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众臣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尉大人正色道,“皇上,姜大人所言甚是。那北渭大军彪悍勇猛,天下人皆知,我骊岚兵力伐弱,此时不宜出战。”
太浦帝细细思索了阵儿,也认为有道理。突然又道,“何爱卿有何意见?”
何畅淡淡道,“两位大人所言及是。”
太浦帝又问凤歌,“凤将军呢?”
凤歌平静道,“臣听从皇上吩咐。”避而不答。
当初白慕所言不假,骊岚朝政虽有爵插手,可这些老东西果真奸诈狡猾得很,必竟骊岚如今的情形也如履薄冰,倘若这薄冰破了一个窟窿,谁来担当责任?凤歌不傻,何畅也没有理由来垫背。更何况,这骊岚的内部状况他们都清楚得很。说到底,还是怕惹祸上身,隔岸观火才是上策。
良久,礼部赵大人道,“皇上,那该如何安排使臣?”
太浦帝懒懒道,“既然宣寅已派出使臣,骊岚也别怠慢,就宣他明儿上朝晋见便是。”
此时,我正在沛城的驿馆闭目养神。旁边的高将军与白慕见我没有丝毫动静都郁闷不已,却又不好意思打断我。良久,我突然睁开眼,静默不语。白慕担忧道,“先生?”
我缓缓地站起身,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下去。待他们离去后,我一脸忧心忡忡,突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屋檐下的一株杂草,若我未猜错,明日之行想必有趣得很。不禁暗自一叹,眉头深锁,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包袱,如今却不得不重新重视,顿感无奈。这才突然发现何谓顾全大局的身不由己。
第二日,我出行骊岚皇宫。白慕与高将军本打算护送进宫,却被阻挡在宫门外。白慕紧张道,“先生……”
我抬了抬手,平静道,“无碍。”
白慕依旧不放心,我突然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眸子深邃镇定。那一刻,白慕怔住,似乎讶异于我的沉着冷静。良久,他突然笑了,紧握住我的手,回应道,“我相信你。”
我笑了笑,随太监转身离去,单薄的身子淹没在奢华晦暗的宫门中,显得异常渺小,却坚韧不屈。白慕怔怔地望着我消失的背影,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写满了偏执的信任,那种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相信。一旁的高将军唏嘘道,“先生能成么?”
白慕笑道,“能,他能。因为他是怀先生,独一无二的智者。”
我镇定地往熙阳殿走去,这一路上颇为紧张。倘若我一个人,大不了逃跑便是,可如今却身负宣寅存亡,怎能不紧张?这时,一道太监的声音响起,“宣使臣晋见。”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暗自握紧手中的折扇,落落大方地走进了熙阳殿。当众臣见到我时都怔住,似乎没料到这使臣竟是如此的身灵小巧?
我挑了挑眉,就大方地接受那些个老东西打量。待我行礼将使者令牌上交审视后,太浦帝淡
淡道,“不知贵国使臣出使骊岚所为何事?”
我恭谨道,“陛下鸿福齐天。如今我宣寅大战连绵,故主上托下官前来骊岚求助,以解燃眉之急。”
太浦帝故意不说话,姜大人不满道,“尔等此举岂不欺负我骊岚无人?”顿了顿又慷慨激昂道,“去年宣寅十五万大军侵犯我骊岚国土,肆虐皇室声威,如今却又来求助,简直荒谬之极。”一脸尖酸刻薄的乖戾。
所有人都盯着我,锋芒毕露。我垂下眼睑,萧然道,“下官在此代我朝主上赔罪,待此事过后,主上必定亲上贵国赔礼。”顿了顿突然又反驳道,“当初祭亲王虽侵犯贵国,却并未扰民。更者,当初贵国抗敌之臣未受到丝毫损伤,何来肆虐皇室声威之说?”一脸平稳的咄咄逼人。
姜大人呆了呆,突然偷偷地看了凤珏一眼,沉默不语。何大人突然道,“尔何以为骊岚会出兵助宣寅?”
我的指尖微微一动,稳重道,“北渭铁骑骠悍勇猛,天下人皆知。而宣寅与骊岚就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倘若宣寅被北渭攻破,那龚亲王势必会一举挥军南下,企图吞并两国。”顿了顿又道,“北渭太子与龚亲王水火不容,一旦龚亲王吞噬宣寅,定会在此立足,然后借机铲除骊岚,以备退路。试问,贵国到时又该如何抵挡?”转瞬又道,“贵国虽占尽天时地利,可若宣寅亡,必定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一脸深邃睿智。
众臣沉默,凤歌突然饶有趣味道,“尔何以为骊岚出兵就能力挽狂澜?”
我微微一怔,细细打量此人,不禁暗自一叹,若我没猜错,此人想必就是凤歌。果真人如其名。我整理整理思绪,正色道,“龚亲王生性多疑谨慎,而与太子晋琛又有隔阂。如今我军已岌岌可危,倘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引北渭大军入宣寅京都,将军以为太子又会怎样?”
凤歌怔住,与何畅对视了一眼,细细思索。所有朝臣都小声议论,这时,徐路突然开口了,唏嘘道,“据闻那北渭太子摇摆不定,如今龚亲王在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定然会多心。”
这点所有人赞同。那太子与龚亲王本就打算自立门户,想将对方斩尽杀绝,自然稍微一有举动就会揣测。而倘若宣寅残兵无奈投降,引龚亲王占卿州,太子自然会不安。
我突然又狡猾道,“倘若将龚亲王引军入瓮后,贵国乘机虚张声势侵犯北渭边境,北渭昀帝又当如何?”
太浦帝唏嘘道,“自然会招兵抵御。”