促间速以左肱横格,两下相碰,嘣然声响。金猴被掌震得倒退数步,尚未站稳,颈脖上已架了几把刃器,只得乖乖作了俘虏。
何异儿摇晃着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把眼四看,厮杀已告尾声,李公公和十几名东厂特务在官兵的重重围杀下,不得不弃下兵器举手投降。
何异儿过来对二人出手相助表示感谢。原来这二人乃异姓兄弟。老大冯林,老二就是穿蓝衣少年,姓周,名超。他们家人均遭奸宦迫害,因同仇敌忾走到一起,义气相投结为金兰,多次行剌奸宦,终因戒备森严,报仇未遂。这次混出京城,打算南下陕西投奔义军,无意中发现异儿等人便尾随至此。见他们危急时出手援助。周超对异儿再三相救之恩表示感激。三人生死邂逅,倒有相见恨晚之感。
孙付廷命官兵撬开箱盖,里面黄灿灿的全是搜刮来的民旨民膏。他吩咐孙秀英把箱子运去信王府,自己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上公府,逮捕了奸宦魏忠贤。接着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把魏忠贤押往大理寺刑部,另一路兵马冲进紫禁城,一场恶斗诛杀了锦衣卫统领上官清。这时阉党势力土崩瓦解,朝中大权已掌握在信王朱由检手中。冯林、周超见大仇已报,便来与异儿作别,朱由检欲留二人在朝为官。冯林、周超因痛恨当今世道,发誓不为朝官,婉言谢绝他的请求,辞别异儿,踏上了南去的路程。
朱由检为二人的离去大为叹息,入宫于病榻前面奏熹宗,陈述了奸宦魏忠贤的种种罪行,并出示平天冠和龙袍等罪证。熹宗听得怒气上涌,心月复作痛,一口浊痰溢上,卡于喉间,透不过气来,两眼发黑,双脚一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朱由检急忙命人叫来御医。御医把脉一诊,尔后摇了摇头。是夜,龙归沧海,驾崩绝嗣。信王朱由检登基,改年号崇祯。一些亲信,尽都得到封赏。另封何异儿为御前侍卫长,官居三品。坐朝不满一月,即把魏党收除殆尽,大快人心。
一日早朝,有陕西快马递上文书,承接官复呈龙案之上。朱由检看罢,说道:“今陕西发生民变,以李闯为首的乱贼杀死知县闫法,夺了米脂县,骚乱地方百姓。众爱卿有何良策剿灭这伙乱贼。”
何异儿出班奏道:“镇压只是扬汤止沸,不能根除地方民变,民变之因乃官吏横行,鱼肉百姓,官逼民反,欲求长远只宜整顿吏治,调拨灾粮,以缓解百姓饥荒之苦,再派人前往招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平息暴乱。”
内阁学士李建太走出班列道:“自王二造反以来,先后又有高迎祥、张献忠、李闯等暴乱发生。臣主张出兵围剿,以绝后患,不宜调拨粮食,以免粮入贼手。”
何异儿道:“杀戮只能更激民愤,况且皇上登基不久,应广施仁政,笼络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民心稳国,江山才能稳固。请皇上三思。”
内阁学士李建太又奏道:“聚众造反,夺城掠地,远不是一般饥民闹事。如不派兵镇压,乱贼就会更加猖獗,恐怕不久就要遍布全国。望皇上速作决断。”
朱由检打了个哈欠道:“二位爱卿所言极是,均有道理,以目前形势看,百姓也要安抚,乱贼亦要弹压,两全其美方为上策。”
内阁学士李建太道:“臣保荐一人,能担此大任。”
朱由检道:“此人是谁?”
“兵备洪承畴。”
朱由检准奏,钦封洪承畴为陕西军门,刻日调往陕西剿贼。李建太领旨而去。朱由检正欲宣布退朝,孙付廷闪出班奏道:“臣有一桩心愿非皇上不能了。”
朱由检道:“孙爱卿有何心愿需朕来了结?”
孙付廷道:“小女秀英与异儿比武招亲,众所周知,每次提起婚事,他都借故推辞,臣无有办法,只好请皇上金口玉言。”
朱由检道:“侠女配英雄。乃千古佳话,朕替你作主,赐侍卫长官宅一座,黄金千两,另加奴婢十双,三日后完婚。”
孙付廷闻言甚喜,跪下谢恩,连呼三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赐婚姻,异儿敢不遵从,当下谢恩道:“臣感恩御赐婚姻,但臣一向习惯自在,不需人伺候,千两黄金也恳请收回,调拨灾区救济灾民。皇上依臣言,臣感恩不尽。”
朱由检闻言,赞叹一番,依言准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