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九,胜者为王

作者 : 十三儿

太守府。

刘太守钦佩道,“大人之计果然妙哉。”

凤珏垂下眼睑,淡笑道,“这只是初告小捷。”顿了顿又道,“如今吊桥已断,而通往融洞就只有那条小路,得迅速补上暗哨埋伏和陷阱才是,之前是用计引诱,使来敌轻易来犯,现在得着重修补。”

刘太守点头称是,又突然道,“那大人的下一步又该如何?”

凤珏沉思了阵儿,平静道,“容我想想。”

秦营。

马义羞愧道,“末将无能,请王爷降罪。”

秦祭垂下眼睑,淡淡道,“你无须自责,下去罢,好生歇息,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马义道,“谢王爷。”说着便退下了。待他退下后,小君子呢喃道,“看来这凤珏倒也懂得谋略。”

秦祭苦笑道,“本以为他一介文臣,没料到……”

高将军叹道,“这连环计可用得妙哉。先假败,引军入翁,这瓮中捉鳖也就罢了,他竟还贪心后援部队……割断吊桥,灭张魏二人,现在看来,那条小路上怕是早已重新布满了埋伏陷阱。”

秦祭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下巴,沉吟道,“如今看来,那融洞已不可取。”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这咸城大门强攻不易,而融洞又被割断,那就只剩下了大沙坪。

大沙坪?这大沙坪更不可取,因为那大沙坪的对面就是一条小溪,若稍微有动静,必定遭骊岚伏击。这融洞不可取,大沙坪亦不可取,该如何是好?

直到许久之时,秦祭与小君子突然道,“刘太守。”二人同时一怔,高将军更是迷惑。秦祭道,“这凤珏精明过人,不可斗。不过,若从刘太守身上着手呢?”

高将军疑惑道,“刘太守?”

小君子突然道,“这刘太守的为人如何?”

高将军一怔,讷讷道,“这人我倒不清楚。不过,此人比较性急,而且喜贪小利。”

小君子沉吟了阵儿,喃喃道,“性急?贪小利?”

这时,秦祭突然笑了,笑得狡诈,他淡淡道,“拿大沙坪的地形图来。”他突然指着大沙坪的那条小溪,悠然道,“若我军有所行动,定遭骊岚伏击,但若引蛇出洞呢?”

高将军道,“如何引蛇出洞?”

秦祭嫣然道,“声东击西。”

小君子突然模了模下巴,喜道,“果然是妙计。”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倒是高将军一脸迷惑,实在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秦祭与小君子之间到底又藏着什么计谋?他们难道又想出了万全之策?秦祭突然正色道,“高将军。”

高将军沉声道,“在。”

秦祭严肃道,“你带领三千将士到大沙坪水源边下寨,记住,要沿着溪流下寨。”

“领命。”待高将军领命后,秦祭又道,“陈诚。”

“在。”这陈诚乃高将军的心月复。

“你带领五千士兵在大沙坪的山凹处伏击。记住,听高将军指示。”

“领命。”

“小君子,你带领两百人去融洞小路,只需惊动他们即可。”

小君子笑道,“领命。”

“马义。”

“在。”

“你随本王强攻咸城大门。”

“领命。”

艳阳高照,这无疑是一个好天气。此时,高将军已提前一天带领三千人潜入大沙坪,并已沿着河流下寨安营。此时,陈诚已带领五千人潜伏在山凹处,待命。而此时,小君子已带领两百人秘密前往融洞小路。他们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等。等?等何人?等何事?等秦祭,是的,等他攻城。

现在,秦祭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良久,马义来报,“王爷,已准备妥当。”

秦祭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淡淡道,“把本王的战袍取来。”战袍,是的,他的盔甲。从今天起,他秦祭,祭亲王,不但要操纵国事,还要纵横沙场。是的,从这一刻起,他将踏上夺取天下霸业的旅程。

风,温柔,吹得那战旗猎猎作响。战旗上融入了一个字,秦。是的,就是秦。为何是秦字?因为秦祭不忘本,不忘恩。秦耘,他的父亲,养他的父。他悼念他,一辈子都记得秦耘。记得他的含辛茹苦,记得他的鞭子与训导,记得他对他说,你是强者,你要成就宣寅霸业。是秦耘成就了他,所以,他不忘,他只姓秦,哪怕登上了权势的巅峰。他都只姓秦,秦祭,不是宣寅祭。

阳光,温柔。秦祭身着铠甲骑在战马上,英姿飒爽。他静静地凝视着身后的十万大军,笑了。他的眼睛闪亮如星子,容颜俊美坚毅,他的笑靥,是自信,是王者的霸道。他突然高呼道,“宣寅的热血男儿们,你们可有信心夺取那大好河山。”声音豪放,充斥着夺人心魄的强悍。

“有。”

“有。”

“有。”

一片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他的话,无疑已把众将士的热血激发出来。去夺取罢,夺取他们的头颅,夺取他们的女人,夺取他们的江山。他秦祭就是一个强盗。是的,他就是强盗。但成霸业者,谁又不是强盗?若没有贼胆,若不抢夺,如何一统那大好河山?是抢夺推动了历史的脚步。而他秦祭,就要让历史记住他,让世人记住他。

风,依旧温柔。初春本是温煦的,可这里,没有温煦。它只有热烈,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动。他们的热血,为抢夺而流。

突然,一声擂鼓。秦祭高举佩剑,“杀。”

霎那间,千军万马,热血沸腾地向咸城冲去。那飞扬的沙尘,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马蹄下的疆土,亦在巍巍颤动。这场厮杀已拉开了帷幕……

咸城的守卫突见那千军万马来势汹汹地冲来,不禁有些气短,一时之间竟难以回神儿。一人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通知张将军。”

此时,大守府。

凤珏正与刘太守商议细事,突听侍卫来报,“大人,宣寅十万大军现已兵临城下,攻城。”凤珏一惊,镇定道,“十万大军?何人带领?”

“祭亲王。”凤珏又是一惊,突然,又一人来报,“大人,融洞小路已发现敌军侵入……”凤珏道,“可探清有多少来人?”

“未知。”

凤珏低头沉思,暗道,这祭亲王率十万大军攻城,而融洞小路亦有人马,再者,这大沙坪的河流边也有人下寨安营……他突然道,“朱槿。”

“在。”

“你去守住融洞小路。”

“刘太守。”

“在。”

“你带领一万人守住大沙坪。记住,切莫轻举妄动。”

“领命。”待他们退下后,凤珏沉声道,“凤禹,你随我去城门,辅助张将军。”凤禹?乃凤珏的随从是也。

咸城大门。那张将军不愧为作战好手,弓箭手,油锅,石块,木头等等,安排得井井有条。而士兵们沉着稳定,只想着保家卫国,保妻儿老母,故都全心全力。若秦祭想攻破城门,怕是不易。但秦祭是秦祭,他的目的并非要攻破城门,而是拖延,拖住凤珏。不错,若敌军的主帅压境,那凤珏又岂能不急?他必定会亲临城门,察看形势,这正巧给了某些人机会。

秦祭一直猛攻城门,故凤珏不敢轻易离去。更要命的是,这一攻城竟攻了一天一夜,而凤珏连眼睛都不敢闭。为何?因为敌军屡战屡败,而屡败屡战,就耗上了……

当刘太守知晓那敌军竟攻了一天一夜时不禁开始着急了,前方猛攻,而他在这里守大沙坪。更要命的是,那秦军在河边下寨安营后并没有任何动静,据探子来报,也只有约三千人左右。这刘太守可非傻子,脑子一转,心道,难道这三千人是敌军故意拖住我军,分散我军兵力?而今城门守卫已疲惫不堪,他不禁暗呼,中计也,突然匆匆忙忙地亲自去察看敌军是如何下寨安营的。

良久,刘太守突然笑了,狡猾道,“王建,你如何看待敌军安营阵势?”

这王建乃刘太守的亲卫。此人也颇懂得战略,沉声道,“那敌军顺着河流安营,怕是为了取水方便罢。”

刘太守点头道,“确也如此,不过……”二人突然相视一笑,便心生一毒计。

是夜,黑暗。一群人突然偷偷模模地溜进了秦军安扎的寨营,霎那间,火光一片,那在河边安扎的寨营像一条火龙似的,一个一个地串联起来。一片惊呼声,慌乱声,呼救声……

突然,风吹草动。黑暗中,突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向大沙坪的入口处冲了过来,陈诚带领的五千人马早已等得不耐。此时,见河边火光四起,已明白骊岚人上当,故憋足了气冲了出来,“杀。”又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刘太守大惊,呼道,“哪里冒出来的人马?”

骊岚士兵一见如此多人冲了出来不禁大乱阵脚,王建惊慌道,“太守,快撤,有伏兵。”

来得急么?来不急了。那刘太守坏就坏在他没有听凤珏的话,切莫轻举妄动。这不,秦祭的声东击西果然起了作用。他强攻城门,已夺得了凤珏的注意力。而他故意吩咐高将军在水源边安营下寨,无非是想引诱骊岚士兵火烧营寨,只要他们一出来,就休要回去。

此时,陈诚等人来势汹涌,又与高将军联合追击刘太守,直入大沙坪。城门外有强敌,而大沙坪被打开,里应外合。经过了一夜的厮杀,这一夜,咸城内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天,蒙蒙发亮。张将军战死,刘太守被生擒,咸城失守。凤珏呢?他正站在咸城的城门上,注视着包围他的敌军。

风,冷风。凤珏满脸倦容,那双布满着血丝的眼底没有丝毫惧意。他盯着马义高将军,冷声道,“尔等无需多费口舌,我骊岚,只有断头之士,绝无屈膝鼠辈……”说着竟转身一跃,从城门上跳了下去。一旁被捆绑的刘太守悲呼道,“凤大人……”

凤珏?他并没有肝脑涂地完成他的心愿,而是莫名其妙地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秦祭嫣然道,“如此忠义之士,本王怎舍得送给阎王?”

凤珏死瞪着他,羞愧道,“你,你……使诈。”

秦祭笑了,淡淡道,“兵不厌诈。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又能诈谁?本王只相信一个真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你,凤珏凤大人,你便是本王的俘虏。”顿了顿居然还厚脸皮道,“服否?”

凤珏差点一口气憋了过去,恨不得把他脸上的狂傲撕下来,恨声道,“卑鄙小人。”正准备咬舌自尽,却被敲晕了过去。

咸城被夺,祭亲王入城后并未抢夺百姓财物大开杀戒。而是通告咸城百姓不得出门,若不然,杀无赦。咸城失陷后,接下来若要夺取风源郡,荆凉城,莞南郡,轻而易举。很快,并州将会被秦军占领。

骊岚京都沛城。皇宫,熙阳殿。

“急报……”

“宣。”

“启禀皇上,咸城失守。”

“凤珏大人呢?”

“被祭亲王生擒。”

“……”

此时,咸城变成了祭亲王的驻扎地。太守府内,秦祭沉思道,“马义。”

“在。”

“你速去察看我军粮草状况,若有欠缺,就在咸城添补。记住,只能买,不能抢。”

“领命。”

一旁的小君子钦佩道,“王爷果然深谋远虑。”

秦祭垂下眼睑,淡淡道,“夺天下容易,可夺民心难。”小君子低下头,不说话了。

凤珏被囚禁在太守府,以绝食来反抗。高将军与刘太守左右劝慰,他仍然无动于衷。无奈之际,高将军只得求小君子想法子。

现在,小君子正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折扇。良久,他慢条斯理道,“将军以为,若王爷知晓凤珏以绝食来抗议……王爷会如何对付他?”高将军一怔,木讷地摇头。小君子笑了,嫣然道,“将军,这劝服凤珏的差事可是王爷吩咐给你的,若此人被饿死,想必有趣得很。”

高将军哭丧着脸,郁闷道,“那我岂不冤枉得很?”

小君子低下头,笑道,“我倒有一个法子。”

高将军喜道,“公子请说……”

一间小屋。

凤珏已两日滴水未进,求死之志不可动摇。这时,突听外面传来呼救声,“凤大人,救我,救我……”凤珏一怔,心道,何人呼救?也在这时,刘太守匆匆而来,惊呼道,“大人,那祭亲王抓来数十名咸城百姓,声称若大人不动筷,他便杀一人,直到大人动筷为止……”

凤珏冷哼道,“休要诈我。”吃过一次亏,岂能再上当?

外面传来一阵哀嚎和痛哭求饶的声音,甚至还有那种刀刺入骨头的声音……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拖下去堆在那里,等会儿一起焚烧……”

“一个,两个,三个……”

“还未动筷么?再杀……”又一阵求饶呼救声……

凤珏的心底一咯噔,心道,莫不是真的?突然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小窗口望去,大片鲜血映入他的眼帘,刺得他差点眩晕过去。他握紧了拳头,恨声道,

“祭亲王。”恨得咬牙切齿。他死瞪着那些暴徒,愤声道,“且慢。”

这时,小君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淡淡道,“凤大人可想清楚了?”一脸彬彬有礼。

凤珏悲愤道,“尔等枉为人臣,竟这般残暴,可诛可恨。”

小君子笑了,摇了摇食指道,“非也,王爷好心好意款待大人,可大人却不留情面。正所谓,礼尚往来,王爷又何必替大人留情面?”

凤珏一怔,不怒反笑道,“好一个礼尚往来。”又恨声道,“我吃。”说着端起碗,怨气冲天。

小君子见他那副模样不禁暗自一叹,果然乃大丈夫也。他突然淡淡道,“这生气伤身,大人如此怨气,恐怕这饭也不是吃饱的,而是气饱的。”他突然扬了扬手。这时,外面的百姓们走了进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牲口血。凤珏怔怔地望着他们,气得直冲冲地站了起来,嘶声道,“又诈我……”

小君子冷笑道,“若凤大人不愿合作,恐怕下次就不是假戏了。”一脸深沉冷酷。

凤珏瞪着他,心知这人虽表面平和淡然,但骨子里却冷酷残暴,不得不屈服道,“好,好得很,很好。”他恨不得晕过去,这饭还吃得下么?

并州,已岌岌可危。咸城失陷后,秦军锐气高涨,而秦祭趁士兵士气还在时,一举攻下了风源郡。秦祭是何人?他不但懂得利用军心,也还懂得利用民心。这风源郡为何轻易就被夺得?那是因为在攻城之前他就暗中派出奸细潜入风源郡散布传言,声称秦军锐不可挡,并且爱民,若入城内,绝不骚扰百姓……

这是事实。这些传言对骊岚将士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一击。秦军的实力,咸城一战便已知晓。而更要命的是,这些守卫者已多时未打过仗,故对战争心有倦怠。更何况,敌军入城并未扰民,换句话来说,妻儿老母安在,谁还愿意打?

这一仗打得稀里糊涂。风源郡,失陷。紧接着,秦军直逼莞南郡。不到一个月,秦军已夺下了骊岚并州。这一个月内,骊岚百姓并没有发生暴乱。因为祭亲王对骊岚百姓许下过承诺,更因为他的将士们严明守纪。夺天下易,夺民心难,秦祭的小算盘可打得呱呱响。他用他的仁德来反衬骊岚朝政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他除了要天下,还要民心。这是秦耘训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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